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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太贵了,要一万多呢,纯度也不是很高,可真的特别特别配他。

一想到这只刻有明显线条型纹路的金手镯,戴在他腕骨凸出、青筋隆结、骨节修长有力的手上,她就一阵心潮澎湃,冲动之下付了款,小心翼翼搁在包里,满怀期待回了家。

“桃桃,这……花了不少钱吧?”他惊讶地看着她递过来的手镯,说话都磕巴了。

是震惊,是惊喜,还是不喜欢?

她一边期待地翘着长长的睫毛,一边紧张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忽然,她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抹警戒的神色,并迅速瞥了她一眼,虽然很快就恢复了笑意,但仍被她捕捉到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懵了,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就收下吧,算是这条手绳的回礼。”姜桃认真地说,睫毛微微往下垂了垂,两根手指勾着,“我长这么大都没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你是头一个。就算你是骗子,我也认了,反正这段时间有你陪着,我过得挺开心的,情绪价值是无价的。”

他安静地看着她肉嘟嘟红艳艳的小嘴一张一合,听她说完自己的理由,忽地扬唇轻笑,将手镯慢慢套上手腕:“傻桃桃,那根手绳才多少钱……不过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桃桃,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他晃了晃手腕,果然绝配。

姜桃小猫似的抓了抓他手腕,忽然红了脸。

昨晚就是这只手,把她从头摸到脚,让她几度颤抖到难以自已……

他似乎察觉了她的情动,邪魅般一笑,俯身环住她腰肢,将她抱在餐桌上,一只大手扣住她后脑,紧紧地攥住她顺滑厚密的发丝,五根手指在头皮上犁出五道白色的痕迹。

他俯下唇,狠狠咬住她微微嘟起的嘴巴。

“桃桃,以后不许再送这样贵重的东西给别人了,永远都不许——”他一边用力撕咬着,一边呢喃道,忽然生气了似的野蛮起来,冲撞得她牙床发麻、嘴角像是裂开了一般。

“你真傻,桃桃,以后这样,是会被坏男人骗的。”他又含混不清地呢喃了一句,就将她翻了个儿,压在餐桌上。

他的动作比昨晚猛烈许多,以至于姜桃偶尔会痛得呻吟一声,但很快就被快慰的热潮掩盖过去,她一只手紧紧抠着桌子边缘,另一只被他压在背后,紧紧束着,且随着动作越发野蛮激烈,他对她束缚也越发凶狠强制,姜桃小动物一样呜咽两声,就被冲击得连声音都溃散了,只能柔柔弱弱地叫唤着,听上去就像一只生病的小羊。

他好像和昨晚,不大一样了。至少在这件事上,与昨夜判若两人。

虽然同样热烈持久,却带着一种熊熊燃烧的危险,仿佛既小心翼翼,又恨不得将她整个摧毁。

他贴上她的脊背,撩开她耳边发丝,唇贴住她的耳廓,声音嘶哑凶险,充满一种原始的压抑的暴戾:“桃桃,我在家里排行老三,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三郎’?”

姜桃此刻神智已经不大清晰了,整个人都被热流冲刷到溃不成军,她轻抖着雪白的肩头,如他所愿柔柔地唤了一声“三郎”……

“继续。”他的声音突地冷戾,带着明显的报复意味,一只手从背后探过来,握住她的下巴,将她整个头颅都向后掰去,她修长白嫩的脖颈仰成一张弓,脊背与他胸膛几乎贴合成一条紧密的线。

“唔……”她感到喘息微微困难,唾液不受控制地大量分泌,无论她怎么拼命吞咽,都顺着嘴角流淌下来,她忽然有些惧怕他,口中不断地唤着“三郎”“三郎”,既像是情到深浓时的叫唤,又像是对他的讨好,以求他不要伤害她,好好待她……

他忽然满意地一笑,声音充满掌控欲。姜桃第一次察觉,这才是他真正的本性。

“桃桃,我就说嘛,我们永远都分不开的……”他将她整个上半身都掰直,唇落在她发丝粘连的肩头,密集地吻着,手依然反握着她的下巴,那只金色手镯在她喉咙上压出一道深深的褶皱,“桃桃你要记住,不管转世多少次,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你不许忘记我——”

“你要是胆敢忘记我,我就把你关起来捆起来,直到你想起来为止……”

虽然神思已然不打清明,但姜桃还是从他骤然狂烈的动作与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危险,她用力挣扎了下,均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化解,束得更紧。

