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来人往, 以往都是要有赶集日的,不同的集市有不同的赶集日,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 每一个月黄历的最后一个数字就是不同集市的赶集日。
但现在是过年, 大家都急着买货,哪里还讲究这些。
像他们卖菜, 赶集日是最多人买的。
往常也不是没人买,镇上的人也是要吃菜的, 不是今天吃了明天就不用吃了。
有一些人就是要赶圩日, 圩就是集市, 圩日就是赶集日,在以往穷一些的时候,要在这边集市圩日的时候赶过来买卖东西, 第二天就赶到下一个集市去,第三天也是如此,又得换一个集市。
到第四天又重新回到第一天的集市。
所谓的圩其实就是镇,有一些镇离得近一些,有一些镇离得远一些,比如狗蛋儿就这个镇离得近,去其他镇就更加远了, 只能待在这边镇上卖东西。
过年的时候杂货堆在外面按斤卖, 有各种糖果,价格有些贵,狗蛋儿稍稍买了五十文。
还有米面做的零嘴, 扭糖啊饼干啊,很多很多,香香脆脆的, 十文钱一斤,狗蛋儿各买半斤。
还有许多水果,橘子柚子苹果雪梨樱桃还有甘蔗,狗蛋儿都买了一些。
还有很多瓜子卖,他就不买了,自己都晒有,可能没这么好吃。
除了这些吃的,还有很多好看的东西。
有桔子树,还有梅花,以及其他说不出来的花,非常漂亮。
狗蛋儿看着心动不已,想买!
那梅长得像梅花的,老板说这叫富贵花,花开富贵,带回去可以保佑家里面幸福美满,天天有收不尽的钱财,儿孙满堂,热热闹闹!
就光看着这个花狗蛋儿就欢喜得不行了,再加上她话说得这么好听,狗蛋儿咬牙问了价格。
老板笑道:“六十文一盆。”
狗蛋儿眼睛睁得大了些,微微侧了侧头,略为惊讶。
老板以为他嫌贵,其实他是觉得便宜。
以前去旁人家看到这些东西都是不敢动的,都说这个东西贵,想不到原来他买得起呀!
老板说:“你若诚心要,可以便宜些。”
狗蛋儿细细听着另外一个客人跟其他老板的谈话,那一个客人也买的是这一种花,他压了十文钱的价格,老板将价格往上抬了抬,最后以少了五文钱的价格成交。
狗蛋儿眨眨眼睛,扯了扯谢非羽的衣袖在他耳边说了声。
谢非羽跟老板讨价还价:“五十文卖吗?”
老板倒嘶了一口气:“这也太便宜了,再诚心点!”
“你看我这枝干这般粗,少说也养五年的,我这枝也是修过的,这么漂亮,可要费不少功夫嘞,五十文怎么卖嘛?”
谢非羽跟狗蛋儿对视了一眼,小夫郎啥也不说,就看着他,等他拿主意。
谢非羽笑了笑,装作万分艰难地道:“嗯,太贵了,那我们再看看。”
这也是看着旁人学的。
他们没走出两步,老板终于将他们招回来了:“回来吧,回来吧,卖了卖了!五十文就五十文,还有什么喜欢的花吗?”
那可没有了,狗蛋儿捧着这一盆花,开心不得了,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有神采。
将一吊钱交给谢非羽,让谢非羽帮他付款。
就连看着男人给自己付钱,也觉得很开心,虽然这分明就是他的钱。
谢非羽想将钱还他,他也不要,就让谢非羽拿着。
这花还是有点盆的,狗蛋儿抱没多久就有些抱不动,又不想放进背篓里,背篓一颠一颠的,他的花朵还能要吗?
谢非羽就帮他抱着。
他想起要换钱,拉着谢非羽将一大堆铜板跟零零散散的银子换成了一锭银元宝。
这枚元宝上面坑坑洼洼的,狗蛋儿在上边掐了一把,又凹了个小小的坑。
他又高兴起来,若不是谢非羽在旁边看着,他真想咬一下。
接着两人一块去吃东西,甜甜的刚刚出锅的糖粥是狗蛋儿最喜欢的,有点小贵,五文钱一碗,主要是糖贵。
粥的量也不多,但吃一口都美滋滋的。
两个人共吃一碗,谢非羽看他这么喜欢,大多都让着他吃,先前赶集,他就吃了一碗,味道是挺不错,绿豆沙沙滑滑,非常饱满。
很饱馋欲,但他也没有馋,看着小夫郎吃得开心,他也开心,只是可惜自己没赚到钱,不能给小夫郎再来一碗。
这里也卖粟米粥,他们自己在家里就吃了粟米粥,但那铺子卖的粟米粥不一样,颜色非常鲜艳,狗蛋儿吃完了碗里的绿豆粥,看见旁边娃娃吃着粟米粥,忍不住舔了舔唇。
偏头看到谢非羽一直看着自己,红了脸颊,小声道:“我们回去也煮粟米粥吃!”
