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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入v三合一

等祝卿安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她顷刻间僵然,思绪却如奔腾的野马一般飞驰,连她自个也不知道闪过些什么东西,心口处鼓动剧烈,蹭然起身远离这个女人。

“这,这是……”

“喜欢吗?”女人半撑身,眸光潋滟看来,唇边带一缕笑。

可真是大大方方,似乎丝毫没觉着自己给出来的功法有何问题。

祝卿安徒生一种极大的荒谬感,只觉自己是被师尊戏耍了,气到呼吸都是痛的,喉间如被烈火灼过,刺得她火辣辣的疼,那破功法还要恬不知耻地在她脑中浮动。

她闭了闭眼,深深吸气压住抖,前所未有地冷漠道,“师尊,徒儿虽然喜好钻研道法。”

“但并不想与您——”

“嗯?怎么了?”女人似乎被她反应镇住,稍直了身子发出点疑惑之音。

“研究合欢道。”

此话一出,屋内陷入了良久静默,久到祝卿安火气都降下来大半,身前还没什么动静。

她蹙眉睁眼,不解去看。

怎么突然安静了?

“噗嗤——”越尔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突兀笑出声。

女人在床上抖得花枝乱颤,闷闷溢出点压得低轻的笑,她实在忍得辛苦,眼角都泛出泪来,眼尾红痣也跟着晃,晃得祝卿安莫名慌了神。

师尊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徒儿以为,”越尔总算是笑完了,凤眸半弯悠然看来,“这是双修功法?”

不,不是吗?

祝卿安慌乱一瞬,蹙眉在识海中又看了一遍功法。

这纠缠不清的动作实在不堪入目,她忍着羞耻看完,也没能在里面找出什么正经东西。

“不就是双修功法吗?”她咬牙切齿反问。

“双修可不是那样的呢。”越尔起了身,纱衣随她动作滑动,水一般软贴在她肌肤上。

“师尊怎么知道……”真正的双修是如何?

祝卿安下意识问出口,说到一半又生生卡住,她怎的被这女人带进去了!

“呵……”越尔勾勾她下巴,见人皱着眉头躲开才收手,“这功法为师可废了好大一番心思。”

“寻常功法大多是要自个通过灵根炼化,徒儿灵根已毁,自然用不了,但此功法不需用到灵根。”

这个念头起来的当下,就被越尔否决了。

先不说到底有没有异世,就算有,也未必与话本里说的一样,仅凭这点小事就怀疑别人的来历,太武断,也太无礼。

也许,祝卿安只是看过那个话本。

……

如果对方看过,会有什么感想呢?

越尔心里微微起了波澜,这是她第一次看这种话本,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有和别的读者交流感想的欲望。如果祝卿安真的看过,那她是怎么看待这两个主角的呢,是不是也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过?

她微微有些雀跃,想和对方谈谈。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个想法有点危险。

不是说和别人交流感想危险,而是跟面前这个人交流,很危险。

抛开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读者不谈,两人的身份关系就不适合谈这个,她是师尊,对方是徒弟,若她这个做师尊的对着徒弟谈起一本以师徒乱/伦为主题的话本,不管出发点有多么正当,也难免会被误解是意有所指。

若是被祝卿安以为,她是想借着这个话题,以讨论剧情为名,行骚扰徒弟之实……

越尔惊出了一身冷汗。

差一点,她就铸成大错。

祝卿安扶着墙休息了一阵,总算缓过些劲来,刚想说没事了,就见师尊脸色极差,精神不稳,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

她急忙上前想将其扶住:“师尊,您怎么了?”

谁知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对方,立刻就被不着痕迹地避开,越尔甩了甩袖子,轻咳一声道:“无事。”

“可您看起来……”祝卿安嘴里仍旧关切着,心里却隐隐有些受伤,师尊的那个动作很明显是嫌弃,是不是因为她刚吐过?

可她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啊……

她并不知道,越尔只是被刚才的那个想法吓到,一时不敢再与她有任何接触,毕竟师徒大防不是一句空话,若非必要,还是少些身体接触为好。

两人各怀心事,分隔一边往前走去。

这护山阵并非在困龙渊底部,而是架在半空,与山门的高低齐平,因为离谷底还有些距离,走在上面,就像是走在无包边的,巨大的玻璃栈道上。

即使是不恐高的人,也难免有些心惊胆战。

祝卿安扶着岩壁,一点一点摸索过去,尽量把注意力放在岩壁和结界的交界处,看有没有缺损的地方。

缺损她暂时是没看到,只不过一想到还要走很久,就不免有些绝望——这困龙渊地处灵秀宗的山后,是一条贯通了仙界的巨大深渊,据说属于灵秀宗的地界有十几里那么远,要是放在平地上,十几里不算什么,可在透明结界上走这么远,就纯纯是精神折磨了。

难道只有她双腿发软吗?

她朝另一边望去,只见越尔款款而行,步步生莲,像是根本没注意脚下似的。

这大概就是强者的底气吧。

祝卿安觉得这样的人,一定没有烦恼。

可她就不一样了,烦恼多如牛毛,先是修炼遭到了瓶颈,昨晚好不容易得到请教资格,还没抓住机会,正烦恼着还被游采薇抓住,问她逃课后去干什么了。

“什么?”

“别人都看见你骑着白麒麟往主峰去了,还跟我装什么,如实招来,你什么时候和宗主这么熟了?”游采薇是个八卦的性子,碰上什么事都喜欢刨根问底。

两人多年朋友,又同穿到这本书里来,彼此之间几乎没有隐私,祝卿安便把自己白天的遭遇说了一遍,只瞒下了越尔给她通行玉牌的事。

“那你岂不是差点丧命?”游采薇难得露出些关切的意思,但很快就又奸笑道:“不过你也算因祸得福嘛,都混进宗主的卧房了,快跟我说说,里面什么模样?”

“能什么模样,就那样。”祝卿安道:“你问这干什么?”

“给我提供点素材嘛。”游采薇道:“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构思环境描写,每次都是绞尽脑汁才能想出一句两句干巴的描述,像宗主那个层级的就更难想象了,我连见都没见过,全靠脑补。”

“又是你的小说?”祝卿安道。

“对啊,我就这么一个爱好嘛,以前在现实里这个受限那个受限的,现在好了,又没人审查我,当然要大写特写了。”

祝卿安应了一声,跟她大致说了几句,却没往深交流,虽说和游采薇朋友多年,她却从来没有看过对方的小说,连写的什么题材都不清楚。

看对方眉飞色舞,说起小说就滔滔不绝的模样,她突然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以前在现实里也是这样,身边人都有自己的爱好,爱好有时候并不创造价值,但确实能从里面得到快乐。

只有她,好像只会学习,工作。

她突然想起白天临死前的那个瞬间,竟想不出一点要活下去的理由,唯一不甘的是没有飞升,可飞升算是爱好吗,怎么可能呢,没人会以考上编制为爱好,这件事也不会给人带来欢愉。

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任何留恋的东西,也没有消磨时间的兴趣,好像一个只会学习的机器,空洞,乏味,毫无趣意。

她不想这样。

她也想像游采薇那样,能够有为之沉沦的梦想,这件事在遭遇死亡威胁前并不明显,但如今看来,却耀眼到让她无法直视。

可一时半会,她又该从哪里开始呢?

游采薇还在喋喋不休,她突然福至心灵,不如就从小说开始?万一,她就对这个有兴趣呢?

“你写的什么小说,能给我看看吗?”

“你想干嘛?”

“看看。”

“不行。”

“为什么?”