“桃桃,谁让你停下来的?继续叫我的名字,不然我会很生气的……”他说得轻飘飘,甚至是带着轻慢的笑,可比硬生生的威胁恐怖百倍,姜桃来不及想他为何突然变成这样,本能促使她红唇微涨,伴随着他的节奏一声又一声地唤他“三郎”,柔媚的嗓音如水波一般回荡在整个客厅。

突然,一根红色的绸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脑海,舞动着唤醒了她浑噩的神思。

这样的野蛮力道,这样的体#位姿势,好像之前经历过,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有一根红色的绸子做辅助。

而以近乎同样姿势从后面束缚她,威胁她的人,也是他。

她浑身猛地激灵了一下,一些碎片记忆哗啦一声,毫无征兆地涌入脑海,她看见了他穿着古人的衣服,肩膀上松垮垮套着一只金色圈子,两只手臂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红绸——

一个名字,加黑加粗放大出现在她脑海深处,但始终被一层薄雾笼罩,看不真切,但她无比确信他十分危险,而且是专门为了她而来——

她惊叫一声,嗓音忽地断了,但他似乎听得心满意足了,没再强求,而是将她翻了个儿,重新埋入她颈窝,吻她的面颊、眼睛和鼻子,最后咬住她的唇,将她的颤抖与质疑都压入喉咙。

姜桃怕得不行,仿佛是小兔见到了恶狼,那是一种本能的畏惧,可她根本不敢表现出异样,只得乖乖配合,任他撕咬,掠夺,直到不知过了多久。

她隐隐回忆起了他是谁,虽然叫不出名字,却清晰地浮现出他拉弓射箭,将自己当成活靶子的画面,以及他趁自己睡着,大手扼住她喉咙,就如刚刚那样,轻轻一用力,她的颈骨就断了,脖子软塌塌地往旁边栽倒……

他曾经杀过她,这一点她无比确信,身体越发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

他果然是个“连环杀人狂”,她也要变成今日说法里的一具尸体了吗?

早知道,就不给他买那只手镯了——

意识断片前,她惨兮兮地想,然后就阖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晕睡过去。

逃。赶快逃。

这是最后一刻,充斥她大脑的唯一声音。

第86章 果然还是要逃。逃得远远的。

姜桃醒来的时候, 躺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实的被子。她揉揉眼睛,脑袋本能地往枕头里蹭了蹭,意欲赖会儿床, 幡然想起自己并非是自然睡过去, 而是被他硬生生折腾晕的, 继而又想起他是个危险人物, 她无比确信他曾杀过她。

尽管理智告诉她, 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她这25年人生虽然磕磕绊绊、惊险无比, 但并没有遭遇袭击的经历, 况且他看上去比自己小几岁, 即便她幼时遇到过袭击现在忘了,也不可能是他袭击的她。

可为什么她的直觉对这件事无比确凿,甚至她对那个夜晚的扼喉,完全感同身受,就像又经历过一遍似的, 至今仍挥之不去那种冰冷的濒死感。

“哐哐哐——”

外面传来菜刀切菜的声音,吓得她一个鲤鱼打挺飞快坐起来,想要找衣服穿,衣服却没在卧室, 她只好裹着被子, 一边使劲吞咽口水, 一边踮着脚尖头皮发麻地往外走。

冷静,她告诫自己, 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他不一定会马上杀死她, 千万不要漏出破绽。

而且这事有1%的可能,是自己胡思乱想的。虽然只有1%,也足以让她稍稍鼓起勇气,来到客厅查看状况。

客厅里都是煮饭的浓郁香气,她闻到了自己最爱吃的炖骨头,她之前不经意跟他说过一句,他居然记得。

她的心瞬间柔软下来,但很快又紧紧绷起——或许他对她的态度,就如屠宰场对待宰羔羊的态度,宰杀前先好吃好喝供养,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然后再不经意落下一刀,尽情享受松弛肥美的血肉。

如此一想,她打了激灵,鬼鬼祟祟四处看,越看越觉得哪里都可疑。她在沙发背上看见了自己的衣服,从内衣到衬衫、牛仔裤,整整齐齐叠放在一起,她脸上涌起热度,想起了方才的激战,脚底微微发软,撑了一下沙发才不至于摔倒。

“桃桃,你醒了?”他从厨房探出头来,居然没穿上衣,精壮的上半身就这样惹眼地露着,一条灰黑色卡其裤松垮垮地挂着腰间,隐隐能够看见胯骨……

那只金色手镯,晃荡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性感极了。

姜桃简直不敢细看,挪开目光“嗯”了一声,把衣服抱在胸前,急急匆匆就返回卧室,提心吊胆地穿上。

他没有追进来,而是继续做饭煲汤。姜桃为自己的扭捏感到好笑,都已经在他面前坦诚相见过两次了,为什么还这样羞赧呢?

