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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破碎 舒糯 8761 字 4天前

随着“落花有意”走红,慕名前来打卡,写便利贴的人络绎于途,很快木板就钉不开,老板不想糟蹋大家心意,便在官博发文让大家前来认领,没认领的便放进回收箱。

这么多年,每到七月七日便发认领博。

说完盯着她微浑微茫的眸光,心底蓦然生出一丝满足,因那份依旧能牵动她心绪的过去。

下一秒,郁青娩如他猜测惋叹,“有点可惜。”

赵成溪难得紧逼,“可惜什么?”

第19章 19.青溪

郁青娩抬眼, 望进他水润潋滟的桃花眸,倏尔分神,抛开道德伦理, 后宫群妃似乎才配的起这双多情的漂亮眼睛。

如一池会吃人的春水,一头扎进,便很难脱身。

晃神后又觉问题难答。

“可惜……大家的心意?”

赵成溪要笑不笑的:“你倒是心怀大众。”

郁青娩干笑一声,抬手挽了挽耳际碎发, 故作自然岔开话题,“你是因为姜吟订婚才回国的吗?”

指尖顺着木桌划痕描摹着, 心不在焉里透着一股焦灼。

听到这里,赵成溪算是明白了。

合着她压根不知道他已经回国大半年,满心以为他是为吃这顿筵席才大费周章的从旧金山飞回来。

他望着她,问:“照你这说法,我还会留到他们举行完婚礼,是吧?”

郁青娩点头, 语气挺理所当然的:“对啊”。

不然他为什么还不回旧金山,一直留在洲城呢。

不过, 下一秒便听到赵成溪戏谑又诡异的冷笑, 她忽然有点不确定了,难倒——“你不是因为他们订婚回来的吗?你早就回国了吗?”

闻声,赵成溪轻哼一声。

接着挑了下眉骨, 脸上那表情像在说,但凡你用点心,就问不出这种话。

其实上网查查, 或者问问姜吟就能知道, 但郁青娩似乎一直在逃避,不想去面对这个问题, 不想得出他总要回旧金山的结论。

而此刻,她生出预感。

“你之后不回旧金山了吗?”

赵成溪不答反问:“不然?”

郁青娩长睫又睁高几分,眼神轻晃几下,嘴角不自觉要轻扬,又怕他瞧出端倪,努力抿唇压笑,掩住心里不受控的欣喜,音量稍低的“哦”了声。

指甲不由在皮质包带上掐了掐,压出细痕。

察觉到指间重量,她才想起今晚目的,扭开包口,将里面的帆布包拿出来递给他,“对了,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干净了。”

赵成溪闻声微讶,接过敞开帆布袋,垂眼看去,“你洗的?”

她点了下头。

得到满意答案,他唇角抬起,懒声笑腔的:“你的等洗干净后再给你。”

郁青娩微顿,莫名问了句,“你洗吗?”

赵成溪垂眼看着她,将问题抛回去,“你希望我洗?”

她点头,说希望,又觉得想让他亲手洗衣服有点亲昵,怕他心里别扭,郁青娩静两秒,又急忙补充一句。

“我的意思是礼尚往来。”

他点头,再次顺着她话,“哦,行啊,那就礼尚往来。”

从窄廊走出来,角落处坐着的两个高中生恰好起身,郁青娩心口轻晃,攥紧包带走到亮暖灯处,抬眸看他,嗓音隐隐紧张,“我们坐这行吗?”