出来了总是得吃点东西再回去,还有两天就要过年,狗蛋儿也控制不住自己,看什么都香,什么都想吃。
拉着谢非羽循着香香的味道,来到一家卖粉的铺子前。
这是一家卖鱼粉的,满满当当坐了许多人,狗蛋儿好不容易寻了个空位坐下去,闻着香香的味道,忍不住嘶哈嘶哈,放下东西,迫不及待点餐。
谢非羽冲老板喊道:“来两碗鱼粉!”
不多时热滚滚的鱼粉上来了,汤汁奶白之中有一些酱色,放了青葱小米椒花花绿绿,粉也是细嫩,根根分明浸在汤汁,一看就是很好吃。
狗蛋儿浅浅尝一口,汤鲜味香,果然是好吃!
狗蛋儿直接将一碗都嗦完了,汤汁一点不剩,将肚子吃得鼓鼓的。
价钱也不贵,两碗才十八文,鱼块儿还足,粉吃完了还可以再添,一文钱添二两,还给加鱼汤,真材实料!
原本的分量就很足,狗蛋儿没有再添粉,倒是谢非羽添了一文钱,两人都吃出了一点汗,狗蛋儿赶紧挑出巾帕递给谢非羽。
男人擦了汗,他又接过巾帕,悄悄地往自己脸上也擦擦汗,男人看着他,他脸色又涨红起来,羞得偏过头去。
谢非羽在他耳边悄悄说:“我还以为你带了两块手帕呢。”
温热的气息擦过耳畔,狗蛋儿耳根微痒。
谢非羽背着背篓抱着花盆,狗蛋儿走在前头,时不时回过头来。
穿过热热闹闹的人流,两人往卖牲畜的地儿走去。
这时候是冬天,小牲畜什么的怕冷,所以这是一个大棚,还没走进去呢,味道就奇奇怪怪的。
狗蛋儿回头看谢非羽:“受得了吗?”
“还好。”谢非羽原本拧着眉头,看到小夫郎扭过头来看自己,赶紧松下来了,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狗蛋儿还是拉着他速战速决。
先买养小鸡苗,冬天的小鸡苗便宜呀,才一文钱一只。小母鸡就贵一点,两文钱一只。
狗蛋儿太喜欢小母鸡了,想买啊,但是又怕它死掉,最后还是忍不住买了两只小母鸡,公鸡就买了十只。
卖鸡的婶婶送了他们个笼子,上面铺上了稻草。
狗蛋儿自然也早有准备,一早编好的稻草帘子,这就将笼子给盖上了,又用草绳扎得严严实实。
可不能还没回到家,就将小鸡给冻死掉。
盖上之后掀开悄悄看了一眼,金黄的小毛茸茸,小嘴尖尖的,叫声稚嫩,叽叽喳喳挤在一团。
狗蛋儿小心脏都要化了,这下子得赶紧回去了。
经过卖小鸭苗的摊子,狗蛋儿忍不住看了一眼。
小鸭子也是一身金黄色的毛茸茸,也怕冷,嘎嘎嘎地挤作一团。
扁扁的小嘴巴,狗蛋儿实在忍不住,也买了两只小公鸭。
只养这么一点鸡鸭自然是不够的,但是他想试试,如果能养活,明年就这么养。
看时辰不早了,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赶到牛车的地方。
宁愿他们等车,也不能让车等他们。
路上还看到了卖狗的,小黑狗,狗蛋儿倒是想买,但现在有男人一时也不急。
他回头看了看男人,露出一个笑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牛,可以的话,他倒是想养只小牛犊。
但是牛贵呀。
一头猪都得二两银子,这一头小牛犊估计也得要一二两银子。
不过这么一想,狗蛋儿觉得还可以,他买得起。
眼睛突然就亮起来,赶紧过去问了问。
谢非羽还沉浸在被看的那一眼里,他经常莫名其妙地被小夫郎看一眼。
特别是小夫郎看牛的时候,一边摸牛犊子的脑袋,一边眼睛雪亮地撇他。
到底是在看牛,还是看他啊?
谢非羽道:“喜欢吗?”
狗蛋儿脸一红移开了视线。
谢非羽噗嗤笑道:“我是问你喜欢牛吗?”
狗蛋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不喜欢吗?”