或许是因为,她不想在换衣服的途中突然遭遇击杀吧。

饭菜很快上桌,外面已是傍晚,看来她整整睡了一个下午。

“桃桃,多喝点骨头汤,补补身子。”他已经穿上了红黑相间的T恤,笑眯眯对她说道,语气里含着暧昧的暗示。

那本是一抹极其好看的笑容,却被姜桃看出许多凶险来,仿佛里面危机四伏,她簌簌点头,连忙舀汤喝,举手投足都很像是一只受惊的小仓鼠。

不行,今晚不能留下来。她必须想办法离开。

甚至躲到隔壁都不行,必须逃得远远的,让他触手不可及——

她深刻相信那并不是自己的主观臆想,留有1%的余地也是出于自我保护机制,不然她这会儿就露馅了,根本没有心力与他斡旋,更别提坐在同一张桌上喝汤吃饭了。

她在桌下使劲握了下拳头,又埋头喝了几口汤。他将一块排骨夹到她盘子里,和以往一样自己并没怎么吃,仿佛并不需要食物似的,只时而微笑,时而沉默地看着她吃。

“那个,今天晚上我要去同事家里,不是这个单位的同事,是培训时认识的一位姐妹,她知道我被辞退,就邀请我去她家里庆祝一番。”姜桃尽量装出随意的样子,扯谎道。

“为什么被辞退了还要庆祝?”他很真诚地发问道。

有的时候姜桃真的很困惑,为什么他看着那么年轻、蓬勃,却时常会让她有种老头子的既视感,尤其是谈论年轻人的话题,好像有代沟一般。

就比如刚刚的问题,显然“庆祝”是为了“祝她脱离苦海,下一个更好”,还用特意问么?

甚至用了十分认真的语气。

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工作过的缘故吧,她只能这样解释。

“这份工作起早贪黑干得很辛苦,却被小人挤走,庆祝一下驱驱邪,祈祷下一个工作快快到来,比这个好十倍百倍。”她睫毛忽闪,耐心解释道。

“哦。那你一会儿就走吗?”

“嗯。”姜桃忽然有点心虚了,因为他的语气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这让他看上去不那么像变态杀人狂了。

“她家在哪里,我送你。”他放下原本也没怎么用的筷子,专注盯着她道。

他的目光看不出情绪,却很深沉,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猜到什么,他时常让她捉摸不透,却又异常沉迷。

她不否认自己对他上了头,甚至一万多块钱说话就花,要知道她银行卡里的存款,统共还不到五万。

好难受,第一次这样爱上一个人,可他却是有备而来,不图财,可能图点色,但绝对图命。

“不用啦,你早些休息吧,我们约好了在商场见面,我们逛一会儿街,再去她家。”姜桃丝滑地继续编谎。

“嗯。”他没有质疑,闷闷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表情竟有些委屈。

姜桃抿抿嘴巴,拼命告诫自己不可以心软,心疼男人是不幸的开始,尤其还是会杀你的男人。

“那个,今天晚上好像有NBA球赛,你可以看直播。”姜桃想男生应该都喜欢篮球吧。

“我知道了,桃桃,你好好玩,好好放松一下,明天回来我给你做牛排。”他笑笑,敛去多余的表情,看上去挺支持的。

于是姜桃就又矛盾起来,摇摆不定,吃完饭立刻就跑回自己家中,压着狂乱的心跳翻箱倒柜,翻出身份证、医保卡、银行卡等一系列重要证件,小心装进包里,又带了两套换洗衣物,足够她在外面躲个十天半月。

多了她不敢带,怕一开门就与他撞个正着,没法解释。收拾东西时,她心跳始终很紊乱,激烈,仿佛在经历生死时速,抱着包裹推开门,果然看见他抱着手臂立在自家门口,显然在等她。

“带着这么多东西呀?”他随口一问,她却如惊弓之鸟差点跳起来,忙解释说,“有一套衣服是新买的,打算穿上让她看看效果,要是不好看我明天就退了——”

语速有点过快了,她自己都觉得可疑,他却什么也没说,探手拿过她沉甸甸的包裹,笑笑道:“送你下楼,总可以吧?”