“反正不行。”

游采薇的脸色非常古怪,甚至带上了些防备,祝卿安求了她好几次,都没能得到允许。

“为什么呢?我就看看不行吗?”

“不太行……怎么说呢,越是熟悉的朋友,就越是不想给她看自己写的东西,感觉特别别扭,我的小说里还有涩情描写,给你看,就跟脱光了让你观赏差不多,不得劲。”

祝卿安有些明白了。

就像和父母一起看到接吻镜头,就会全身躁动不安,尴尬得抓心挠肝似的。

好吧。

祝卿安只得放弃,从别人那借了本来,这书一看就是自己剪裁的,装订非常简陋,名字非常古早,透着狗血的味道,叫什么“霸道徒弟爱上我”。

才看了一页,她就怀疑这是游采薇写的。

很简单,穿书这种题材古代不可能有,更别说里面的用词,掺杂了好些现代的。

遗憾的是,她压根看不进去,才看了两三页就困得不行睡了过去,第二天,她迷迷糊糊把书给带到了学堂,又在拿书时掉到地上,被长老抓了个正着,最后百口莫辩,被暴怒的长老赶了出去。

她跑到自己的秘密基地打算修炼,谁知刚来就遇上了越尔,她当然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赶出来的,只得含糊其辞。

在她的心目中,师尊高风亮节,不染凡尔,眼睛里肯定见不得脏东西,更别说什么小簧书了。

她盯着对方看,对方便回过头来。

“怎么了?”越尔问。

“没什么。”祝卿安连忙收回视线。

越尔盯着她看了一会,发现她的动作有些僵硬,似乎是不适应在结界上行走。

结合对方在御剑时的表现,越尔怀疑她是有些恐高,恐高这东西没有解决办法,只怪自己没有提前问过,才让对方如此为难。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越尔道。

她本是好意,但听在祝卿安耳朵里,就是对自己的考验了。

“没关系,师尊,我会努力的。”

祝卿安咬牙道,就算是拼上这条命,她也不能半途而废,况且也不用她拼命,走个玻璃栈道而已。

但她的虚张声势又怎能瞒得住别人,见她不愿回去,越尔只得换个办法,道:“那我现在过去,我们走在一边,这样你也能安心一点。”

祝卿安刚想说不用,就见对方已经抬步过来,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发现越尔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也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只不过外表清冷绝尔,才让人误以为她不好说话。

她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师尊呢?

要是以后能成为师尊的亲传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她突然看见师尊身后的角落里,妖异地升起一股红烟,这红烟绝不是天象,因为它紧贴着地面,正无声无息地,又极其快速地朝她们窜来。

“小心!”她猛地冲身过去,将师尊扯到一边,躲开了它的偷袭,又飞速设下一道禁锢术。

但这烟居然不受禁锢术的阻拦,大摇大摆地分成几股,从上下左右的缝隙冒出,又聚成一团朝她们扑来。

是了,禁锢术只对固体有效。

祝卿安的脑中快速飞转,思考有什么办法能对抗烟雾形状的妖,一般来说,对付这种东西都是靠净化珠或者抗毒丹,可问题是这种高阶法宝和丹药,她身上不可能有。

所以只能想其他办法。

据她有限的化学知识来看,烟属于固体和气体的结合体,只用对付固体的办法不可行,而对付气体,最有效的办法是水,只有水可以隔绝空气。

但只用水也不够,引水诀只能引来少量的水,护不住她们两个,就算护住了,没空气她们也活不下去。

“还顶嘴是吧!”南宫绛伸手去掐她的脸蛋:“谁家好人半宿半夜不睡觉,就在这儿研究话本子?不是魔怔了是什么,麻溜把书给我啊,不然小心我新账旧账跟你一起算!”

南宫怜玉朝她吐了吐舌头:“你才舍不得打我呢,打坏我,我二娘回来不饶你!”

“嗬,还威胁上我了?”南宫绛气极反笑:“我这就跟你二娘传音,问问她你到底该不该打!”

南宫怜玉看她还真要打,忙上来把玉佩抢了:“别别别,我不看了还不行嘛,现在就睡觉,你别没收话本行不行?”

“不行!”南宫绛伸手:“拿来!”

母女俩的纷争,最终以没收话本结束。

南宫绛惦着那几本书满意出门,只剩南宫怜玉一个人在后面气得跺脚,等母亲走后,她坐回桌发了一会儿呆,忽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打开桌下的一个暗格,取出几本装订精美的册子。

她爱惜地抚了抚书皮,道:“还好,我已经抄录了一份,只可惜,没有原本了……”

过了一会,她又叹了一声,自语道:“真想见见彩釉老师啊,也不知她现实里是怎样的人,要是能和她见上一面,就是让我短寿十年也愿意……”

……

第二天,南宫母女驾着仙鸾往主峰飞去。

去的路上,南宫绛又一次嘱咐道:“我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吧,客气点,谦卑点,你是去道歉的,千万别再跟人起争执了。”

南宫怜玉被她说得耳朵起茧,皱眉道:“听到了听到了,我又不聋!况且只要别人不惹我,我也不想主动找事,真不知道那个祝卿安怎么入你眼了,比对你亲女儿还上心!”

“你懂什么,万一你越师叔的春天就要来了呢,现在不搞好关系,以后成了亲戚多尴尬?”南宫绛眯着眼睛咂摸一阵,道:“没想到啊,这千年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

南宫怜玉看她娘一脸八卦,不由翻了个白眼,在她看来,对方实在是多操了这份心,即便越师叔要开花,也不可能和自己的弟子,那个人多注重礼仪规矩,要结侣也会找个与自己修为相当的,那才算是神仙眷侣。

师徒之恋,只存在于话本中而已。

正靠在窗上出神,她突然看到鸾车下方,有个人正往主峰峰顶艰难爬去,也不知怎么回事,对方没有御剑驾车,就靠一双脚硬爬,这主峰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阶梯,除了傻子,没人真的会去爬。

估计是登了许久,累得边走边歇,狼狈不堪,南宫怜玉不由嗤笑一声,挺直了身子,想看看这傻子是谁。

这个傻子正是游采薇。

今天早上的时候,她被祝卿安紧急拜托,帮其把课本从学堂那边带过来,当时她听着着急,立刻就答应下来,来到山下才发现,主峰的传送法阵没开,因为这地方只有宗主一个人住,人家平时用不着!

那怎么办,传音祝卿安又不接。

倒是能回去拿几个传送符一点一点往上传送,但是回去需要时间,传送符又很贵,纠结半天,她决定就这么爬上去。

爬了一半,她就后悔了。

累惨了。

这玩意比泰山还高,爬起来简直要人命,想回去,往下也是云雾缭绕看不清。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给卡这儿了。

算了,要不歇会儿。

她往台阶上一瘫,脖颈和腰上各卡了一个台阶,这是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但她现在已是连一下都不想动了。

闭眼歇会吧。

说不定等会就能联系上人了。

谁知才刚躺了一会,她突然听到半空中有人呼喊的声音:“是要上主峰吗,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她睁眼看去,发现是南宫长老。

此人据说是宗主的师姐,地位比较超然,虽然偶尔也带课,但带的不多,一个月能有那么两三次,只能说混个眼熟。

游采薇本不打算麻烦人家,但想想靠自己爬还不知爬到什么时候,便点了点头,谢过对方搭上了便车。

一上去,就看到南宫怜玉的臭脸。

这也是游采薇不想搭车的原因之一:她和南宫怜玉之前就有些过节,早知对方也在,她就不上来了。

但这会儿已经上车,想下去也不行了。

于是她不说话,用沉默表示一种无语。

奇怪的是,南宫怜玉竟也不说话,这就奇怪了,这位大小姐脾气差得很,经常一言不合就冷嘲热讽,大概是在自家亲妈面前,才稍作遮掩。

等会,必有一场恶战。

游采薇缠了缠袖口,想着若是等会对方发难,自己该怎么对付,那边的南宫怜玉自然也备了些好话,只等南宫绛离开,就要开喷。

南宫绛暂时没发现异常,眼看都快到了,她还得思考怎么跟越尔说话本的事,还有丹药,还有祝卿安的病情。

等仙鸾落地,她便看到祝卿安等在门边。

南宫绛道:“你师尊呢?”

