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没恢复,南泱和苏梨看起来就只有三脚猫的功夫,沈听肆也受了伤了,如果不彻底的解决了这些人,放他们回去,一旦他们带着更多的人前来报仇,又该如何是好?
叶栖风已经因为自己的过分“善良”害了沈听肆一次,他绝对不会允许再发生第二次这样的事情。
南泱和苏梨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抹无可奈何。
如果非杀不可的话,那就只能在他们开口之前快速的将他们给解决了。
之前这些人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他们或许还是会为了拿到南泱的尾款而有所顾忌,此时已经确定非死不可了,定然是会将害他们的人说出来的。
“风大哥说的有道理,为了避免他们以后继续害人,”南泱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便干脆解决了他们吧。”
听到这话,灰衣男人身体立刻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求生的本能让他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傲气,宛如一只卑微的臭虫,只会苦苦哀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不要杀我……”
沈听肆缓身落下,立在他身前,“你都知道些什么?”
灰衣男人微微抬头,颤抖着看向沈听肆,“我说了,你们会放了我吗?”
沈听肆垂眸看他,神色冰冷,“你可以试试不说。”
灰衣男人只觉得心尖浮起一抹寒意,冻的他遍体生寒,不敢去尝试隐瞒的后果,只能选择实话实话,“我们虽然是圣宗的人,但是自从新任的魔主……”
“噗呲……”
斜刺里一把长剑刺出,南泱毫不留情的抹了灰衣男人的脖子,他所有的话语恐怕都只能留到地底下去说了。
突如其来的事故,让叶栖风愣了一瞬,他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苏梨也一并拔出了剑,动作迅速的将另外几个人也全部都给抹了脖子,一个都未曾留下。
沈听肆刚才剜出了他们的膝盖骨,让他们动弹不得,彻底的失去了抵抗,因此,即便是只有这三脚猫功夫的南泱和苏梨也是一剑挑死一个。
几夕之前还温柔善良的仙女,转瞬间就变得杀人不眨眼,叶栖风被这巨大的变化惊得连呼吸都忘记了,他愣愣的看着南泱,嘴巴下意识的张大,“你怎么……突然把他们都杀了?”
“我只是觉得风大哥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南泱眨了眨眼睛,悄无声息地用右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剧烈疼痛感传来,眼泪便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了。
她握剑的手不断的颤抖着,整个人陷入到了巨大的惶恐当中,精神都似乎快要崩溃了。
“我也不想的,可如果杀了他们,能够拯救更多人的话,我宁愿是我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叶栖风总觉得他说的话虽然有道理,却还是有几分怪异,但还不等他找出这怪异之处在哪里,苏梨宛若肝肠寸断一般,魂不死人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来,“师姐……呜呜呜……”
“若不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师姐你也不会动手杀人,我知道师姐现在心里很苦,你不用强颜欢笑的……”
南泱回抱住苏梨,身体剧烈的颤抖,眼泪如同那断了线的珠子,连绵不绝。
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阵,尽职尽责地演绎着因为不小心杀了人以后痛苦难过的柔弱少女形象。
南泱感觉自己的大腿可能都已经被她掐的青紫,疼得快要麻木了,可却始终不见有人上前安慰她们。
没有办法再继续掐自己眼泪,自然也就出不来,南泱尴尬的抹了抹有些发红的眼睛,打了个哭嗝,小心翼翼瞧了眼周围。
只见沈听肆已经回到了破旧的小床上打坐,他闭着眼睛,脸上的神情格外的祥和,仿佛方才的那场打斗从未出现过一般,那只杂毛狐狸趴在他的腿边,闭上眼睛睡着了,还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而叶栖风则是拖着那些尸体,哼哧哼哧的往外走去,试图扔远一些。
南泱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好像是把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她一把抹掉眼上的泪,贝齿一咬,眼珠子一转,拉着苏梨一块凑了上去,夹着嗓子甜甜蜜蜜的说,“风大哥,我们来帮你吧。”
叶栖风也没有拒绝,毕竟他现在肩膀还受着伤呢,右手完全使不上力,而这些人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的,也确实挺重。
他点了点头,微笑着开口,“那就麻烦二位姑娘了。”
南泱:“……”
她只是客气一下啊!
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为什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但话已经说出口,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反悔,南泱只能硬着头皮和苏梨一起帮忙。
这些男人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身上臭烘烘的,再加上身上流出来的血液是又腥又臭,一凑近之后,各种难闻的臭味夹杂在一起,差点把两个人熏的给吐出来。
她们穿得干干净净,打扮的漂漂亮亮,甚至是身上还熏了花香,就是为了来拖这些恶心的尸体的吗?
两人站在原地踌躇不前,叶栖风像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竟然还开口催促,“二位姑娘,麻烦你们快一点。”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沈听肆是每天都要固定打坐的,拖的太久对恩公的身体不好。
南泱和苏梨:“……”
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能够娶到夫人的?!
难道是因为战一柔眼瞎?