谢非羽道:“还好。”
他现在还不知道牛的好处,虽说牛犁田,但他还没有锄过地,不知道有多辛苦。
若只是代步,那他腿脚好后也能自己走。
这里有卖牛的,还有卖马的,他拍着一只马,觉得挺喜欢。
狗蛋儿却皱了眉头,将他的手拉了回来,不许他拍马,愣是将他的手按在牛犊子上。
把谢非羽逗得直乐:“好好好,喜欢牛,喜欢牛!”
狗蛋儿脸蛋悄悄红了。
他自然没有冲动到直接买下牛犊子,这里大牛小牛很多,漆黑的眼睛大大的,看着好漂亮,长得也憨实,叫人心头喜欢。
牛犊子特别活泼,以为狗蛋儿跟他玩呢,一直拱狗蛋儿的手。
狗蛋儿摸着它,心中万般不舍,但还是提着笼子走了。
买小牛犊子回去还得养一两年,买稍微大一点的也干不了太多的活,价格还贵上许多。
直接买成年的牛,是能干许多活了,那又太贵了些。
回去得看情况再决定买多大的牛,从小养起也不是不行。
自然,他更喜欢小母牛,养小母牛还可以有小牛犊子。
想到一年就有一头牛犊子,他心里面就开心,脸烫得不行。
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切勿着急。
出来后,他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放清醒点。
想到自己可以买牛就很兴奋,成为村里唯二有牛的人。
不过转眼想想自己一分田地都没有,种点菜都要租地,哪家人像他这般穷的。
突然觉得自己光养牛帮人犁田好像也不错,平时就像卢大哥一样,赶赶牛车帮人运货赚赚货运钱。
不过他要吃饭,还是得种地,或者说还是只种够自己吃。
他之前就是只种够自己吃,养了鸡鸭养了猪一分余粮都没得卖。
现在他的钱购买一亩地,买一头小牛犊,猪苗鸡苗鸭苗都是够的,然后另外一亩地可以租。
其实在村子里,田地才是最贵的,牛都不是最贵的,没有田地,只有牛,那也是要被人笑话的。
这叫做打肿脸充胖子。
卢大哥家有田有地,再养一头牛,这叫做锦上添花。
牛是牲畜,会生病会死,不比田地越养越肥,代代可传下去。
他把这些想法跟谢非羽说了,谢非羽想了想道:“开春后再说?”
也只能如此了,现在万事都不确定。
比如他种了很多地,结果男人突然之间被捉走了怎么办。
到时候稻子熟了,收割赶不及,他怎么哭?
此事就此翻篇,回去路上,狗蛋儿看到了家卖果酒的,许多人一坛一坛地买。
以前听村子里面的老人讲古,都说行走江湖的大侠如何如何喜欢喝酒,狗蛋儿就觉得这酒一定是甜的!
其实拜神的时候,他有尝过烧酒,那酒可辣了,就喝一点点,呛得他直喝水,涨得满脸都红了。
但他一直都觉得定然是那酒不对,大侠喝的酒跟他喝的肯定不是一种,不然怎地大侠都喜欢喝得烂醉呢?
村里的酒鬼也喝得烂醉,喝的就是烧酒。
这些烂酒鬼在村子里都是被人嫌弃的,还有一些年纪稍稍有些大就走不动路了,拄着拐杖,走路慢吞吞的,有不少喝的烂醉倒在地上被冻死了呢,更有一些惨的大夏天被自己的呕泄物给憋死了。
狗蛋儿还没有见过受人尊敬的酒鬼。
所以大侠喝的酒肯定不是他们这种烧酒,他就很想尝尝这种据说很好喝的果酒。
所幸尝一尝并不贵,一文钱一瓢,他先来了一瓢尝了尝,一下子眼睛都亮晶晶的,确实有酒的味道,但没有那么浓烈,就一点点微熏又甜滋滋的,特别好喝。
狗蛋儿递过来给谢非羽尝了一口,谢非羽点头笑道也不错。
小夫郎捧着脸颊,双眼亮晶晶的:“是吧?”