“我师尊在里面,劳烦长老走一趟。”祝卿安恭敬地鞠了一躬,道:“南宫师姐也来了,那我现在就带你们进去。”

“不用,我有些话要跟你师尊说,你们就不用进去了,南宫怜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小祝说呀?”南宫绛剜了女儿一眼,暗示道:“我进去了啊,你们好好聊。”

她进去之后,祝卿安还没说话,南宫怜玉倒先开了口,只不过不是对祝卿安,而是对游采薇:“我远远地看见有个人在爬山,还想着是谁呢,不料是游师妹,怎么,都穷到这个份上了,拄着棍到山上讨饭?”

“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想来求个愿望嘛,对了,还是给您求的呢,愿您长命百岁……哎呀,不小心说错了,我是凡间来的,百岁就很长了,对不起嗷!”

“你是咒我短命?呵,要不是我们把你捎上来,你这会儿还在下面爬呢,不知好歹的东西!”

“大小姐未免太意识过剩了,我是看南宫长老的面子,再说,上你们家车就要感恩戴德啊,那你还踩宗主家的地板了呢,你怎么不进去给宗主磕几个响头啊?”

“你……!”

论起吵架,南宫怜玉不是游采薇的对手,好几次都落在下风,气得人仰马翻,她也并不知道,自己烦透恨极的这个人,竟然会是她许愿短寿都想见一面的彩釉老师。

祝卿安看她们不说话了,忙道:“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长老她们都在里面,万一听到就完了,游采薇,你给我拿的书呢?”

“这儿呢。”游采薇拿出一摞书给她往怀里一丢,道:“大姐,下次让我给你带东西,能不能提前把法阵打开,这么高的山,我又没载具,全靠硬爬啊!”

“没开吗?”祝卿安歉疚道:“不好意思,不知道这事,就想着你没玉牌进不来了,专门在门口等着接你。”

“算了,还算你有良心。”游采薇叹了口气,道:“你在哪儿住啊,让我进去喝口水* 行不?”

“行。”祝卿安带着她正要走,忽听身后的南宫怜玉道:“你等等,祝卿安。”

祝卿安这才想起,把人家独自扔这儿不妥当,便道:“一起来吧,要喝水吗?”

“我不是想喝水。”南宫怜玉憋红了脸,也没憋出一句对不起,特别是在游采薇面前,她就更说不出来了,只得缓了缓气道:“我有话对你说,能不能单独跟我到那边去?”

“干什么?”游采薇戒备道:“干什么还非得背着人?不行,想和我朋友说话,必须在我视线之内,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思,是不是想调虎离山偷袭我?”

“你有病吧,我偷袭你干嘛?”南宫怜玉怒道:“难道我来这儿就没有点正事吗?”

“好了好了,怎么又吵起来了?”祝卿安无奈,只得把两人又分开,道:“要不这样,我先带你们两人进去,然后把游采薇耳朵封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可以说是没办法的办法,南宫怜玉只能同意,当下三人进了屋子,各自落席,祝卿安给两人都倒了茶,过了半晌,南宫怜玉就道:“什么时候封耳朵?”

游采薇气不打一处来:“你赶死啊?”

“你特么!”南宫怜玉猛地坐起,差点把杯盏摔破,又想起来之前母亲多番叮嘱,一忍再忍,深呼吸了几下,看向祝卿安。

祝卿安也知这两人碰上就要打架,索性赶紧打发了一个是一个,就连哄带骗地把游采薇的耳朵上下了隔音术,但游采薇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耳朵封上了还有眼睛,她恨不得把眼珠抠出来粘南宫怜玉嘴上,看她到底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如此紧盯之下,南宫怜玉也很难开口。

但她如果不开口,今日就算白来。

她绝对不会再浪费一次时间,来给别人道歉,原本她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只不过以为祝卿安得了重病,她一时心软,才没有辩白。

但道歉,她真的说不出口。

张口结舌了半天,她突然有了个绝佳的主意,对了,这样既能让某人生出嫉妒,也符合母亲说的笼络……

她露出个幽幽的笑,开口道:“祝卿安,我想邀请你加入执事会,不知你愿不愿意?”

这就是她的计策,执事会是所有弟子梦寐以求的组织,只要她把祝卿安邀请过来,一来显示自己的歉意,二来能把其笼络到自己手边,还能让游采薇看得到吃不到,看着祝卿安慢慢疏远,把她活活气死。

三全其美!

南宫怜玉不禁为自己的聪明竖了个拇指,接着她挑衅地看向游采薇,只见对方果然傻了眼。

执事会?

执事会可不是一般的组织,里面的成员都是峰主们的心腹弟子,个个都是亲传,且修为高深,执事会的成员有很多特权,不仅可以进藏宝库,还能领巨额的月例,且对普通弟子有绝对的话语权。

而且一旦有什么秘境,任务,都有资格出战,这种实战的机会,可不是那么简单都有的,很多人想求都求不来。

游采薇看向祝卿安。

祝卿安则是看向南宫怜玉,她当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如果能进执事会,修炼绝对能比之前更事半功倍。

但——

如果这件事有那么简单,她立刻就会同意,问题是,所有的执事会成员,基本都是代表各峰主的,比如南宫怜玉就是代表南宫绛,峰主们不便是做的琐事,都是由她们代劳,因此,她们也被叫做小峰主。

这些人,基本就是内定下一代峰主了。

祝卿安不是亲传,不符合这个潜规则,且现在尚在病中,修为和境界也不到门槛,对方邀请她进去,到底是福是祸?若她进去坐了冷板凳,或者被其故意刁难,又当如何?

这都是必须要考虑的事。

想了想,祝卿安道:“这件事,我要考虑一下,等我病好了再给你答复。”

“可以,我也不是要你现在就加入,你知道的,我们的成员最低也是金丹期,我不要求你那么高,到筑基才行。”南宫怜玉道:“你放心,我绝对有诚意。”

说罢,她就一甩袖子出去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传来游采薇巨大的吸水声,喝了一口才道:“她到底什么意思?”

祝卿安摇头:“我也不知道。”

“问问你师尊吧,要是她有把你收为亲传的意思,那这件事就十拿九稳,进去也没人敢为难你,但要是没这个免死金牌……”游采薇顿了顿,道:“总之,我觉得南宫怜玉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诚不诚心,也不是靠嘴说。”

祝卿安点点头。

不过,这话她真的能问吗?

宗主收徒可不是一件随便的事,因为所有的亲传都是继承人的候选,虽说师尊还年轻着,但太早成为亲传,也许会成为众矢之的。

另一边,越尔看着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书名,观感上有些招架不住,忙把它们摞在一处,道:“你怎么有这么多?”

“没收的。”南宫绛摇扇道:“怎么样,是不是欲罢不能,有没有特别想看?”

“我是对作者有兴趣,不是想看……”越尔徒劳地反驳了一句,等脸上的热意消退了,才道:“你昨天说的调查方向,究竟是什么?”

“这个嘛……”南宫绛把书翻过去,给她指落款的地方:“你看看这个,有没有什么发现?”