这下姜桃没法拒绝了,小鸡啄米般点点头,缩着脖子跟他一起下了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呼吸被放大了好几倍,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继而想到那些缠绵的细节,耳朵红得很厉害。他最滚热的部位,曾在她体内被真切紧密地感受过,就算被他杀死,她也忘不了那仿佛岩浆喷发般的炙烫……

真是色字上头,连命都不要了吗?

她叽里咕噜冒着热泡,电梯厅下,他先出来,然后牵住她的手。

姜桃犹豫了一小下,矜持握住。他的掌心也很热,散发着令她心安的温度。

是自己想太多了吗,有的时候感觉也未必是真,不还有1%的可能性么……

她心一节一节柔软下去,这时一辆空计程车经过,他抬手拦了一下,车停在他们跟前。

“桃桃,明天见。”他目送她上车,俯身说了一句。

“那个,我……我明天还要去趟单位,人事档案还没取回来呢,可能要晚些回来。”姜桃连忙说道,这话倒是不假。

但她不会回来了,她已经带上了重要的东西,她要逃走。

可是这样做,真的对吗?他这会儿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普普通通地送女朋友出远门。

“哦,是这样啊。”他不紧不慢地撑着车窗,司机见状根本不敢发车——他的气场属实很可怖,姜桃与他关系亲密或许感觉不大明显,可在外人眼里,他轻轻一挑眉、一斜眼,就足以令人心肝一颤,丝毫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我还以为你是想要逃走呢,桃桃?”他忽然笑着说,吓得姜桃差点魂飞魄散。

果然还是要逃。逃得远远的。

“怎、怎么会呢。”姜桃险些咬到舌头,拘谨地把包裹抱紧在胸口,小鹿眼无辜地轻眨两下,“你不要总这样逗弄我了,快回去吧。”

他依旧着笑,眼眸在黑暗与月色下高深莫测,根本辨不出情绪。

直到出租车驶出很远,她才告诉司机目的地,说话间心口急跳,声音压得特别低,总感觉他无处不在、随时能听到她的声音,甚至是内心的想法……

车子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才到达她说的地方。那是离她家非常远的一个商业区,人很熙攘,既方便又有利于藏身。

接下来,她只需要在如家或者汉庭开一间房,先住上几天,再筹划之后的事情。

可是如家也好,汉庭也好,都好贵啊。就算不贵,她也觉得不大安全,他太过神秘又太过全能,她总觉得他如影随形,轻易根本甩不掉——

“姜小姐?”她正拎着包左看看右看看,比较着到底选如家,还是马路对面的汉庭,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啊,林先生。”她瞪大眼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他。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没有人陪着吗?”他轻声问道,语气并不好奇,仿佛只是例行发问。

“我、我……家装修呢,我出来住几天。”她傻笑道。

“哦,这样啊。”他垂眸扫了眼她的鼓鼓囊囊的行李,勾了勾唇角,“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可以住我家。安全还省钱。”

按理说她应该秒拒绝的,她何德何能敢住在他家呀,可一想到自己面临的处境,好像住在他家是最优解。

就像他说的,安全还省钱。省钱目前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安全。

他再神通广大,怕是也摸不到东海集团三公子的豪宅吧?而且也根本想不到她会躲在哪里——

“不、不太好吧……”姜桃还是拉扯了两句。

“没事的,我家挺大的,你住在里面可能好几天都看不见我,不必在意。”他边说边拿过她的行李,动作与他如出一辙。

姜桃简直受宠若惊,紧张兮兮地坐在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豪车后面,随他一道回了家。

他大概也是刚从公司出来,身上盈满班味,姜桃小心地与他保持着距离,幸好豪车加大加宽,中间再塞两个人也不显得突兀。

“那个,之前你说的事情,和你朋友说了吗?”受不了沉寂的气氛,姜桃没话找话道。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她身边,将领带微微扯松,闻言斜睨了她一眼:“还没抽出时间,明天就和她说。”

“哦。”姜桃再找不出话题了,玩手机又显得不太礼貌,只好把脑袋扭向车窗,看外面的风景。

很快,他接了几个电话,开始远程遥控办公,娴熟且忙碌,也让姜桃悄悄松了口气,不再感到尴尬和紧绷。

果然如他所言,他家异常的大,简直不是别墅,而是别墅群。

“你就住那里吧。”他朝主别墅右后方的一栋二层小别墅指了指,“男人在里面你可能会别扭,我让女佣去侍候你。”

“女佣”、“侍候”,这是她能享受的待遇吗?

