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纳克前往中国访问，特地到广州，主要是考察广东的劳工工作和劳资状态。

东德三个城市相继发生工人运动，工人们不满的原因惊人的一致：企业强制延长工人的工作时间，从每天8小时延长到1012小时，并挤占节假日。在延长劳动时间的同时，工人工资和以前相比没有

任何增加，甚至由于物价上涨的原因，工人的实际收入还降低了。

温江龙：“在中国这边：每天工作8小时、每周工作五天是法律规定的正常劳动时长，但实际上并不是绝对不允许超过这个时间。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这就叫做加班。但实际上加班只要做到了两

民，它也是不违反劳动法的。

“第一条是在休息时间段加班，企业支付的薪酬不低于正常工资时薪的两倍、节假日加班工资不低于三倍。第二条是遵循自愿原则。

“绝对不允许企业加班不符合经济规律。打个比方，软件企业，如果短期内订单多得忙不过来了，它首选的是请程序员加加班，因为现在工作的这些程序员是熟手，熟悉项目文档和客户的要求，让两

个人干一个人的活，无法将程序编写所需的时间减半。软件公司扩招50%的程序员是做不到消化订单的，甚至扩招2倍、3倍都未必能行，但是，让现有的程序员延长50%的工作时间，却可以完成任务。

“这就是为什么说加班双倍工资是合理的，因为在某些情况下，加班的劳动生产率更高，增长幅度高于工人本身的工作时长的增加幅度。一个正常的企业，即使加班了，它也能够接受向员工支付双倍

工资，因此我们把双倍工资写进了劳动法里。”

“其实如果企业尊重了第一条规则，那么第二条其实一般都不是问题，双倍工资的刺激下，工人大部分会接受加班。如果工人还是觉得有点犹豫，请再看第一条，法律规定的是不低于正常工资时薪的

两倍而不是恰好等于。如果企业觉得非常有必要加这个班，他可以发2.5倍、三倍的工资嘛。”

“维尔纳克同志，你们的工厂关键原因不在于加班，而在于加班却没给他们发双倍的工资。原因在于你们的工厂即使让工人加班了，却也没法获得双倍的产出。”

维尔纳克：“是的。坦率地说，我们的企业加班通常是因为...如果不加班就无法完成国家下发的生产指令目标。在这样的情况下，企业自然没有多余的钱发给工人作为加班费，因为企业交给国家的产

品只是原先计划的数量，国家不会给企业额外的钱。

温江龙：“所以说无论国企私企，加班都有可能不给加班费，都有可能产生劳资纠纷。”

维尔纳克：“温局长，一方面是国家下达的指令计划企业必须完成，另一方面是工人的诉求，这很难协调。此外我在广州考察，还注意到你们的工人加班问题是很大的事，在调查力度以及司法系统给

予违规企业的惩罚力度方面，似乎你们把它上升到了国家产业发展的高度。

温江龙：“从经济学的角度说，对于一一个企业，违规加班是采用不合法的方式提高本企业的劳动生产率。如果个企业绞尽脑汁，研发或者购买新技术，采用新流程，优化生产线，总算提高了10%的

劳动生产率产，但另一个同行的企业呢，加班而且不发加班费，等于一下子提高了50%的劳动生产率，如果他还996，那就是提高了62%。

“如果后一种企业不被法律惩罚，那么前一种企业最终会被淘汰，而后一种企业活 下来了。久而久之，就没有企业会去专心于研发新技术和优化生产流程，这不就是关系到国家产业发展前景的问题吗？

维尔纳克：“这是否可以认为，东德企业屡屡出现这样的矛盾和问题，就是因为东德的人民企业是不允许被处罚的？

温江龙：“我看过你们的劳动法，对工人权益的规定很完善，但如何约束企业遵守这些规定却写得很模糊，这叫做口袋法’，我们和南斯拉夫的同志打交道比较多，他们国家这种口袋法最多了。”

“这种法律 平时可以不执行，即使有人起诉了也可以以法律的规定很模糊为由放过企业；当执法者觉得有必要执行的时候再把法律从口袋里拿出来，天降正义。我的个人观点，在东德，劳动法这部口

袋法律是用于惩治想造反的企业领导人的，而不是真正想保护工人权益的，您觉得呢？

维尔纳克：..

维尔纳克和温江龙在处大型工地前停住脚步。

这是广州南站，为未来的京广港高铁而新建的车站。

温江龙：“哎，才下午3点，怎么有个工人拎包出来了。”

维尔纳克：“什么，这不正常吗？”

温江龙：“咱这又不是苏联，还是挺少见..喂！小兄弟！提前下班了哈？

韦乐辉疑惑地看着在工地出口路边的这一行人，突然一拍额头：“你不是温处长吗！。

温江龙：“啊？”

韦乐辉：“77年我去劳动局投诉，窗口投诉之后工作人员叫我上楼，是你接待的。

温江龙：“啊，这。我那两三年得接待处理了四五百个投诉，所以没记起你来，别见怪啊。

韦乐辉：“没事。温处长，我呢不是提前下班，我是辞职了，去办离职手续。

温江龙：“原来如此。去哪里高就呢？

维尔纳克：“温局长，您当处长的时候两年要处理四五百个投诉吗？

“去老乡的公司，当管理层。“韦乐辉回答了温江龙，然后对温江龙身边的维尔纳克产生了兴趣：“这个老外说的好像不是南斯拉夫语，有点像德语诶，您是德国人吗？

维尔纳克带的翻译把话转述过来，维尔纳克：“我是德国统一工人党中央候补委员，工业部副部长，京特维尔纳克。

韦乐辉半懂不懂地听完维尔纳克说的内容，说道：“那个，京特同志，我有一个问题，想顺便在这问问你。

“请说。

韦乐辉：“京特同志，那个，嗯，德国的姑娘，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