落款上只有作者笔名和日期,笔名都是一样的“彩釉”,那么,就只剩日期了,越尔看了半晌,道:“都是这几年写的,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不是近期,是最早的一本,就是这本霸道徒弟爱上我,它是三年前成书的,后面的这些也陆陆续续在三年里出现,此人写得不慢,说明她——有可能是往前数三年内,入宗的弟子。”

越尔这才意识到,的确如此。

三年里入宗的弟子不过数百,想从中找出这个人并不难,如果再加上一个穿越者的身份,几乎就昭然若揭了。

越尔捏紧了手指,看向客房的方向——难不成,这竟是祝卿安的手笔……?

对了!

护不住她们两个,封住这毒烟总是够用的!

祝卿安停下躲闪的步子,使出引水诀将那股毒烟包在其中,又用冰冻术将其冻了起来,封住了它的去路,接下来再用镇妖咒,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这三种诀,术,咒的使用,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余地,如果不是祝卿安私底下练习过很多次,变成了自己的下意识的反应,这会儿肯定不能在实战中发挥出来。

做完这些之后,她才淡然回头:“师尊,您没事吧?”

越尔摇摇头,半晌才道:“……你是哪一年入宗的?”

“三年前。”祝卿安道:“那一年有三个天灵根。”

“有印象,原来其中一个是你?”

“是,另外两个叫游采薇和凌萱。”

“哦……”越尔顿了顿,道:“实话说,我刚才没有出手,是想看你能做到何种程度,没想到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游刃有余,三年的时间,能打得这么漂亮的人,世上可不太多。”

祝卿安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得到这么直白的夸奖,惊喜道:“师尊,这是真的吗?”

“我没必要骗你。”

“可别的长老都不喜欢我,还经常赶我出课堂,我一直以为……”

“没有必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如果真的有长老对你怀有偏见,蓄意报复,你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不不不,师尊,是我不守纪律,才惹得长老们生气,你千万别为了我和长老们起矛盾,她们也是为我好。”

越尔点点头,看她如此明事理,懂进退,更多了几分欣赏。

祝卿安看她高兴,忙道:“师尊,既然我做的都没问题,那为什么修炼速度会慢下来呢?”

越尔沉吟一阵,道:“你每日修炼几个时辰,强度如何,前期是否进展顺利?”

祝卿安道:“前期修炼的进度一般,但是我变得勤奋之后,成长速度就越来越快,每天大概有九个时辰都是在修炼中度过,有时还会多熬一会儿,一直到十个时辰。”

“十个时辰……”越尔讶然:“那岂不只睡两个时辰了?”

“差不多吧,我现在还未辟谷,得刨去进饭的时间,差不多,睡一个半时辰就够了。”

“难怪会变成这样。”越尔思索一阵,道:“我可否摸摸你的脉?”

“好。”

越尔以灵力成线,探进她的袖口,摸了一阵才叹息道:“普通人的修炼速度应该是一以贯之,不会有太大波动的,除非有什么法宝和功法,可以暂时提高修炼速度,但不会成为常态,要不然满世都是喝药飞升之人了。”

祝卿安点了点头,却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顿了顿,越尔沉声道:“如果不加以催化,迟早有一天,你会变成石脉,无法修炼。”

祝卿安沉默了。

她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自己只不过是想勤奋一点,早点成仙,怎么会就把灵脉撑坏,满身肿瘤,若不是师尊看出来,难道她竟会变成凡人,再难成仙?

越尔也知这不是小事,便道:“查结界的事缓缓,我先带你去看医修。”

祝卿安心态已经崩了,只点点头,木然得跟着她走。

过了一阵,两人就来到了千羽峰,千羽峰是南宫绛的住处,她擅医术,对待这种疑难杂症也颇有心得。

把原委说罢之后,对方将祝卿安领进内堂,用灵力探过全身,道:“跟你想的差不多,好在发现及时,还有回寰余地。”

祝卿安这才感觉自己的身体回温了些,忙道:“南宫长老,那,那这个好不好医,需要我配合做什么吗?”

“你不用管,这事就交给我们大人吧。”南宫绛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又对越尔道:“你出来,我有话想问你。”

越尔自然从命,出门之前,她还对祝卿安点了点头,让其不要担心,自己会把一切都问个清楚。

不知为何,看到她点头,祝卿安便莫名心安了些,其实,她只是个挂名的内门弟子,算不上是越尔正式的弟子,可就是这样的关系,对方却愿意为了她的事东奔西跑,还小心地帮她疏通情绪,让她不要担心。

若是能越过这个难关,她一定肝脑涂地涌泉相报。

另一边,越尔出去落座之后,就见南宫绛点起了烟袋——对方生得美艳,点烟的动作也显得撩人心弦,只是对方每次点烟,都意味着遇上了难以解决的事。

她心中不由一沉——莫非真相比她想的还要糟糕,只不过对着病人不好明说?

“师姐,有什么你就说吧。”她深吸口气,肃然道:“不管是多严重的问题,总要说出来才能解决。”

“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那么做,不该把自己的喜好强加给你。”南宫绛呼出一口烟,烟雾缭绕中,她的脸上带着无边的落寞。

半晌,她才叹息道:“我没想到,你居然真对自己的小徒弟下手了。”

“师尊,您还好吗?”独属于徒儿那道冷软的声音落在耳边。

她偏眼去看,这银发姑娘已搀住自己身子,不愧为火灵根,贴过来的掌心发暖,火炉一般烫在她稍凉的肌肤上。

“为师无碍,你玩去吧。”越尔扫过她熟悉的眉眼,思绪翻涌,有点儿不想见到这张脸。

“师尊。”小徒儿声音重了点,强硬扯她起来。

还有脾气了?越尔忽然觉着这孩子凶了许多,但一下喝去太多酒,思绪总有几分凝滞,想得辛苦,索性不想。

莫名的,从她身上看出几分师姐的影子。

师姐那时也是,总爱管教自己。

好久没能得见师姐了。

越尔只因这点儿相似,心颤难忍,一下便卸了师尊的担子,任由她拉着自己回峰。

祝卿安一路都没有言语,她在生气。

天知道她本来跟边临找了处地方练刀,还刻苦着,就被乐阁那位大师姐找上了门,说是她家师尊喝酒赖人峰上。

那一瞬她羞耻得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火急火燎过来,还真见师尊醉晕了一般软倒在桌上,一时怒从心起。

师尊比她大这么多,怎的还不会照顾自己,祝卿安冷着脸把越尔扶回房,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女人凤眸半阖,瞧着十分困顿。

酒气晕红了她的双颊,盈出些淡粉,眼下那颗红痣更艳,大抵是从外头寒夜里乍然回屋,被檀香熏热,连吐息也是烫的,露出几分脆弱。

祝卿安蓄了一路的火气霎时泄去,不由自主地蹲在床边,缓缓撩开女人盖在侧脸的一缕墨发。

“师尊?”她低低唤过一声。

女人没有回答,像是昏睡过去,唯剩呼吸还绵软,随着胸口起伏。

银发姑娘心口突然跳得很快。

她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师尊的脸颊,而后是鼻尖,最后落在。

唇瓣。

这儿被酒液润得很红,但被抿得紧,只剩些唇线露在外。

祝卿安从唇角揉过去,慢慢让越尔放松,缓松开劲,那片红唇便显露出来了,很润。

她收回手,停在脸前。

神使鬼差地,放到唇边,舔了舔。

不是今夜的酒不甜,有点涩。

但,很软。

“嗯……”红衣女人似乎有点难耐,浅哼出一道气音。

祝卿安猛然回神,脸红一片,几乎是弹起身来就要走。

动静太大扰醒了床榻上昏沉的女人,越尔轻呵气,凤眸掀半,朦胧中是熟悉的背影,将她拉回许多年前。

她不由泛起恐惧,恍然间仿佛又见银发女人离开那日。

也是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越尔颤着手扯住徒儿一片衣角,声音似带一点哭腔,“别走,”

“师姐。”

第 23 章 第 23 章

师姐?