她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劳烦了,我自己就行——”

他轻叹了口气:“恕我直言,我可不想明天仆人告诉我,家里的热水器坏了,或者烘干机烧短路了,你就让她们服侍吧,我也省事。”

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却成功阻止了姜桃的回绝,她讪讪垂了下眼睛,被两个身材特别妖娆、柔软的美女带进了那栋别墅。

她们真的长得太美了,有种人类难以企及的妖艳风情,腰肢那样纤细不盈一握,胸和臀部却宛如丘陵,走起路来曼妙生姿,仿佛鱼在水中游弋。

她略显沮丧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脯和屁股,虽然也分量十足,但终归比不上人家摇曳生姿。

她怀疑隔壁五层高的主别墅里,这样的女仆有一打。成天看这种级别的美女,难怪三公子一点桃色绯闻都没有,想来看美女都看吐了,心中早已毫无波澜。

第87章 居然爱上了他两次

整个晚上他都没有联系她, 原本还担心他会不会来个突然袭击,让她发张照片之类的,她甚至都盘算好了拍摄角度,还跟其中一位女佣姐姐打过招呼, 如有需要请她陪着演演戏, 忽悠一下。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十一点多她躺下, 手机都安静如鸡, 只响了几声营销号。

她蛄蛹在陌生的被窝里,心中情绪复杂。

他怎么可以不联系她呢?他难道一点都不关心她了吗?

可恶, 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不是你巴不得他一点都不要联系你, 好让你能平安顺遂地逃走,怎么这会儿还抱怨起来了?

她难受地蜷成一团,眼睛直勾勾盯着手机,手指在被子边缘慢慢收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对他, 竟这样难以割舍吗?

果然还是见色起意,他要长得丑,活没那么好那么持久,她肯定拎包就跑, 毫不留恋……

不过话又说回来, 要是没有那张秾丽俊美的脸, 她也不可能这样轻易就被迷惑,以至于明知道他会杀自己, 还在这儿左右脑互博,有够愚蠢的了。

她在矛盾中渐渐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特别怀念他炙热的体温。

或许是能看见鬼的缘故,她特别怕湿怕冷,喜欢干燥热乎的东西,所以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每一方面都非常符合她的喜好。

早上醒来,她抱着被子懒了好一阵床,直到快九点才慢吞吞起来,穿衣洗漱。

她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与林公子打照面。

倒不是因为畏惧他或者其他什么的,只是怕他赶她走。这里住得简直太惬意了,整栋小二层连带着后面的露台都是她的,且听女佣说,这里只住着林公子一人,其余都是打杂的,她不必担心遇到陌生人,完全可以将放下戒备。

很奇怪,她与林公子相处起来挺舒服的,虽说身份地位悬殊,可却没什么明显的距离感,她不怎么怕他,只是偶尔会感到些许尴尬,毕竟孤男寡女嘛,除此之外她还是挺自在的。

林公子昨晚似乎只答应她可以住两三天,但她很不要脸地想了想,这里这么大,只住他一个人属实浪费,多添自己一个好像也无关痛痒,她可以提供免费劳动力,除个草、浇个花之类的,以此来换得一份略长久点的居住权。

所以她正盘算如何开这个口。哎,自己一贯脸皮博,居然也能这般不要脸,都是生活所迫啊。

脸皮和小命相比,她选择后者。

享受过丰盛早餐后,她打着饱嗝来到公司,去人事处取回了档案。

人事让她把名章上交,她想起名章在办公室,昨天收拾的时候她看见过,便硬着头皮往办公室走。

刚要推门,手机响了,是他发来了信息。

她的心先是一跳,而后又狠狠一紧,哆嗦着手指点开那个绿色软件。

“桃桃,今晚你几点回来吃饭?”

姜桃心里滚过一阵难受,她抽抽鼻子,把手机摁灭,大步走进办公室。

王姐没在工位上,其他同事有的抬头冲她点点头,有的看见她跟没看见一样,很快又埋下了头,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走到工位上,弯下腰挨个拉开抽屉翻找。

抽屉里已经都是王姐的东西了,她抽到最后也没能找到,才想起桌子下面还有个小柜,于是猫腰钻进去,又是一顿翻找。

好奇怪,她记得昨天收拾的时候还是在桌上的柜子里,怎么这会儿竟不在了呢?难道是王姐嫌碍眼给扔进去的?

