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很恨自己的胆小怕事。她想过的,每次回忆起林才人的惨死,她就有种冲动,把李贵妃害死林才人的事告诉陛下。
可是,这样一来,小皇子是罪人颖王血脉的事也将瞒不下去,陛下一怒之下,或许会杀了小皇子。
林才人已经死了,她要再把林才人的孩子也推向死路吗?
怀里熟睡的小皇子被人抱走,随即她脸上忽然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嬷嬷黑着脸,手指着她的鼻尖训斥:“方才不是我把你拉走,你难道还想在陛下面前失态吗?小贱人不要命了!”
阿祥连忙跪下求饶,嬷嬷还不解气:“再管不住你那眼睛,就赶你回去扫你的角殿,还想照顾小皇子?”
被这个动静吵醒,小皇子弱弱哭了两声。抱着他的一个嬷嬷哄了两下没能哄好,反倒让他哭得更大声,脸都涨红了。
“一直让他哭着也不是个事,陛下还在呢,莫惊扰了陛下和娘娘。之前都是她在照顾,还是得让她来试试。”两个嬷嬷低声交谈了一会儿。
先前打人的嬷嬷才过来把阿祥喊起来:“今日念在你第一次犯错就罢了,起来吧,把小皇子抱过去。”
阿祥接过小皇子哄了哄,哭个不停的小皇子在她怀里慢慢停下哭声,嘴巴砸吧着。
“小皇子饿了,赶紧抱回去喂他。”
阿祥赶紧抱着孩子往偏殿走,只剩下她和孩子时,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泛红的脸颊,低声对孩子说:“快些长大吧,快些长大吧。”
或许,等他长大了,就能替
母亲报仇了。
皇帝终于喜得皇子,还为他起名赵寰。
为了庆贺皇子诞生,他还设下宫宴,宴请文武百官、外邦使者以及皇室宗亲。
孟取善自嫁给崔竞,这还是第一次进宫参加宫宴。
原本过年时百官朝会她也有机会进宫,只是那时陛下身体抱恙,并没有大办,百官朝贺完就散了,没有赐宴。
这一次,大概是要把新年少的热闹也一起补回来,办得异常隆重。
崔竞是四品的殿前副都指挥使,孟取善便是四品的诰命夫人,进宫时要穿戴一整套诰命夫人的华丽礼服,装扮得和她成亲时差不多。
到了宫中,和崔竞分开,孟取善要坐到众位诰命夫人那边。
平时不觉得,这种时候,她才体会到崔四叔究竟有多厉害。
在她身边一圈四品诰命夫人中,几乎都是年纪足以当她娘或是祖母的,只有她一个年轻小娘子混在其中,格外显眼。
显眼到上面的李贵妃一下子就看见她了,让侍女来传话,请孟取善过去说话。
“我才听她们说,孟二娘过年时办了个别开生面的宴会,上次你随你姐姐进宫时,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巧思,不如给我们讲讲,都发生了些什么有意思的事?”
孟取善也不露怯,让她讲她便斟酌着讲了一些。只是运用了一些语言技巧,把有趣的事说得平平,令在场众人都失去了兴趣。
李贵妃身边围坐着几个皇亲夫人以及惠安公主,其中一位夫人不知在哪听说的消息,说道:“我还听说孟二娘擅长制香,制的香一香难求呢。”
李贵妃又来了兴趣:“说得我都好奇了,什么样的香能让你们念念不忘的,孟二娘可愿意送我一些鉴赏?”
贵妃开口,哪容孟取善拒绝。只是往宫中送香,绝不是件好差事,若金尊玉贵的贵妃娘娘用了她的香有什么不舒服,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惠安公主此时忽然道:“孟二娘要送香,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都要送到了。”
公主这便是明显在为她解围了,香送所有人,自然要比单独送给贵妃要好。
“还有林娘子,这事是你先提起的,到时你这个通晓诗文的才女,可要给我们的孟二娘香写诗作赋才行。”惠安公主道。
那位夫人颇有傲气:“那也要孟二娘的香真的好。”
孟取善听明白也想起来了,这位夫人娘家姓林,擅诗文,似乎和林渊有些亲戚关系,可能因为姐姐的缘故看她不顺眼,这才想为难她一下。
于是孟取善便也笑道:“其实我的香也就制得一般,没什么好夸耀的,林娘子是顾念着亲戚关系,想帮我扬名,这才特地在贵妃娘娘跟前提起,先替我把名声吹出去了。”
“二娘多谢林娘子了,不过你们家读书人好夸耀自家名声的习惯真该改改,我谦虚惯了,听不了别人夸我。”
林夫人脸一下拉了下来,她想回击,一时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反驳,只一张脸黑了又红。
上首李贵妃笑出声,看着孟取善道:“你说话还挺有意思。”
孟取善见她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暗道,今日这是进宫来给贵妃娘娘演猴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