赵成溪目光随意扫了下,轻抬了抬下巴,“随便。”

听着挺敷衍,可她却不禁弯唇,手指勾着微凉细杆朝后扯开几寸,撑着台边坐下。

桌面上摆着牛皮纸手绘菜单。

两人点了壶冷泡小针王,配两块金骏眉烤布蕾。

他们之间空白太久,又似乎各自躲避着禁区,虚浮游离地聊着略显客套的空话。

但气氛也称得上挺好。

直到临走买单。

郁青娩拎起包,边朝前台走边讲这次她来结,从包里将手机拿出来的同时,顺势带出了几个薄薄小方片,顺着抬手力道往外飞。

啪嗒几声。

小薄片接连落地。

恰好落在两人视线最佳区域。

她递付款码的手僵在原地,双眸瞬间瞪得很大,又急又羞窘得双颊红透,掩耳盗铃的欺己,他不认识这是什么。

偏赵成溪不如她意,不仅认识,还要当场笑出声。

“郁青娩,你今晚准备干嘛?”

她急到舌结,“我、我没……”

扫码枪滴一声打断这句焦灼话。

郁青娩如蒙大赦的蹲身,因紧张而手抖,指尖接连曲扣了好几下才将三片烫手山芋捡起来,握腕背手在身后,紧紧压进掌心里。

“这不是我的!”

他笑腔重复着,“不是你的?”

接着折颈凑近,明明只靠近虚虚几寸许,可偏叫她觉得如苍穹倾覆,压迫感很足。

“那总不能是我的吧?”

郁青娩唇边挤出一抹窘态笑弧,“当、当然不是你的。”

“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这谁的?别人的东西,你不好私藏吧。”

私藏?

谁要私藏这种东西啊!

郁青娩闻声尴尬在原地。

赵成溪垂眸,懒懒闲闲望着她,唇角勾着明显笑意,一副替人排忧解难的腔调,“一年级小朋友都知道捡到东西要交到警察叔叔那儿,你可不能被小学生比下去。”

边说还边闲闲的解锁了掌间手机。

点开白屏九键。

郁青娩双目瞪大,像是怕他真要按出三个数字,急道,“不用了,我认识失主!我会还给她的!”

他淡笑看她一眼,那眼神像在说:就知道你图谋不轨。

她抬手遮脸,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大概跟这店八字不合,不管是九年前,还是九年后,她都要在赵成溪面前丢次脸。

郁青娩试图挽救,“这是邻居给我的。”

赵成溪似是知道她羞窘,难得见好就收,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对,你邻居给你的。

他这样忽然转态,反倒叫郁青娩一时哑然,怔愣着微张开唇,总觉得他没真信,像是故意给她台阶。

但是她也没再较真解释,担心会越描越黑。

也为了那深藏的一点点私心。

想纵容这一刻的暧昧蔓延。

赵成溪站在原地,垂眼看她,唇角若有似无挂着笑意。

良久,他起身朝店门口走去。

门开风铃响,夜风吹鼓赵成溪衣服下摆,他在暖光里扭颈,挑了下眉说:“走了,送你回去,太晚不好打车。”

郁青娩暗灭手机,连同刚点开的打车软件。

没再像从前拒绝,而是隐笑着应下。

“哦,好啊,那麻烦你了。”

*

那晚见面,郁青娩明显能感觉出两人磁场微弱变化,没了刚重逢时的躲避别扭和细弱的争锋相对,反倒生出几分类似旖旎的氛围。

但她没敢期待很多,这样温和相处就已经很好了。

有位小有名气的博主为了记录首次纹身,特意拍了个vlog,意外小爆,不少人在评论问纹身师是谁,纹身店在哪儿。

小店名声也因此响了些,预约客流比上月翻倍。

有客人预约全身的空针《垂柳飞絮图》。

郁青娩特意留出整天时间来完成,将图手绘在女生身上后,未沾颜料或蒸馏水,直接以空针刺入皮肤。

之前也有几个客人做空针纹身,但都是小片小图,全身空针,还是临摹山水的,这是头一个。

彩发小妹趴在纹身床上,“姐姐,你是第一个答应给我纹的,之前我问了好几家店,都不给我纹,态度好凶地说我不尊重纹身,还说空针就是纹了个寂寞。”

郁青娩不意外,确实有纹身师表示空针纹身无聊。

尤其临比赛关头,需要作品参赛,全身空针这费力不出果的活,自然不讨喜。

“每个纹身师都有自己的坚持,空针效果维持也短,拒绝给你纹也不奇怪。”

“那姐姐你的坚持是什么?”