她在最底下一层找到了名章,以及一只海螺。

与昨天发现的那只一模一样,她简直惊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错乱了。

记得昨天她把海螺扔进整理箱里,一起带回了家,怎么凭空又出现了一只?

那枚名章,仿佛是一只诱饵,引诱她找到这枚异常美丽清透,又异常熟悉的白色海螺。

她打了个冷战,鬼使神差地将贝壳取出来,放进包里。

指尖触到它的时候,又听见了海浪的声音。

她感到头忽然很痛,有什么汹涌澎湃的东西正在往上涌,却被一道闸门死死堵住,憋胀得她整个都要裂开了。

她呻吟一声,王姐这时拿着一份文件风风火火进来,她忍住头痛,将包抱在怀里,在她一脸惊讶的注视下,大步走出,直走到楼下一处开阔处,靠着窗台大口大口喘气。

初夏和煦的暖风从窗外吹进来,吹起她杂乱的发丝,她转了个儿,面朝窗户,忽然觉得眼前的世界非常虚幻、飘渺,有种不真实感。

抑或者,不真实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自己。

她仰起脖子,深吸一口气,用力按着头。头痛一点也没有止歇的意思,她拿拳头使劲拍了拍,直拍得眼冒金星,也没丝毫作用。

一阵强烈的风从窗外吹来,将放在上面的人事档案吹落在地,她下意识蹲下身去捡,却忽然顿住了动作。

从档案袋里滑出来的那一页,记载着她从小学到工作的所有经历,她看着那些文字,突然无比陌生。

这是……谁的人生?

显然是她的。

可真的是她的吗?

她盯着那一行行记录,竟对自己也感到异常陌生。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做一场梦,而自己不过是梦中的一个人物,可她却不知如何醒过来,脑中始终漂浮着一层不薄不厚的迷雾,笼罩着她,让她无法清楚地窥探到真相。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捧着箱子,来到天台。

天台上阳光正好,不热烈也不暗淡,远处翻涌着白云的蓝色天空像极了大海,她呆呆盯着好一阵,渐渐觉得脑袋没那么痛了。

闸门出现松动的迹象,随时可能向上拉开,让记忆的洪流汹涌而上,席卷她的全部意识。

同时也将那层迷雾,彻底驱散开来,暴露出一些她隐隐有所察觉,却始终触不到的事实。

她眼前倏地蓝汪汪一片,海浪伴随着海鸥的叫声朝她奔腾而来,拍打着她的裙角,她忽然抓起那只海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一声,两声,三声……

熟悉的清香从斜后方飘来,俊美的青年西装笔挺,长身玉立,一头海蓝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飞扬。

她慢慢转过头去。

“敖……丙……”她喃喃道,原地眩晕了一瞬。

最后的一道锁终于落下,闸门沉重地、轰轰隆隆地向上拉起。

“好久不见了,阿桃。”林公子笑笑,手指轻轻在头上碰了一下,蓝色长发瞬间

变回黑色短发,“不,应该说又见面了,阿桃。”

“哗啦”一声,记忆之潮仿若瀑布逆悬,一股脑冲进她脑海,只在短短的一息间,迷雾尽散,姜桃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是叫姜桃,但不是孤儿,她有父母,父母对她极好。她从小身体羸弱,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她活不过25岁,她也真的没能活到25岁生日。

在猝死之后,她被卷入了一场幻境,而那个幻境,就是为了杀她而制造的。

她在幻境里,被杀死了两次。

杀她的人,是哪吒。

她打了个冷战,捂住喉咙苦笑出声。

笑声中还夹杂着一波一波的恐惧的颤抖。

哪吒。

哪吒。

李焱。

她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抱着膝盖蹲在天台栏杆的阴影中。

哪吒为了杀她,居然做到这种地步,这是何等的荒谬与惊悚,她现在光是想想都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却又忍不住发出更大声的、感到荒唐的笑声。

而她,居然胆肥地踮起脚,对他又搂又亲,还敢吃他的饭、跟他耍脾气、咬他的嘴唇,甚至还觉得他温柔……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颠了。话说自己到底有多难杀,以至于他和太乙真人做到了这份上?