谢非羽看着他有点好笑,他这是要醉了吗,脸颊红彤彤的。
狗蛋儿道:“奇怪,我脸颊烫得慌。”
最后花了十文钱买了一坛酒,谢非羽小心翼翼地放在背囊里,继续抱着小夫郎的宝贵花盆。
又买了斤牛肉,跟一串炮竹,这就回去了。
狗蛋儿才喝了一点酒,确实有些扛不住了,回去路上醉了,脑袋靠在谢非羽的肩膀上。
时不时还嘟囔酒真好喝,谢非羽好笑道嗯,冲其他人嘘了一声,请他们吃了些瓜果,偏头温柔地看着靠着自己的小哥儿。
牛车晃晃悠悠一个多时辰,狗蛋儿睡了个饱足,醒来的时候揉揉眼睛,看到一堆人看着自己,脸涨红了。
还是之前一起来的人,给他买栗子的时候说了两句话,稍稍有些熟了,看他醒了,还冲他笑了笑。
这时候还不是最尴尬的,最尴尬的是男人的指腹磨蹭上他的唇角,他才察觉到自己嘴角的一点潮湿。
他将脑袋压得低低的,再也不敢看人了。
回到家狗蛋儿才松了一口气,脸还是烫的。
猪圈饿了肚子的猪哼哧哼哧叫,以前五只猪叫起来那一个吓人,现在只有一只猪看着怪可怜的,狗蛋儿赶紧回家热了猪食给它吃。
谢非羽安慰道:“没事,过两天就把它给宰了。”
狗蛋儿锤了他一拳,哪有这样的,当着猪的面说宰人家。
喂了猪又去喂鸡,喂完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的小鸡崽!
赶紧到侧房腾出一个空地来养小鸡,这个侧房以前是他住的,现在都堆满了稻草,挺暖的。
干稻草铺在地上,厚厚地铺了许多层,这才将小鸡小鸭放进去。
嫩黄的一只只小东西叽叽嘎嘎叫着,初来乍到,有些恐惧畏缩在一起,狗蛋儿给它们端来了粥还有水,粥跟水放在稻草旁的空地上。
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有围栏拦着,是他早就编好的竹栏。
接下来他就不能再多看了,将竹栏的上面给盖上,将房间关得严严实实,以防老鼠过来咬了他的小鸡小鸭。
等吃完饭再过来看看。
忙完才顾得上做饭吃。
早上切片泡的木薯,这时就好了,直接下锅炒来吃。
热锅挖一勺猪油放下去,猪油融化成透明状,切段的葱头爆香,再倒入切片的木薯不断翻炒,加入酱盐,翻炒至入味之后撒上葱花,一碟香喷喷的炒木薯就此出锅了。
真的很香,小时候直接将它当零嘴吃的。
切的葱花有些多,狗蛋儿又用葱花炒了个鸡蛋,将鸡蛋表面炒至金黄,香香的葱花鸡蛋就此出锅。
另外迅速炒了个牛肉,早上的鸡汤也一并热了。
小炒了一碟青菜。
数菜一汤一并端上来。
菜多,狗蛋儿连端菜的时候都是兴奋的,这就是家的感觉,他终于可以过一个像年的年了。
油放得足,每一道菜都特别鲜滑甘香,小炒牛肉是单独一道肉,还有鸡汤,每个人都能吃到许多肉。
不知道多少人家大年三十都没这么香。
这一顿吃得格外满足,但等吃完之后回去算钱,狗蛋儿就不美了。
年货是真贵,零钱几乎花没了。
握着空空的钱包,狗蛋儿心中直滴血,之前还想着卖了猪后加上零钱可以买两亩地呢,结果现在零钱都快没了。
养男人真是好费钱呀!
想到这里,他幽怨地瞪了谢非羽一眼。
其实不能怪谢非羽,他又不得不怪谢非羽,若不是这个男人,自己就不会大手大脚的花钱了。
看他耷拉着眉眼不开心了,谢非羽轻轻碰了碰他:“看看我们的小鸡小鸭吧?”
想到它们,狗蛋儿又开心起来,被男人拉着,小心提着森*晚*整*理灯进去了。
这屋子里全是稻草,狗蛋儿可不敢将灯提进去,一不小心碰洒了满屋都是火。
门打开了,灯放在外面凳子上,也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黑黑的环境,小鸡小鸭反而没有这么害怕。
适应光线后看得清楚了,小鸡小鸭们挤作一团,一听到有人,叽叽喳喳叫着。
狗蛋儿观察到粥被吃了不少水也少了些,大大松了一口气。
狗蛋儿懂得不多,只知道能吃就不会死。
这屋子暖烘烘的,它们自己又挤作一团,应该不会冷死掉。
狗蛋儿还是担心,又拿稻草在竹栏旁边围了一圈,就连竹栏上方的栏子也用稻草压了压。
压完又有些忧心道:“不会掉下来压死它们吧?”