她笑了笑,俗套官话,“纹好每一个作品?”

最后一针刺下,郁青娩额上也浮满薄汗,久坐几小时,她腰背都有些僵痛,曲臂在后腰处捶了几下。

彩发小妹从床上坐起来,也不害羞扭捏,直接起身去全身镜前照背,看着裸背蔓延至小腿的垂柳飞絮,双眸晶亮,流连不舍的细细欣赏。

她很满意,在覆保鲜膜时,笑夸道,“姐姐你纹的好棒啊,空针都能把渐变的感觉纹出来啊!下次纹我还找你!”

“空针能维持7天到几个月,你这次如果能维持过月,下次我还给你纹,7天就算了,纹身贴也差不多效果。”

彩发小妹吐吐舌,“要是7天掉没,我也不纹了,好痛!”

送走人,郁青娩回屋收拾机器,将消毒好的针头放入盒中。

平日经常消毒,细嫩手背时不时裂出细细红口子,遇清水也觉刺痛,她拿出两个透明手套,往手上挤了厚厚护手霜,套上手套后再腕骨扎紧。

打开平板,随意找了个电影打发时间。

奈何剧情太催眠,没多会儿,郁青娩就开始犯困,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时,口袋里的手机接连震动起来。

郁青娩惺忪睁眼,摸出手机,是妈妈路珈打来的。

“喂,妈妈。”

她起身走到门边,轻靠门框,接通电话。

“在忙吗?”

“这会儿不忙,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路珈应了声,先是问了问近况,接着老调重弹地提出让她搬回北荟,“小娩,你别怪妈妈唠叨,我跟你爸爸年纪都大了,你说你跑那么远,我们有个病有个灾的怎么办?你还是回来吧,呆在爸爸妈妈身边不也挺好吗?”

也挺好——

也只是不差而已,但并不是最优解。

郁青娩垂眸,在心底轻叹了声,“妈,我搬来洲城不是拒绝给你们养老,你们需要我,我会回去的。”

她抬颈,看着渐渐暗下的天色,“我不是在较劲,更不是叛逆,我只是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想待在能让自己开心的地方。

电话那端静了几秒,隐约传来走动声音,接着门锁“咔哒”一声,接着传来女人重重叹气声,“妈妈来阳台了,有些话不好当着你爸爸面讲。”

“娩娩,我现在态度虽然没以前那么坚决,也不是非要强逼你回来,但在你当纹身师这件事上,我跟你爸爸想法一致,这不是个长做的职业,纹身圈子那么乱,你一个女孩子实在是不适合久待啊。”

“爸爸妈妈是不会害你的,你听话,还是回来我们身边,就算不回来,也找个安稳工作。”

郁青娩心底生起沉重无力感,“妈妈,我跟您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混圈子,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从我第一次纹身,到后来独立开店,我没接过一个异性客户,您说的我都做到了,我做出了让步,我也懂得保护自己。”

“您跟爸爸就不能支持我一次吗?”

杳杳电流里忽地传来路珈的低低啜泣声,还有压抑哭腔的声音。

“娩娩,妈妈知道我跟爸爸对不起你,当年让你休学和改专业实在是迫于无奈,我跟你爸爸是真的没办法,当时的情况……” 路珈抽噎了声,哽咽着继续耐心劝阻,“不管怎么说,你不能就这么毁了自己一辈子啊。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家里情况也好转了,你如果想继续读书,我们也是很支持,你怎么就非要当这个纹身师啊。”

长久的世俗偏见让古板保守的父母很难接受孩子从事这一行。

甚至在他们眼里,学纹身就是自毁前程,是摆不上台面,羞于启齿的职业。

毕业至今,郁青娩已经不期待能改变路珈和郁政鸿的态度了,抗争无果,劝说无用,她已经黔驴技穷。

郁青娩不想,也疲于争论,只好闭口不谈,于是扯开话题,“妈妈,下个月荔枝上市,到时候我给您和爸爸寄些过去,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不等那边回应,直接掐断通话。