等到将所有的尸体全部拖到破庙外面以后,两个人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说实话,长这么大,两人只吃过练剑的苦,像这种又脏又累的活还真是头一次做。
苏梨的年纪更小一些,心情几乎已经完全摆在脸上了,她气呼呼的坐到了一边,完全不想再理会叶栖风分毫。
叶栖风也并不在意苏梨对自己的看法,他坐在火堆前,小心翼翼的脱下自己的外衫,准备看看肩膀上的伤口如何了。
刚才拖尸体的时候似乎是有扭到,现在又有些疼,恐怕得重新上药才行。
但因为那处伤口在肩膀靠后的位置,他必须要扭过头去才能看得到,可只要稍微一动,肩膀处就传来阵阵疼痛,疼的叶栖风呲牙咧嘴的。
南泱瞅准时机凑了上去,她将唇角翘到最优雅的弧度,语气格外的轻柔,“风大哥,我来帮你吧。”
叶栖风也不矫情,直接把手里的金疮药递给了南泱,“那就麻烦南姑娘了。”
白皙的手指,一件一件的剥着叶栖风身上的衣服,直到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南泱勾着唇笑了笑,声音越发的柔和了起来,“伤口这么深,风大哥一定很痛吧?”
身为一个男人,叶栖风终究还是有几分好面子的,他摇了摇头,嘴硬道,“根本就不痛。”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所说之话不作假,叶栖风还专门抬了抬肩膀。
只不过,虽然他绷着一张脸,没有太大的表情,可额角那根根绽开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的强装镇定。
“风大哥真是太勇猛了,”南泱一双眼睛晶亮亮的,夸奖的话语宛若不要钱一般往外蹦,随后她又拿出来一个小瓷瓶,“这是我们青城派特制的金疮药,效果很好的,现在我们姐妹俩也没有什么能够报答风大哥,唯有这一瓶药,还望风大哥一定要收下。”
“什么?!”叶栖风骤然间转过了头,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疼的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南泱被他凶狠的眼眸吓了一跳,搭载叶栖风肩膀上的手,不由自主的缩了回来,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风……风大哥,怎么了吗?”
叶栖风黑沉沉的眸底闪过一抹冷冽的寒光。
他有点凶,“你既然有这样好的药,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恩公身上的伤口那般的严重,你难道瞧不见吗?!”
恩公,恩公,恩公,张口闭口全部都是恩公,干脆跟你的恩公去过好了!她真的不想再伺候!
可为了自己的任务,也只能忍。
南泱低着头,声音里布满了悲伤,“对不起,风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刚才没有想起来你要凶我,也是应该……”
扮柔弱,装委屈,一定能够引起叶栖风的怜悯,只要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她就可以慢慢的获取叶栖风的信任,到时候……
这时她离开之时,师尊教她的。
师尊说叶栖风这种人就是吃软不吃硬,而且天生的对弱者持有一种保护的态度。
刚才在那几个魔道的人要杀她的时候,叶栖风也如同师尊所说的一般,出手救了她。
南泱觉得师尊的方法对于叶栖风非常的受用,便也一直这样做了。
可这一次……似乎有些意外。
南泱正在委屈巴巴的道着歉,心里头还想着一会儿要怎么样拿捏叶栖风,却突然间觉得自己手心空了一块。
她下意识的朝着手心看了一眼,旧件装着金疮药的瓷瓶已然消失不见。
“恩公……这个药的效果比我们之前用的要好,我现在替你重新上药吧。”
叶栖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南泱这才发现他竟然拿着她的药去借花献佛给沈听肆了!
沈听肆的神识强大,即使他闭着眼睛,也将刚才两个人之间的互动看的清清楚楚,他接过药瓶,唇角微微翘了翘,“贫僧的伤口已经包好,便不必再拆开。”
“贫僧倒是觉得叶施主需要重新包扎一下。”
“那恩公帮我吧。”叶栖风得寸进尺的坐上了沈听肆旁边的床,用屁股用力的拱了拱,直接把小丑给挤了下去。
杂毛狐狸猝不及防地摔落在地上,疼痛传来,他呲起獠牙,发出一声怒吼。
若不是现在有外人在,他非得把叶栖风骂个狗血淋头!
这么大个床,哪里都能坐,就非要挤他。
叶栖风很干脆的无视了小丑,“恩公恩公,我伤口疼。”
小丑的白眼几乎快翻到了天上去,一个人类竟然还要和他抢主人的恩宠,难道他真把自己当狗了啊?