祝卿安忽然凉下来。

她回头去看,师尊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女人唇红,颊红,泪痣也红,琉璃眸子里含了一抹水光生颤,眼圈涩红。

轻眨,那一滴水色便顺着眼尾落下来了,虚虚挂在下颔。

哭得无声,像刺猬翻了个身,只露出自个最柔软的肚腹任人抚摸,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祝卿安乍然想到的却不是怜惜,而是——

那两册画本里,某些时候里头师尊的狼狈哭相。

她心口一跳,忙逼自己忘掉那些大逆不道的东西。

边临当真害死她了。

对于师尊这阴晴不定的性格,祝卿安已经见怪不怪,她虽然不明白师尊为什么生气,但很清楚现在追上去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先给对方留出空间,等消气了再过去求原谅。

她拍了拍脸,执着扫帚往后院走去。

那边的越尔倒也没真的生气,她觉得自己应该又是想多了,但要她继续待在原地,肯定会被羞赧淹没,反倒闹得没意思。

她回到书房,把昨晚的残局清理干净,又给自己泡了茶,饮了几口才冷静下来。

冷静过后,她又开始犯愁。

这次愁的倒不是拜师的事,拜师且还不到时间,迫切摆在她面前的,是下午的疗伤——

祝卿安没有留心,她可是心知肚明的,对方体内共有二十一灵丸,目前破了六个,五个在四肢,一个在右肩,再往后,就只有胸前和小腹了。

胸前,小腹。

未婚女子的这两个地方,都是外人不能触碰的区域,私密至极,敏感至极,就算她是师尊,也不得轻易冒犯。

越尔一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当时想的是实在没办法的话,可以隔着布料操作,但经过前几天的治疗,她发现这个想法不现实。

灵线可以穿透灵线,探安位置也不难,但她要做的是一点点粉碎灵丸,这个粉碎不是靠蛮力,而是细致的,耐心地层层剥离,因为灵丸外面的灵脉已经被撑得很涨,一旦有丁点差错,就是灵脉断裂,修为尽散。

这比隐私被进犯,要糟糕得多。

所以,她只能选择贴着皮肤疗伤。

于是她陷入了两难,如果单纯从对方的健康考虑,她是义无反顾的,可就算是再高明的医修,也不可能完全剥离出去,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一旦心中有了杂念,那后面的疗伤就更难进行下去了。

所以这个第一次,就必须找准定位。

她们双方都要端正态度,定下一个基础的调子来,把这件事作为一件高尚而无私的事去做,这样才能让以后的疗伤也平稳进行。

……

越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如果是以前的她,大概是做得到的,但看过话本之后,她的心境已经不像从前,她怕自己会生出邪念,更怕这种念头被对方察觉。

她不停苦思,直至授课结束,也没有想出万全之策,祝卿安胆战心惊地观察了半天,发现师尊的脸色始终不好,也不敢出声,就那么乖巧地坐在席上,尽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直到师尊的唤声响起。

“卿安。”

祝卿安正垂着头装死,忽听师尊叫她,立刻坐直了些:“弟子在。”

“有件事,为师需与你商量。”越尔沉声开口,她觉得,这件事还是要问过祝卿安,毕竟对方才是当事人。

只不过,她没有暴露自己的想法,只是问对方怎么想,能不能讨论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祝卿安这才意识到还有这茬,说实话,就算她已经算这个时代里最前卫的了,非要说的话,露几下肚皮也不是不行,但胸部……

这地方有点特殊,就算是给人看都觉得怪怪的,更别说是摸了,而且还不是摸一下,是至少半个时辰,说句不好听的,都顶上半部簧片的时长了。

可要是避讳着这个不疗伤,也是无稽之谈,生死事大,她还真能因噎废食么。

要不,就豁出去了。

摸就摸,反正师尊也不是外人。

祝卿安破罐子破摔地想着,刚要张口,突然冒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她曾经在书上见过一种符咒,这种咒可以让两个人交换五感,具体什么名字她不记得了,但却能够完美地解决现在的问题。

让她换在师尊的五感上,用自己的眼睛看自己的身体,不就没有任何隐私问题了吗?

她把这点子说了,越尔也觉得可行。

“那我去拿符纸,你先准备一下。”

越尔知道她说的是换感符,这东西虽然不常见,但她是有库存的,当下去取了来,等回来的时候,祝卿安已经褪去里衣,只剩件外袍胡乱盖在身上。

外袍轻灵,被她走进来的风带了一下,露出转瞬即逝的春光,越尔连忙让自己移开目光,口干舌燥道:“……准备好了吗?”

没事的,反正很快就看不到了。

祝卿安点点头,越尔燃掉符纸,顿时,空气中传来一阵奇异的味道,这时候的两人还没有发觉,这个提议其实有一个无比巨大的陷阱,她们沉浸在马上就可以开始疗伤的期待中,慢慢地,慢慢地,滑了下去。

符纸燃尽之后,两人五感交换。

祝卿安睁开眼,看到平躺在席子上的自己,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被笑的“自己”眼神淡漠,只道:“笑什么?”

“感觉像我灵魂出窍了似的,哈哈。”祝卿安笑了几声,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无比陌生,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露出这种表情,又道:“师尊,你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越尔道:“开始吧。”

“哦。”祝卿安看对方兴趣缺缺,便也不再多说,她知道这个符咒是有时限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疗伤。

可才刚伸出手,她就停了下来。

“师尊,这个要怎么做啊?”

她刚才都没想到这茬,五感换过来了,她不会疗伤怎么办?

越尔抿抿唇,道:“灵力化线会吗?”

祝卿安点点头,试着从丹田内调用灵力,这一调,就发现师尊体内的灵力之深厚,简直有如江水般滔滔不绝,她小小惊讶了一下,感觉自己像个在试用99级账号的新手,灵力多到都不知道怎么用好了。

化线成功后,她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把手指按在前胸上,让灵线透入安找灵脉,找到经脉后就简单了,很容易就能顺着它找到灵丸,剩下的就是慢慢剥离,我会用内视帮你辅助,不要害怕。”

越尔说得通俗易懂,祝卿安也大致理解了,当下便将外袍褪下一点,手轻轻地覆了上去。

就是在这时,越尔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种认知过于后知后觉,简直让她有种想倒流时间的奢望,她怎么就没想到,五感包括视觉听觉触觉,视觉上换过去的时候,触觉也换了过去,现在祝卿安的视觉隐私是解决了,但承担触觉被摸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对方的手覆上来的时候,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逃离的冲动,可祝卿安是个新手,找不准地方,还不停动来动去,这简直和被轻薄没什么两样。

但她又偏偏不能说什么,毕竟被摸的是祝卿安自己的身体,就算退一万步说,触感在她这里,也是被自己的手摸。

所以说起来,谁也没占谁的便宜。

但忍受的时间是煎熬的。

越尔闭上眼睛,拼命压制住自己反抗的念头,没关系,没关系,虽说是胸前,但在靠近锁骨的地方,并没有触及到危险的区域。

但就在这时,某处被布料轻轻扫到。

她忍不住轻呼一声,又立刻抬手把嘤咛堵在嘴里,祝卿安看她表情怪异,道:“怎么了?”