晚风吹过,侵过眼睛,吹起一阵干涩,她下意识眨眨眼,抬手捂住微烫的眼眶,在屋内映出的光亮里躬身。

环膝蹲在门边。

拢紧的瘦肩轻抵着木质边框,微微颤动。

经久累积的好心情在一通寥寥几分钟的电话里毁于一旦。

久久,眼角湿意干涸。

她从膝间抬脸,透明手套上沾着一颗细小泪珠,风袭破裂,孤立寡与,试图抗争却如煎水作冰。

水汽长睫微颤着,目光远递,落在风吹飘落的嫩绿树叶,明该生机勃勃,却惨遭拦茎截断,轻飘飘被茂叶抛弃。

孤傲又单薄挺立在砖面上。

郁青娩起身,凑近,捏着细茎捡起来,捻在指尖轻轻转了几下。

阳光落在叶面上,映的脉络愈发清晰,像笼住一抹盛阳。

不由低喃,如自嘲般,“空有一身倔骨。”

她松开紧抿唇角,缓缓拎起浅淡弧度,捏着叶茎往屋里走,进门后顺手把它插在木质窗框的边沿里。

接着反手带上门。

室外最后一丝柔和暖光要被门板遮住时,兜内的手机乍然震动。

屏幕映起一束明亮的光。

来电显示,赵成溪。

第20章 20.青溪

郁青娩垂下眼睫, 目光落在再次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看清上面的名字时,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有外溢的触动,眸底生出一层薄薄的水汽, 渐渐模糊了视线。

她张唇深呼吸了下,压下嗓间涌起的酸哽。

这才慢吞吞落下指腹,按下绿色接通键,声音低浅地“喂”了一声。

似雏鸟归林, 终有依靠般,拖着软喃尾音。

对面响起一道男声, 带着笑腔打趣。

“郁青娩,现在就闭店,你做慈善啊?”

闻言,郁青娩下意识掀起长睫,目光虚晃模糊地望向紧闭的大门,慢半拍, 似低喃的:“你……”

赵成溪唇边溢出一声浅笑,指骨勾抬了下纸袋, “开门迎客吧, 郁老板。”

话落之际,软风从半掩的门缝刮进来。

她的心也似被风吹到,海面小舟般飘摇轻晃着, 又被浪花卷至高处,伶仃颤巍着。

指下用力推开门,脚步不由自主迈出, 虚浮着嗓音, “你怎么会来?”

电话那端不答反问,“礼尚往来。”

那天在书店随口的一句“礼尚往来”, 郁青娩并未当真,也不觉赵成溪这般金娇玉贵的大少爷会放在心上,更未曾想到他能真去洗那件衣服。

但门外站着的男人,以及他指骨间勾着的logo纸袋,将那些先入为主的论断尽数推翻。

赵成溪站在门外,郁青娩在门内。

两人之间仅隔着一道矮矮的门坎。

细软热风在他们之间吹鼓着,似将气氛也烘得温热又旖旎起来。

她扶在门框上的手指扣紧,忍着胸腔内的小鹿乱撞,低着一道被心跳震得发颤的嗓音,“你真的洗了?”

赵成溪闻声抬了下眉,拽声反问道,“怎么,我不能洗?”

“没有……”

停顿几秒,郁青娩抿了抿唇,声音低下几度,“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低声哼笑了下,似微有不满的:“那你对我误解挺多。”

察觉到气氛有些微滞,郁青娩没再像前段时间那样可以拉远距离,反倒是头次主动更进一步,“你吃饭了吗?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或许是他突然的出现,叫她刹那心软。

如同劈开阴鸷的一道晔丽阳光,光芒万丈,璀璨夺目,叫人难以拒绝。

所以她只想把这捧阳光留得久一些,哪怕只多一秒。

赵成溪没料到她会如此讲,目光稍显意外地凝露几秒,但很快恢复如初,再次端着那副不甚在意的洒脱,“行啊。”

“那你等我一下,” 郁青娩微抬了抬手,透明手套里的手指蜷了蜷,“我去洗一下手。”

她脚步微急地朝里走了两步,又扭身望着他,“你……要不要进来等?”