谢非羽拿了个凳子放进鸡窝里面,这样子就算是真被压塌了,小鸡也可以钻进凳子里面,死不了。
实在不幸死了,那也没办法,天要灭它们,这不是他们该想的事情。
谢非羽拉着狗蛋儿出去了,狗蛋儿还在一步三回头。
回去狗蛋儿还是数钱,他不敢相信自己钱包突然空了这么多,双手捧着那一枚小小的元宝,看了大半天,他全身家都变成了这一枚小元宝了。
都没有他掌心大,真的很小一锭。
小夫郎就看着这一枚银锭发愁,谢非羽也看着他发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莫名叫人担心。
终于谢非羽碰了碰小夫郎:“在想什么呢?”
狗蛋儿撇撇嘴:“我忙活了那么久,养了那么大的猪,种了那么久的地,天天担粪淋肥,风里雨里卖了那么多菜,两年多了,竟就为了这小小的一个元宝?”
谢非羽从小夫郎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些茫然,心中咯噔一下,果然下一刻小夫郎转过脸来,眼眶里浸满了泪。
狗蛋儿道:“我看了它这么久,越看越觉得,都没有牛犊子好!为什么它这么小,就是比那么大的一头牛贵呢?”
谢非羽说不出话来,凑过去将小夫郎抱在怀里,等他哭了一阵,端了一水过来泡脚。
两人一起泡,谢非羽的脚在下面,狗蛋儿的脚在上面。
小夫郎低着头抽着鼻子,一句话没有说,非常沉闷,谢非羽微微叹息一声,悄悄地拿脚趾刮小夫郎的脚底。
脚底传来痒意,狗蛋儿猛地抬起头来,对上男人满脸笑意的脸庞,一下子涨红了脸。
谢非羽笑道:“我们喝点酒再睡吧?”
两人一起备了些下酒菜,吃酒聊天,还烧了一壶茶。
他们的下酒菜无外是糖果饼干,还有切成一块块的苹果雪梨,喝一杯热茶品一口甜甜的果酒。
小夫郎的脸颊蔓延上三分醉意,谢非羽轻轻笑道:“其实银子不贵,贵的是银子后面所代表的东西,你卖的菜养的猪鸡鸭,所有的一切一切汇聚成了这一锭银子,并不是这锭银子值钱,而是背后的东西值钱。我们可以用这一锭银子换到许多想要的东西,比如你想要的田地,你想要的牛犊子,都是你曾经养的猪鸡鸭卖的菜的影子。”
不知道小夫郎是喝醉了还是怎么样,火光摇曳在他的脸上,他呆呆看着人,谢非羽都有些顶不住他目光了,他才瘪瘪嘴,收回视线:“可是那些人天生就有很多银子,他们没有养过猪没有种过菜。”
谢非羽心一梗,良久,终于寻到了出路:“那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不断地买田地,终有一天,我们就不需要种地了,像你现在租田一样,我们将田地租给其他人,让他们给我们交租。”
火光在小夫郎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跳跃,他的眼睛是亮了一下的,但很快又暗淡下来,眼帘也垂了下来:“……那些种田的人好辛苦啊。”
有田有地,就可以从那些没地田的人手中收走一半谷。
谢非羽的心脏又被堵住了,不断地寻找出路,还好,很快被他寻到了:“那我们就少收他的租!”
终于小夫郎笑起来,暖黄的火光中,小夫郎的笑容有些晃眼,谢非羽愣了神,心脏异样,情不自禁地凑过去。
他们原本就靠得很近,狗蛋儿被男人温热的气息炙到,下意识地往旁侧了侧脸。
抬起眼帘,看到男人备受伤害的眼眸。
他抿抿唇:“不可以亲吗?”
狗蛋儿坐在那里,将衣角揪的很紧,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紧张的心如捣鼓。
在男人温热气息喷薄到脸庞之时,他咻地站了起来,手脚都同了步:“睡睡觉了不不早了。”
他几乎是一下子钻进床肚里,将自己裹成粽子,一点都没有露出来。
谢非羽将桌面收拾了,水盆搬出去,小夫郎落在桌上的银两收回荷包里。
狗蛋儿在被子里头闷了许久没见人来,蛄蛹两下悄悄探出个头脑袋,看到男人收了银锭熄了灯往这边走呢,赶紧又钻了回去。
谢非羽坐上床榻,钻进被窝,生了一会闷气,还是忍不住凑过去将小夫郎抱在怀里。
他们夜间一直是凑一起睡的,从前谢非羽还没觉得奇怪,这一次奇怪了。
不是旁的奇怪,是他的身体,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他悄悄地在小夫郎后脖根上蹭了蹭,浓浓的睡意涌上来,他还是个病人,走了一天,又喝了点酒,睡得很快。
狗蛋儿喝了酒本来就晕乎乎的,被窝暖洋洋的,加上被男人亲了一下,浑身都发麻,不一会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