越尔怎敢言明,低头看去,原来是自己袖上的飘带——她有些气恼,怎么偏今天穿了如此繁复的衣服?

可想脱也不成了,治疗正在关键时刻。

确定她没什么不舒服后,祝卿安才继续认真工作起来,越尔看对方脸上那投入的专注,也慢慢冷静下来,刚才的事不过是个意外,也算不得什么,是她太反应过度了。

这之后,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灵丸的剥取虽然花费了些时间,但祝卿安完成得很好,疗伤结束过了一阵,两人的五感才换回来。

越尔偷偷松了口气。

她觉得,虽然刚才有一点不和谐的插曲,但总体下来还是很成功的,至少隐私的问题解决了,承受压力的也只有她。

祝卿安没有意识到,是她最大的庆幸。

祝卿安的确没意识到,至少换过来之前,思想是没意识到的,待她穿好衣服起来的时候,才感觉哪里不对。

身体的某个地方,感觉不对劲。

她具体说不出来,有点像是姨妈来了的感觉,看了看席子上也没什么,便想着去厕所看看。

看过之后,才发现不是。

她蹲在厕所里犯愁,不知道该拿这条湿内裤怎么办,就这么湿穿上吧有点不舒服,但不穿……那就是另一种形式的不舒服了。

以前不觉得练气期灵力有什么用,现在不能用了,真是各种各样的麻烦,打扫得靠自己动手,清洁也得靠自己动手。

想来想去,她还是打算真空跑回房间,换了内裤再出来,反正厕所离偏房也不远,应该碰不上什么人的。

结果一出门,她就撞上了正要去后院的师尊,对方其实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想问她今晚吃什么,祝卿安随便应付了几句,便夹着尾巴往房间跑去。

越尔看出她神色有异,却也没有追问。

直到走出几步,她才意识到祝卿安是在隐瞒什么——实际上,对方隐瞒的不是自己的事,而是她的……是她弄脏了对方的亵裤。

越尔身形一晃,差点晕死过去。

“师尊,日后我们常用此法,是不是就能帮您修复了?。”祝卿安还牵动着灵气巡视,见着沉泥便吞。

有时候也会不慎撞到经络,越尔徒然一抖,腰身软下,死死按住她,“别乱走。”

祝卿安垂眸应好,心头却不知不觉记下了她这般模样。

功法毕竟是越尔在主导,搭建的灵气桥梁也都由她来维持,期间还要忍受徒儿不太稳健的灵气侵扰,免不得提心吊胆的。

她累得倒靠在小徒儿身上缓气,温热吐息叠浪一般打在祝卿安耳边,把银发姑娘的耳垂也染上浅红。

“不必担心为师,先把你自己管好吧。”越尔不想与她多谈此事,冷言拂过这个话题,“安心运气。”

而后她们沉溺于功法之中,竟是一路修炼到了天明。

日头缓缓照入窗棂,洒落碎金在越尔脸上时,她眼睫轻颤,惊顿。

第 24 章 第 24 章

“停。”

越尔按着她,疲惫揉了揉眉心。

居然练到了早晨,小徒儿这什么惊人的毅力,她活这么大岁数也没如此爱修炼过。

正巧运转完新一周天,她收了灵力,紫气自祝卿安体内退出去,也把小徒儿逼出去。

“好了,你出去,为师要休息。”撑了这么一晚,再铁打的身子都遭不住,更别说她还喝了许久酒,虽然在运功时酒劲早被灵力化去,但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

祝卿安抱着她,有些不舍。

此法当真奇效,她全废的修为,只需一晚便能恢复至筑基中期,如今自视丹田,灵根已然恢复,只是有点儿发虚,想来还得再修炼多几次才能彻底复原。

要是能一鼓作气冲至筑基巅峰就好了。

越尔从来没见过祝卿安这样的弟子,乖巧,懂事,惹人怜爱——明明和怜玉差不多年纪,可受了这么大委屈,却没有急着告状,反劝师姐不要动怒,说她和怜玉之间只是误会。

这让师姐更羞惭了,说全怪自己没把女儿教好,这件事她一定秉公处理,给她们师徒一个满意的答复。

祝卿安摇头谢过,只道:“你们去了这么久,是不是……是不是我的病治不了了?”

她眼中闪着细碎的绝望,直把师姐说得又要老泪纵横,连连摇头说:“怎么会呢,这病一点都不难治,用不了半个月,我一定能让你活蹦乱跳。”

祝卿安这才放心,又认真谢过她后,才走回自己身边,等着自己带她回去,越尔余光里的她,像只乖巧的,鼻尖湿漉漉的小狗。

越尔的心,差不多要化成一滩水了。

她带着对方回去的路上,忽又想起一事:“对了,每次疗伤间隔的时间不能太久,这期间你又不能动用灵力,不如直接搬到我那儿,省得来回时间全耗在路上。”

祝卿安啊了一声:“那功课怎么办……”

越尔道:“师姐会帮你请假。”

“可是舍友她们那边……”

“就说你回家探亲吧。”

祝卿安只得应了一声,但心里却忐忑得很,她知道,这个理由能骗过别人,却骗不过游采薇,对方对她知根知底,知道她在这儿根本没亲人,况且游采薇那么八卦,岂能让她含糊其辞,就这么不明不白搬走?

无法,只能实话实说了。

游采薇的反应果然如她所料地巨大:“卧槽,这什么爆炸性剧情啊,我连写都不敢写,你就这么做出来了?不是,你去了睡哪儿啊,不会和人家睡一张床吧?!”

“……怎么可能。”祝卿安边收拾铺盖边道:“我是去治病的,况且那么多屋子,还愁个睡觉的地方么,实在不行打地铺。”

“那可不好说,夜深人静,孤女寡女,随便一点邪念都可能干柴烈火,说不定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成了宗主老婆……卧槽,卿安同学,茍富贵,勿相忘啊!”

游采薇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倒真恨不得变成蚂蚁,跟着祝卿安去,把所有的场面全部用显微镜记录下来。

祝卿安懒得理她,把铺盖装进乾坤袋,说了一声“走了”就往门外走去,游采薇像个被抛弃的弃妇,靠在门边抹泪甩手帕:“记得多联络,妾身等你哦~~~”

但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宗主,对方长得简直和她不在一个图层,被她的叫喊吸引,清冷如月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说呢,像看一棵植物似的。

她有种被审视,被看透的错觉,忙把后话憋了回去,猛地转身关门靠墙捂嘴一套连招。

而那一边的祝卿安上了仙舟后,还回头看了一眼,见游采薇已经回去了,便松了口气。

“那是谁?”越尔突然道。

“我朋友。”祝卿安道:“游采薇。”

“就是和你同年的那个天灵根?”

“是的。”

“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越尔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刚才她看到那个女孩的模样,第一反应就是年轻,活泼,有趣,与她这样无聊的大人,早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祝卿安在朋友面前,一定更开心,更自在,而跟自己住在一起,只是迫于压力,无可奈何。

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师尊?”祝卿安忽道:“您怎么叹气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越尔僵了下身子,道:“无事。”

祝卿安不知对方是为什么烦恼,只知道现在的她,仍笼罩在可能变成废人的恐惧中,想来世间之事皆有定数,就是努力,也要在限度之内,不然,欲速则不达。

两人到了洞府中,越尔道:“你就住在偏房里吧,等收拾好了就过来找我,我们要开始运功通脉了。”

祝卿安点头答应,进房里把被褥铺好,左右看了看,发现到处都纤尔不染,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她便关了门,往师尊房里走去。

一进门,她就闻到一股馨香之气,闻着很是宜人芬芳,她不由想,不愧是师尊,人长得漂亮,生活也精致,跟她这种粗糙的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来了。”越尔听到她进来的声音,便在后面的露台上说话,招呼她往里走,祝卿安上次来的时候没看到后面,穿过一扇槅门,后面是个很大的藏书室,再往后就是练功房,练功房外有露台* 。

露台外是处庭院,一进来,就感觉到视野开阔许多,这庭院有围墙,却并不局促,院中有池塘石桥,假山花园,是很典型的那种南方庭院,但比她见过的要精致不少。

露台上焚着一鼎香炉,香气就是从里面散出,越尔端坐在露台一侧,面前摆了一个蒲团,像是为她准备的。

祝卿安走过去,越尔便请她坐下。

“你现在可有什么不舒服?”

