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番外四(2 / 2)

蛊惑 猫隐于山 3148 字 3天前

留昭没有害怕,只是被填满的胀痛让他忍不住想合拢双腿,曾经的一些记忆回到脑海中,他慢慢放松下来,抓着另外一个人的手臂。

异国偶遇的陌生少年,漂亮得像夜晚的精魅,张荣忍耐得额角淌下汗珠,声音低哑:“要不要快一点?”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双腿缠上他的腰,他是如此安静、温顺、诱人……张荣几乎被情欲烧干了脑子。

第二天他们醒来,张荣反倒是无所适从的那个,他看着少年起身穿衣,跟在他身后摸了摸鼻子,问:“你现在要去上学么?”

留昭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今天是周六。”

“你今天准备做些什么?”

“我要回去画画。”

张荣打住自己莫名的心虚,声音不自觉放低:“那我去接你吃晚餐?”

“嗯。”

他一整个白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晚上去接人约会时送了一块昂贵的腕表,餐厅的水晶灯下,表盘上镶嵌的钻石璀璨生辉,但少年只是不太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就放回去。

“不喜欢?”

留昭很诚实地答:“腕表太重了,我要画画,所以手腕上不喜欢戴东西。”

虽然极其罕见,但的确也有那种对物质不感兴趣的类型,张荣换了个角度切入:“你大学准备学艺术吗?有没有兴趣来维港念书?”

“我不准备读大学。”

他说得很笃定,张荣很是意外,竟然说出十足老古董的话:“你妈妈赞同你不读大学?”

“我可以自己拿主意。”

虽然留茉最后还是拿到了自己的博士学位,但她对留昭的人生计划倒没有什么异议,留家的其他人也都没有一定要上大学的概念。

留昭刚开始学画画时就受过最好的教导,沈弥的名字是一张在国内艺术界通行无阻的金色名片,而且她还十足用心地为他挑选老师,后来作为崔希仪的学生和助手,再到自己独立作画,他的经验和技巧都已经日臻成熟。

他带着那幅画完的肖像画,吃完饭留昭将它送给张荣。

“我可以现在拆开吗?”

少年点点头,张荣拆开包裹着它的无酸纸,画中的人低垂着眼睛,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弧度,有一副温柔而凝重的神情。

张荣微微一怔,他不记得自己有过这幅面貌。

而且这时,他突然想通了自己在那间画室里不对劲的感受,他所有的画中的人物都双目低垂,好像要避开画外人的观察,藏住自己的心思。

“我记得……你的画,他们都没有抬起眼睛。”

“嗯,这是我目前探索肖像画的一个阶段……我想画人类的灵魂”

他太年轻,太漂亮,而且他们昨天才上过床。这样一个少年,当他严肃地谈起绘画时,总让张荣觉得有些古怪,好像他理当去享受那些更轻盈、更闪亮的东西。

他笑着问:“这么厉害,那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想,我面前这个人,他想要什么,又害怕什么。”

“……”

“你要送我回去吗?”他问。

张荣开着车送他到楼下,一路上他都很沉默,夜色中树影婆娑,空气潮湿而闷热,他突然说:“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回维港……你看的报纸上真有写我的名字吗?”

“你是张荣。”

少年回答他,张荣沉默片刻,突然又问:“如果我不再来这里,你会记得我吗?”

【很好,这句话听起来更像人渣了。】

留昭停下脚步看向他,眼前的男人比他记忆中更年轻。

他轻轻点了下头。

机场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助理知道他今天回港,早早打了视频电话过来问他行程安排,张荣一周前来这里度假时轻松而愉快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他不笑时眉眼的弧度近乎冷酷。

很多年后,他才想清楚自己这时的烦躁不安是因为什么。

他隐约察觉到少年对他的态度犹如俯视的恩典,而凡人理当对突然降临的恩典感到不安甚至怨愤。

他在半个月之后又回到了槟城。

少年十七岁生日时,张荣送了他一艘游艇。后来张荣渐渐知道,他喜欢的是新奇的、寻常生活中少见的“体验”,精巧奇异的小玩意,一株美丽的植物比价值连城的宝石更讨他欢心。

他十八岁的生日在南岭的苗寨里度过,张荣留心许久,送了他一幅德加的画。

“你什么时候觉得寂寞,想要人陪,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尽快找机会来见你。”

“嗯。”

他说这句话时,少年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看一本书。

“如果你想要和人上床,也要记得告诉我,我可以在电话里安慰你……下次见面再好好补偿你。”

他终于从书中抬头,弯起眼睛笑起来。

张荣在他面前半蹲下来,低声说:“我也不会有其他人。”

他们下一次见面时,张荣突然又说:“如果你和其他人上了床,也可以告诉我,你可以跟我说任何事。”

他有些好奇地问:“如果我告诉你,你要做什么?”

