是、是她的球?
还有,湿漉漉的水沟的味道……
她困惑地抬起头来,发现是小向猫猫站在她面前,猫爪搭在湿淋淋的球上,往前推了推。
“……你的球。”
小向猫猫这样轻声喵,放下了球。
她和那颗可怜的球一样,同样也是湿漉漉的,伊丽莎白圈被解开了,而腿和尾巴上都残留着污水的痕迹,毛发也因为挤压而乱糟糟的,与平时那副无比整齐的样子大相径庭。
“给你。”猫咪这样说,甩了甩尾巴,就要自己离开,“……别难过了。”
狗狗愣愣地抬着头,看看乱糟糟的猫咪,又看看那颗失而复得的玩具球。
她说:“……你帮我捡了球吗?”
猫咪没有说话。
“那、那,”小余狗狗问,不知不觉飞快地摇起来尾巴,“——你要和我一起玩吗?我们两个?”
“……我的毛还没有长出来。”
而小向这样轻轻喵了一声作为回答。
她的蓝眼睛里尽是懊恼,只有些沮丧地垂下了自己还被包扎着末端、又沾着水的毛绒绒尾巴。
“……很难看。我不想你看我。”
“才不呢!”闻言,小余“汪”地答得飞快,“才不难看!你的眼睛真好看,就像——就像宝石一样!”
小向猫猫问:“你知道什么是宝石吗?”
“当然啦!”小余说,“宝石就是你的眼睛呀!”
什么呀。小向就有些无奈喵了一声,不管她了。
“我要去洗一下。”她这么说,“你的球也是。不要咬。”
小余就用力应下,亦步亦趋、啪嗒啪嗒地跟着她,因为自己失而复得的玩具和新朋友而快乐地摇着尾巴。
“那就是说,猫猫,你不讨厌我啦?”她这样兴高采烈地汪呜汪呜,“是不是?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可是、可是笨蛋,又是什么意思呀——”
毛发凌乱的森林猫就看她一眼,叹口气,意味不明地甩甩尾巴。
“——喵。”
*
球回来了,猫咪也成为了她的朋友,一切都很好很好。
——唯独,小向猫猫在伤口还没有好全的时候碰到了污水,从悠担心她的伤口会感染,决定带她去医院处理,顺带进行复查。
……要去医院吗?
闻言,小余有些愧疚地耷拉下了耳朵。
要是自己没有那么不小心的话,小向肯定就不会碰到水了。她这么想,却忽然发觉了猫猫的反应有些异样。
——从从悠取出航空箱、打算带她出门的那一刻,小向猫猫就完全僵住了。
她呆在那里,恐惧地趴下身体、藏起了尾巴,连耳朵也趴成了飞机耳的形状,蓝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航空箱,好像那个箱子代表着恐怖的噩运。
“……害怕出门吗?”从悠很快发觉,试图安抚地向她走过来,“没事、没事的,我们就是去看个医生,很快就回来……”
可是没用。小向猫猫还是害怕极了,甚至拱起了脊背,好像下一秒就会逃走似的。连小余试着和她说话,她也不理,就只是警觉地盯着航空箱,拒绝被带到外面。
带到外面——然后丢弃。
她就是那么被丢掉的,用最熟悉的箱子,说要去医院。
在路上,开着车,然后抛掉她。
从悠试图站前一步、放下航空箱,被她“哈——”地警告了一声。
一人一猫一时间僵持起来。
小余变得好着急,她不懂得究竟怎么了,只是在自己两个朋友之间不住地来回奔跑着,汪呜汪呜直叫。
她想告诉猫咪,没关系的,从悠姐姐对我们很好,她只是要带你去医院,去检查身体!她不是要伤害你。
又想要告诉自己的人类朋友,不要这样,猫猫她现在真的很害怕、很害怕,不要再让她出门了。我们、我们可以换一天再去——
从悠脚边放着航空箱,看着面前怕得炸起了毛的猫咪、以及来回来去担忧地跑着的小狗,犹豫了片刻,忽然有了主意。
“……那,小余,”她蹲下了身,握握小狗的前爪,这样问她们两个,“要不要——你陪着小向,你们两个一起去?这样的话,小向是不是也就不怕了?”
……不许连她也抛弃!
闻言,猫咪一下子飞快地抬起了头,警觉地紧盯着面前的人类。
明明小余她那么好、那么乖……
而从悠只是给小金毛戴上了项圈,上面挂着一个小牌,写着她的联系方式。
“好啦。”她这么安抚地揉揉小狗的颈侧,又向猫咪笑了笑,“咱们走吧?”
三个月多的小金毛正是发育期,小余真的长大了很多,原来还颇有余裕的航空箱已经塞不下一猫一狗了。
从悠家里又没有别的航空箱,只好翻出家里最大的编织购物袋来,将她们一起装进去。
“好啦,不要害怕,嗯?”她这么安抚因为要出门而无比警觉的猫咪,“没事,很快就到了。”
“对的!”小金毛也这么兴致勃勃地宣称,将猫咪往自己身边团了又团,尾巴摇摇晃晃地甩得好像螺旋桨,“没事的,猫猫!我保护你!”
……才不需要保护。
小向猫猫这样想。只是,在被拎起来、出了院门后,还是将脑袋埋进了小狗毛绒绒的肚皮里,不再看自己害怕的一切了。
见状,小金毛就舔舔她的耳朵尖,用爪爪将她整个护住。
这样一路,两只毛茸茸都很安静。从悠到了宠物医院,将购物袋轻轻放好,打开给易医生看。
而她们看到——
毛绒绒的金色小狗,还有瘦削的白毛猫咪。
她们像是两团毛绒绒的粘豆糕,那么亲亲密密地挨在一起,无忧无虑地、团成一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