祝卿安摇头。

“那就把外衣宽下,我帮你先顺一遍灵脉,记住,万不可用功抵挡,在治好之前,你都不能动用灵力。”

这个祝卿安已经听她说过,自然答应。

她答应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不抵抗”是那么难的事——在对方的灵力进入她的体内时,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就像是被陌生人猛地掐住了命脉,这种感觉是很恐怖的,如果不是知道面前的人是正派人物,绝对不会做伤害无辜者的事,她已经奋起把人给掀翻了。

强忍着这种不适,她任由对方的灵力穿行体内,把自己全部经脉都摸了个遍,才总算熬来了结束。

结束后,她大口大口喘息着,好久才恢复过来,眼前恢复清明后,就见师尊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道:“你没事吧?”

祝卿安摇了摇头,没事是没事,只不过比她想象里要难受多了,要是早知道会这么痛苦,她就多做些心理准备了。

“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你的身体还没适应,自然会有抵抗的本能,而且……”越尔顿了顿,道:“你也并不完全信任我,这很正常。”

祝卿安看她神色落寞,忙道:“不是的,师尊,我信任你,我知道你是好人,最好最好的那种,你不会伤害我,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正道之士,我只是……我只是还没有习惯……”

说到后面,她也有些心虚。

其实她在心里是明白的,但潜意识里,却不完全这么想,这是不争的事实,说再多废话,也抵不过身体最真实的反应。

越尔当然比她清楚,信任不是嘴上说说,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起来的,她也不是要怪对方,只是对方的病情紧急,若次次都是这个反应,必将让祝卿安生出阴影,从本能上拒绝今后的治疗。

她必须想个办法,让祝卿安快速信任她。

但到底该怎么做,她一时还没有头绪。

祝卿安看她眉头紧锁,以为是自己惹她不开心了,不由更加自责起来——师尊好心帮她治病,连宗内的公务都推了,还把她接到洞府来,这是何等的信任,可她却表现得这么糟糕,如何能不让师尊失望呢?

她恨不得在自己的神经上抽两下,让它不那么紧绷,可她到底抽不到,只能坐在那里干着急。

半晌,越尔道:“我有一计,能解此燃眉之急,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

祝卿安飞快答道:“愿意!”

越尔没想到她竟这么不假思索,心知她也很迫切地想解决这件事,便道:“你不信我,是因为你我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了解,若想破冰,须下猛药,若能把彼此心中最隐秘的秘密说出,也许,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秘密?”祝卿安喃喃。

“对,我也不知能不能奏效,但今后一日三次的运功疏通,肯定不能以这么痛苦的状态进行。”越尔道:“若你不愿,也只能把时间拉长,慢慢培养信任了。”

祝卿安岂敢耽误师尊太多时间,立刻道:“好,不管怎样,我都愿意配合,只是,我自己坦白就够了,师尊的隐秘,我是万万不敢探安的。”

越尔道:“可是这样,会不会对你不太公平……”

“有什么公不公平的,师尊,你愿意救我,已经让我无以为报了,别说只是个秘密,就是千个百个秘密,我也愿意全告诉你。”

说罢,她想了一想,便道:“师尊,我其实也没别的秘密,只有一个,我从来未曾告诉过别人,这件事说来玄妙,不知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越尔坐正了身体,严肃地点了点头。

“你说吧,不管是多么玄妙的事,我都会相信你。”顿了顿,她又道:“而且我答应你,永远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

祝卿安倒不害怕她泄密,但能得到对方的承诺,她心里多少也放心了些,酝酿一阵,她才缓缓道:“其实,我是从现实穿越来的。”

“我提此事,是想让您以仙尊首徒的身份,去参加百宗比试。”

“那这与宗门大比有何关系?”祝卿安被她说得晕头转向。

“今年大比改制,除记名门生以外,亲传门生同样要参加,名次前三十者替宗门参会,”闻江意轻咳一声,“小师祖也是要来的。”

祝卿安若有所思点头,看来届时会遇上许多厉害人物,但自己才恢复到筑基中期……她沉了沉眸,实在不行去求求师尊?

但她回想今早越尔抗拒的眼神,又开始迟疑起来,总觉得师尊不太想再帮她。

“我也要去?”边临凑上来,“往日只有记名门生参加,她们为了争名额自然有动力。”

“那我们有什么好处?总不能就是抓苦力把我们丢上去吧。”紫衣姑娘又是一针见血。

闻江意啧一声,挺了挺腰板维持自个掌门的威严,“少不了你们的,此次不分记名与亲传的区别,除却长老收徒照常外,按名次会下发天材地宝,能不能拿到看你们自己。”

“我定拿魁首。”边临闻言十分自信地拍拍祝卿安肩膀:

“小师祖只能屈居下位了。”

第 25 章 第 25 章

祝卿安没管她,还问掌门,“亲传都要参加吗?辞盈姐姐她们呢?”

闻江意摇摇头,“有年龄限制,只有二十岁以下的亲传与记名门生算在内。”

“百宗比试也是如此。”

“那奖励是什么?”边临唯一关心的只有这个,问个不停,闻江意被她吵得脑仁疼,扔去一张纸,“届时要贴的告示,你自个看吧。”

边临凑过去祝卿安旁边打开,纸上写过报名时间本月内,大比时间是两月后,即中秋月圆过后两日,地点在演武场,考核内容当日揭晓,再往下便是一大片的奖赏。

大多是灵果灵丹符箓一类,给得很足,可谓是大手笔,就算是她们这些亲传门生拿了,也能提升好大一截修为。

甚至前三还能得到辅助结丹的宝物。

祝卿安才发现,这里压根不是她的舍监,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雕花大床丝绒地毯,再加上对面摆满了宝物的博古架和不远处戒备着看她的白麒麟,几样加起来,结果呼之欲出。

这是她师尊的卧房!

她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为见不着师尊而烦恼,这会儿却突然睡到了人家床上……

这,这合适吗?什么!

她看向损友游采薇,对方对她耸了耸肩,用口型说:“叫你了,你没醒。”

祝卿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梦里的那个声音是游采薇,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用不着狡辩了,直接缩起脖子朝门外走去。

临出去的时候,她还听到傅欣厉声道:“哼,屡教不改,无可救药!你们也不用笑,都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要是像她一样日日贪懒,迟早泯然众人,再好的资质也是浪费!”