狐狸眼的男人笑起来:“我可是守法公民。”

留昭高中毕业后的大部分时间在印尼或是苗寨,有一年妈妈去南美做丛林研究,他也跟着去了大半年。

他在南亚的艺术家圈子里渐渐有了一些名声,张荣曾问过他要不要给他找一位艺术品经纪人,不过留昭拒绝了,他目前只在方圆一百公里内寻找买家,他想亲耳听到一个人为什么要买他的画,那幅画中有什么打动了他/她。

他在这方面难免受到了崔希仪的影响。

张荣送他很多礼物,但有一次,他收到了一盒装在玻璃盒里的羽毛标本。

他拆开这份礼物时怔住,张荣当然是体贴浪漫的情人,但他不是会送这样一份礼物的人,无论是因为他的成长经历,还是他工作中逐渐形成的实用主义倾向。

他会送出这样一份礼物的唯一理由,就是他完全接纳了留昭的喜好。

这让留昭几乎带着一点敬畏说:“你真的很喜欢我。”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笑了起来:“小昭,我爱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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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荣,你买一栋山顶别墅送他,佣人、司机、私人助理全都安排上,这样还不能把你的大画家请到维港来?”

刘琨翻着牌说。

“他不喜欢这些东西。”

张荣说得很随意。这几年,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住在印尼的画家男友,张荣在工作之余见缝插针地休假飞过去,但这位男友却从未来过维港。

“山顶别墅不行,不知道生哥的寻宅够不够?”徐成开玩笑,黎茂生没什么情绪地说:“要是能让阿荣少飞几趟,我倒是不介意。”

“玩牌呢,专心点。”

张荣打断了这个话题,他并非不能理解朋友们打抱不平的心思,如果他是旁观者,想必也会持有相同的态度,认为小昭没有理由不来迁就他的行程,但张荣了解他,他是相当讲道理的人,如果一个讲道理的人在一件事上格外坚持,那你最好相信他有坚持如此的理由。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之后寰宇投资去云京开疆拓土,张荣忙起来满世界飞,他们有一项在新加坡的投资,会议结束后,还有大半天的空闲,张荣和刘琨还有黎茂生坐在街边的一处咖啡馆里消磨时间,刘琨见他抱着手机不撒手,突然问:“你是不是好久没飞去约会了?”来六巴4午<76;4久午,蹲全夲

张荣想了想,确实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见过他。

“我们不如绕个路,明天下午再回维港?”

刘琨对这位神秘的“男友”早就好奇得不行,张荣双眼一亮,黎茂生也没有异议,于是三人转道去印尼。

张荣当然想将自己喜欢的人介绍给至交好友认识,不过下飞机之后,他还是特意打了电话给留昭问他的意见,少年的呼吸声从信号那端传来,过了一会儿才说:“好呀,那我来接你们。”

太平洋的热风中,黎茂生站在机场门口,他的视线落在张荣身上,如此明显的快乐和期待,几乎让他生出一点不解。

当地的机场不是很繁忙,一辆旧皮卡停在他们面前,车窗降下去,右侧的驾驶座上探出一张面孔,他没有说话,张荣已经走过去捧住他的脸亲了一下:“小昭。”

“这是黎茂生,刘琨。都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是留昭,我男朋友。”

张荣介绍他们彼此认识,开车的少年很安静,刘琨上了车,很热情地说:“久仰大名!我们都听阿荣念叨了好几年了,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张荣见他手指上还沾着一点孔雀蓝的颜料,问:“你刚刚在画画吗?”

“嗯。”

“还是那幅泻湖花园?”

留昭点点头,张荣抓住他的手指亲了一下。

他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留昭心跳有些快,他将目光放在前方的道路上,不去想其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