闻声,他微抬了下眉,随即应好。

郁青娩急匆匆回到房间,将纸袋搁在矮几上,摘下手套,拧开水龙头冲着手上的护手霜,掌心压在洗手液上快速按着,动作凌乱无序。

“砰”一声,掌下一歪,洗手液滑落撞地。

罕见的毛手毛脚。

她也被惊得朝后退了两步。

须臾,郁青娩才缓缓蹲身,捡起地上的洗手液,慌乱的心跳也在此刻归于平稳,垂低睫毛,无声勾了勾唇,觉得好笑又无奈。

明明不是约会,更不是生手。

竟还会如期待初次恋爱约会那般,紧张到慌乱无措。

等她收拾完出去时,赵成溪正低着眸,看着很是认真地瞧着台子上的纹身工具。

他闻声抬颈,抬了下唇角,“纹一个再走?”

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但不论是何,郁青娩都不愿意给他纹,哪怕只是很小的一枚,她没犹豫地摇头拒绝。

赵成溪淡“啧”了一声,“真不给异性纹?”

不等她回应,又紧接着挑刺,“那要给沈时斜纹是怎么回事?”

郁青娩望着他深邃眸底,“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因为是你,所以怎么都不一样。

可这话她无法讲出口,也不能讲出口,只好随口扯了个理由,“因为是送给姜吟的结婚礼物。”

赵成溪点点头,“行吧。”

他也不是真较真,只是对她说过要给沈时斜纹这话,而觉得有些不服,莫名就生出一较高下的幼稚劲。

垂下手插兜,抬了抬下颔,“这顿饭可不能讲究礼尚往来了。”

郁青娩疑惑地“嗯”了声,不解他为何突然讲这话。

下一秒,男人微哼了声,幼稚又拽气的撂下一句“这顿算是补偿”便扬长而去。

望着他逐渐走远的身影,她嘴角松动,逐渐勾起明媚好看的弧度,继而低笑出声,迈着步子跟上去,声音很低地回了句“知道了”。

餐厅是洲城名气正盛的一家bistro。

奶白色水泥墙,茂叶密枝,风吹起光影斑驳,不似夜晚的朦胧醉晕,反倒如复古电影里的纯情片段,独生韵味。

端着“补偿”又“请客”的名号,郁青娩包揽点菜重任。

前菜是小肌拌海蜇。

小肌是银皮鱼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种,含水易腥,醋紧更会叫味道迥然不同,但这里的拌小肌却腥鲜刚好。

赵成溪夹起一块鱼肉,眉骨微抬高一寸,“还记得呢?”

闻言,郁青娩应了声,筷尖在瓷碟上轻戳了下,“因为我也喜欢。”

接着抬起眼睫,目光在他唇上停顿几秒,没敢去瞧他的眼神,生怕暴露端倪,“所以忘不了。”

话讲得虚虚实实,似真似假,教人难分辨。

也不知赵成溪是听懂,还是并未深思,唇角微抬着。

“哦,那巧了。”

他抬眸,目光望进她清润水眸。

“我也忘不了。”

那一瞬,心跳如乍升而起的热灿烟花。

怦然绽开,鳞次坠落,颤意横生。

*

五月底,郁青娩收到定制好的纹身贴。

工期原本预计半个月,但于媛媛又发来的几幅海棠古画,想要加印几贴,古画极其精细,岁月下笔画又有些模糊,多耽搁了些时日才弄好。

郁青娩给于媛媛发去微信,问她是来取还是快递。

刚要锁屏,于媛媛的电话便直接打了过来,声音微喘,却透着兴奋。

“青娩,你今天不加班吧?我在赛车场呢,你一块出来玩吧?正好可以把纹身贴拿给我呀!”