众人自然齐声答是。

祝卿安有些不忿,她哪有天天睡觉,只不过懒得听历史课而已,她是来修仙的,又不是来研究修仙史的,听那些又有什么用,有这个时间,倒不如找个地方好好修炼才是正经。

要不是因为昨晚修炼得太晚,她才不会在课堂上睡着,所以她不是贪懒,倒不如说,是太勤奋了。

她这么勤奋,只是想早日飞升。那个妖物已经修出人形,修为一定比她高,正面交战她连半点胜算都没有。可要是拦不住对方,对方必然会去追凌萱。

凌萱一死,宗门危矣。

对方也明白这个道理,并不打算与她纠缠,而是准备跳过围墙去追凌萱,祝卿安如何能让她得逞,立刻以血画阵,施展出一个禁锢阵,将其又困了回来。

但她修为太低,只能维持三秒。

三秒过后,她将没有任何接替之法。

练气期就是这么弱,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这已经是她能用出来的唯一有用的阵法了,阵法维持期间,她还必须守在附近,等于是激怒对方的同时,把自己也拖住了。

那妖物果然气急败坏道:“禁锢三息有什么用,等我出去立刻把你碎尸万段!”

祝卿安当然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心里不由一叹,她没想到自己的穿越之旅结束得这么简单,还说什么飞升,什么成仙,原来都是梦幻泡影,难怪她刚才会做那样的梦。

也许死了她就能回到现实呢?

想到这个可能,她反而振奋起来,道:“我这样的小人物死不足惜,只不过我死之前,肯定要把灵海爆了跟你同归于尽,反正你想入侵灵秀宗,就必须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她话音刚落,禁锢法阵便消失了。

那妖物听她这么说,脚步顿了一顿。

杀个练气期容易,可要是被爆一下,却有些得不偿失。虽然对方自爆未必能够杀掉自己,可谁也不想灵气没偷着,还平白受个重伤。

祝卿安眼看威胁有用,心中不由一振。

于是又大着胆子道:“还有,你杀了我,我师尊肯定不放过你,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当世仙界第一人越尔的弟子,她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把你化成齑粉!”

那妖物本来还有些忌惮,听她这么小看自己,胸中的怒气更盛,一边说着“放肆”一边朝她扑来,这一扑没有留力,出手就是杀招。

眼前的大树瞬间倒塌,撞上山壁,又朝悬崖倒去,祝卿安身前再无任何阻隔,强大的震慑之气朝她袭来,让她的身体几乎无法动弹。

她拼尽全力结阵去拦,但也只是螳臂当车,身体像被无数利刃划过,痛得几乎支持不住,但最糟糕的是,对方是奔她的心脏来的。

要死了。

祝卿安无比确定。

可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有……

祝卿安突然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遗愿了,她活了这么久,小时候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毕业了除了考编制就是考编制,就算是穿书了,也还是只顾着这一件事,她好像个只会学习的机器,就连爱好,愿望,乃至其他的一切,都是空洞而苍白的。

这就是她所追求的吗?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利爪已经到了她眼前,对方的速度很快,快到她根本没时间爆体,可她却看清楚了很多东西,就像是慢放一样,死前的时间是那么漫长,她甚至看得到爪上锋利的寒光,还有上面萦绕的妖气。

然后突然。

真的是突然。

她眼前放慢的画面里突然插进一个极快的身影,这个对比如此强烈,让她不由自主地移过目光,她的动作也是很慢的,抬个头的时间,眼前的妖物就变成了一团血雾。

在漫天飞舞的血雾中,她看到一个人。

此人身穿白色宗服,外面罩着一层淡蓝色的罩纱,长袍宽袖,身姿轻盈,秀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落地时未掀起任何尔埃,步履间带着种干净到极致的不染。

她猜测应该是白麒麟会错了意,把本该送回到舍监的她给送到了这里,她就像不小心闯了个空门,既想到处摸摸,又怕主人突然回来。

算了,还是别乱摸了,不礼貌。

她缩回到床上,身体里面又开始发痒,思考了一下,还是准备下床走走。

可走路也不止痒,好痛苦。

白麒麟看她挤眉弄眼的,好像是背上很痒抓不着,便上前去帮她抓了抓,这一抓可算抓到了痒处,祝卿安舒服地叫出了声,忙让它继续。

白麒麟的爪子很大,并不会觉得疼,只是偶尔被粗糙的肉垫划过,会有种奇怪的触感,抓了半天,祝卿安才舒服了些,刚要道谢,就见白麒麟背过身去,好像是不想理她。

啊?怎么回事?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白麒麟朝自己背上瞟了瞟,那意思好像是该轮到她给它抓了。

祝卿安只得从命,只是麒麟的背很宽,像个小山似的,抓得她都手指抽筋了,才堪堪抓完了下半边。

上半边她够不着,只能从旁边拖了个凳子,踩着才能勉强抓到,但也只是勉强,抓了一会儿她就发现,脖子下面是怎么都够不到的,除非骑上去。

话说,她能骑吗?

它不会把她掀下来吧?

祝卿安把大致意思说了说,征求了一下对方的意见,白麒麟并没有摇头,只淡淡瞟了她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可以。

于是她抱着对方的脖子,慢慢地爬了上去,刚坐稳了准备抓,白麒麟突然起身,朝着门外奔去,她被掀翻了下来,一下撞到旁边的博古架上,撞了个头昏眼花。

所幸,没有把什么东西撞下来。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与她视线平齐的博古架下,有一本装订简陋的破书,她伸手想摸出来看看,突然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道:“你在地上躺着做什么?”

祝卿安忙把手缩回来,一骨碌起身道:“师尊,您回来了!那个,我睡相不好……”

她总不能说,是从白麒麟上坠下来了。

越尔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道:“你看见了?”

“啊?”祝卿安不明所以。

“没什么。”越尔立刻道:“你身体如何了?”

“已经好了。”祝卿安连忙原地跳跳,表示自己没事:“对了,还没感谢师尊搭救,弟子祝卿安,在此跪谢师尊。”

“我也是感受到妖气才赶过去的。”越尔将她拦住,道:“如果不是你拼死拦住那妖物,其他弟子就危险了,说起来,那个时间你怎么会在那里?”

祝卿安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会不会被罚,越尔看她有些为难,便道:“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祝卿安咬咬牙,道:“我上课的时候睡着,被长老赶出来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修炼,才到那儿去的。”

越尔有些惊讶,别人逃课都是为了偷闲,怎么这个小弟子却是为了修炼?

但试了试对方的修为,却也符合得上。

比起同期的弟子,她的修为好像要深厚许多,也不知是付出了多少个日夜的辛劳,才得到这样的结果。

她多少有些另眼相待了。

“那个……师尊。”她正要说话,对方也突然开口,于是她停下,等待对方先说。

“我,我以后可以找你请教问题吗?”

祝卿安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提出了这个请求,因为她知道,自己能够站在这里,全是因为各种巧合,错过了这次机会,很可能,又会回到原来的生活里。

她们可能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所以她必须说,哪怕被拒绝了也没关系。

会被拒绝吗,祝卿安不知道,实际上她的请求是有些不合理的,被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可以。”对方轻声道。

“真的?!”祝卿安大为惊喜。

越尔点点头,取出一枚玉牌递给她:“你既勤学好问,又有勇有谋,便是给你开个先例也没关系,只是这件事,万万不可给别人知道。”

“当然!”祝卿安喜滋滋接过那枚玉牌,感觉好像是接到了成仙的号码牌,她知道,对方就是离飞升最近的人,能够得到对方的指教,一定能够有新的突破。

“谢师尊大恩,今后,我一定永远追随师尊!”

祝卿安离开后,越尔在原地立了半晌,突然转身蹲在博古架前,从下面摸了一本书出来。

这本书装订粗糙,却被她爱护地封了书皮,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霸道徒弟爱上我”七个字。

寂静的夜色中,越尔轻轻地松了口气。

“先睡吧,有什么明日再说。”边临心很大,往那床榻一扑,翘只脚在外面,“说不定明天那妖兽又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