沈听肆将金疮药的粉末洒在伤口处,又用布条给叶栖风包扎了起来。
穿好衣服,叶栖风打算再去外面找一些干柴进来,大冬天的这么冷,柴火不够可是不行,而且这屋子的门还被大胡子男人给打破了,本就漏风的屋子更是寒风呼啸。
也得亏他们这些人都有内力护体,若是换成村子里头普通的老百姓,非得冻死不可。
趁着叶栖风去捡柴火之际,小丑手脚麻利的又再次蹿上了床,牢牢的霸占住了沈听肆身旁的位置。
这杂毛狐狸虽然看上去丑陋,但手感却是格外的好,尤其是冬天,趴在脚边暖烘烘的,像是一个小火炉。
沈听肆伸手揉着他光滑柔顺的毛发,忍不住轻笑道,“还是一只小心眼的狐狸。”
小丑嗷呜了一声,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越发的靠近沈听肆。
叶栖风回来的很快,北方这边一到冬天,树木的叶子就落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芽,外头的气温低,雪也不会化,树枝基本上都是干燥的。
他砍了一些抱进来,添进柴火堆里,又把破损的大门给修了修,屋子里头终于暖和起来了。
因为要赶很久的路,被褥之类的都存放在马车上,有马拉着也不是很重,即使住在这个破旧的屋子里头,也能够睡得稍稍安稳一些。
可南泱和苏梨两个人是逃命来的,除了身上穿的那一身衣裳和手里拿的一把武器外,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身无长物了。
沈听肆打坐的那张床上本来就有被褥,叶栖风将马车里的另外一床被褥抱过来,用一些落叶垫在地上,又把被褥铺在上面,靠近火堆的位置,有火烤着倒也不冷。
这种事情已经做惯,他的动作很是麻利,铺好东西就飞快的钻进被窝里头睡觉去了。
只留下两个姑娘面面相觑。
这大冬天的,地上光秃秃,唯一的床又被沈听肆给占了,也不给她们让一条被褥,难不成要让她们两个弱女子在这冰冷的地面上休息吗?
南泱和苏梨两个人不可置信。
叶栖风他还真会!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竟然已经传来轻微的鼾声了。
真的不管她们的死活!
沈听肆倒是还醒着,可一想到刚才沈听肆对那几个人下手毫不留情的样子,她们就怂,也不敢去说什么让出一条被褥来这样的话。
思来想去,姐妹二人只能尽可能的靠近火堆相互依偎在一起,将就一夜了。
第二天,天色尚未完全亮,南泱和苏梨两个人便已经醒了,有火堆烤着倒也不至于那么的冷,可这地面实在是硬的厉害,一晚上没睡好且浑身酸痛。
叶栖风睡醒的时候灿烂一笑,露出满口的大白牙,“二位姑娘早啊。”
南泱在心里头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为了任务,为了任务,为了任务!”
她强行挤出一抹笑来,“风大哥也早。”
早餐很简单,是叶栖风在村里的一个大娘那里买来的玉米糊糊和窝窝头,大娘的手艺很好,吃起来甜丝丝的,临行之前,大娘还又给他们的包裹里塞了几个窝窝头,让他们带在路上吃。
只不过村长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了,好好的房子给人家弄坏了门,还是沈听肆给陪了几个铜板,村长垮下的脸才恢复了正常。
走到了村外的土路上,苏梨一副纯真无邪的样子,“风大哥,你们要去哪里呀?”
叶栖风没想着要隐瞒,“去中原。”
“呀,好巧啊!”苏梨十分夸张的做出惊讶的表情,“我和师姐也是要回中原的,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们一路?”
她的双手无措的搅在一起,看起来分外无助,“昨天那几个人都死了,万一要是有人来寻仇,我和师姐可能也打不过,风大哥行行好,带我们一起去中原嘛。”
面对请求,叶栖风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转而是问起了沈听肆,“恩公,你怎么看?”
这两个姑娘倒也算得上是剧情里的关键人物,自然是要带着,沈听肆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可以。”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两个姑娘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太好了!”
——
马车嗒嗒的往前走,一路南下。
气温转暖,城池越来越密集,路上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多,赶车的便由小丑变成了叶栖风。
不大的马车里头坐着三个人和一个狐狸,着实是有些拥挤,但南泱和苏梨还是尽量的留出了空间给沈听肆,两人缩在一块只占据了一处小角落而已。
这些天路上没经过什么大型的城池,只有走不完的山林和荒僻的村落,两人永远只能席地而睡。
又困又累,眼睛下面聚了一圈的黑,再也不负初见时的漂亮和温柔。
马车排在进城的队伍里,南泱和苏梨终于觉得自己快要活过来了。
她们要快点进城!去沐浴!去住客栈!
再继续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可就在即将要排到他们的时候,前方却突然发生了一阵骚乱,一群人从城里冲了出来,脸上尽皆都是惊恐的神色。
就连毫无武功的普通人都好似脚下生了风,没命般的往外头跑。
叶栖风眼疾手快地拦下了一个人,“这位兄台你好,能不能告诉我城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脸上惊魂未定,像是遇到了什么格外恐怖的事情,他气喘吁吁的说着,“快跑吧,去逃命,别想着进城。”
“那些魔头又来城里大开杀戒了,听说这回来的,可是魔主坐下的第一护法聊苍!”
“说是如果不交出什么叶栖风,就让整座城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