她本想拒绝,但对面似早已预判,无缝讲这赛车场蛮好玩的,也没有生人,梁潮,赵成溪他们都在。

听到“赵成溪”三个字,心底莫名生出类似蠢蠢欲动的情绪。

拒绝话在舌尖转弯,化成一个“好”字。

“好呀好呀,我发地址给你,等你!”

于媛媛将地址给郁青娩发过去后,梁潮他们刚换好赛车服出来,她跑过去挎住他胳膊,嗓音甜腻腻的:“baby,我叫了青娩过来,你没意见吧?”

闻声,赵成溪粘手套的手指微顿,两秒后,紧扯一下,将粘条贴好。

梁潮顺势看了赵成溪一眼,意有暗指的笑说:“这溪哥的俱乐部,你问我啊?”

他故意咬重“溪哥”二字,于媛媛觉得奇怪,但也没追问,探头去看赵成溪,“溪哥,我叫个朋友过来,你没意见吧?”

赵成溪又慢条斯理粘好另一只手套。

这才赏脸抬起薄白眼皮,端起一副懒散不在意的腔调,“哦,随便。”

梁潮看着插兜走远的人,脑补他此刻内心万马奔腾的激动之情,淡“啧”一声,公正评价,“真他妈装。”

于媛媛抬头,惝恍迷离的“啊”了声,懵懵二声调。

“你说谁呢?谁能装啊?”

梁潮揽着她脖子,卡着人往前走,搭在她身前的手抬起,捏着她下巴晃了下,随口胡扯的说没谁。

怕她追问,连忙扯远话题,“想不想跑户外?”

于媛媛本是存疑,但一听跑户外,立马抛至碧霄之外。

她原地蹦了下,雀跃的:“想!我要坐副驾!”

“行!”

郁青娩过来时,他们已经在室内跑完几圈卡丁车。

于媛媛看见她,立马摘下头盔,抱在身前跑过去,碎发黏在颊边,脸蛋烘得红扑扑,“青娩,你来了!”

她挎住郁青娩胳膊,像小朋友炫耀礼物似的,“他们今天要跑户外,我一直叫他们等着,不想你错过!跑户外超级刺激!你也跟车!”

将纹身贴搁进收纳柜后,于媛媛领着郁青娩过去,一一给她介绍。

在场不少人,算上梁潮这个眼熟的,郁青娩总共认识三个人,细琢于媛媛那句他们都在,倒是真的将她认识的都讲出来了。

于媛媛轻晃了下她的手臂,“青娩,你要不跟溪哥的车吧?”

郁青娩“啊”了一声,目光下意识投向赵成溪,短发顺垂眉骨,黑色赛车服将他修长身形完美衬托,硬朗下颚虚贴着拉到顶的衣领,刚摘下来的头盔夹在臂间。

人却丝毫没有摘盔后炸毛的狼狈。

这会儿对上他视线,竟兀自生出几分因那句“忘不了”而起的羞臊,她白皙双颊更是氤氲出薄薄热意,垂在身侧的手指也蜷进掌心,无处不透着拘谨。

不知他那句话暗含何意,但她却无法自控又自恋地多想。

郁青娩抬眸,声线不由漫上紧张,“方便吗?”

这话问的有些客套,似那些旖旎瞬间云散,赵成溪却没恼,似是从她微颤的长睫里瞧出端倪,眉骨下意识扬了下,嘴角也浅扬起弧度。

很是配合地,客套又寡淡地回了一句“随便”。

周围人只当这是以退为进风月场,见赵成溪这反应,都暗暗抽气,感叹这妹妹瞧着十足生手,没想到竟还挺会勾人。

稍知内情的梁潮又低声骂一句装。

误会人有男友要死要活,这会知道人单身,又开始摆架子了。

呵,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