从现代,到幻境,又到现代,是真的一丝一毫的活路都不肯给她了吗?

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那这位杀神?

她真的不明白。

而且,最重要的是,既然都潜伏到了她身边,为何不趁她毫无防备,早早地将她脖子抹了,早绝后患?

她真的真的想不明白,幻境里想不明白,现实世界中更想不明白。

还是说跟自己先前猜测的一样,在杀死她之前,先享受一阵狩猎的乐趣,就如同屠宰场宰杀牲畜那般?

她额头抵在栏杆上,周身泛起恶寒,还有失落。

他果真是不爱她的。她于他而言,单纯就只是猎物。

自己还真是可悲又可笑,居然爱上了他两次。

第88章 她还得冒险回家一趟

“阿桃, 你怎么一口也不吃啊?”

“敖丙,我没有胃口。”姜桃木然地看着满桌美味佳肴,满脸沮丧。

不过比刚刚恢复记忆那会儿好多了,那时候她蹲在天台栏杆的阴影里, 恨不得把自己永远焊在那里, 也不要面对不知何时会突然杀出来的哪吒。

说起哪吒——

她悚然一惊, 连忙掏出手机。距离他发信息过来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而这期间自己一句话都没回复, 他会不会察觉出异常,下一秒就踩着风火轮、提着火尖枪杀过来?

余光骤然落在右手手腕处, 那根熟悉的红绳像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姜桃手臂剧烈一抖, 将桌上上好的红酒打翻在地,红酒溅了她一裤脚,她却无心顾及。

她拼命撕扯红绳,却怎么也解不开。他竟故技重施,让混天绫监视她, 这样下去,她根本就无处可逃,就算钻进老鼠洞,都会被他拈着尾巴揪出来……

敖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嘴唇轻轻动了动, 几度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开了口。

“阿桃,别扯了, 那不是混天绫,只是单纯的红绳。他应该没有想监视你。”

姜桃顿住, 鼻尖轻轻抽了抽,不再扯红绳。

敖丙不会骗她的,至少在这件事上,不然他根本没必要唤醒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敖丙,为什么我一吹那枚海螺,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她好奇地问,指尖还搭在那条红绳边缘。红绳的质感仿若活物,就算不是混天绫碎片,也绝非普通装饰。

“我喝过你的血,阿桃,相当于你在幻境里的一部分流淌在我体内,虽然幻境里的我只是一小部分灵魂,但还是与你产生了深刻的连接。这话若是那个魔头听了可能会爆怒,但仅就幻境而言,你与我产生的羁绊,比跟他深厚得多。”

敖丙笑道,并不是得意的笑,而是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他晃了晃酒杯,将一杯红酒一几口气慢慢喝光。

这显然不是品鉴红酒的正常步骤,看得出来他心情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平稳。

“你生气我告诉你真相吗?”他放下酒杯,忽然问道。

姜桃一愣:“怎么会呢,我感谢你还来不及,要不是你唤醒我,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敖丙眼中再度浮现那种复杂的欲言又止的神色,但这回他什么也没说。姜桃心里塞满疑团,丝毫没有留意这些细节。

话说她在这个世界里已经死过一次了,重新活过来不算违背天理吗?

她有好多好多疑问,可只能挑拣着提问。

“不是我唤醒你的,你其实已经觉醒了大半,否则光凭一只海螺,不足以做到这点。只能说太乙真人低估了你的顽强,或者他的法术已经用到极限了,开始漏洞百出。”

姜桃咬咬嘴唇,头埋了下去,忽地又抬起来:“那现在的我,算是活人还是死人?”

敖丙安静地看着她,语声温柔清凉:“当然是活人。不考虑幻境,你确实死过一次,可太乙真人又把你复活了,还给你灌输了新的记忆,把你送到离家很远的南方城市。你知道他为什么给你灌输能见到鬼的能力吗?这样就可以分散你的精力,让你没时间深入思考太多,迷迷糊糊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还一键更改了所有与你相关人员的记忆,所以在故人眼中你已经死了,而在这个新城市里,有一部分人凭空多了与你有关的记忆,即便他们根本就没见过你。这一切看似繁杂,但对太乙真人而言,不过是一挥手的事。他确实很强大,可你经历了这么多次轮回、这么多的磨难,本身实力也很强,没有那么好控制。”

姜桃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微微合上嘴巴,垂下眼帘消化了一番。

“之前我在药店偶遇一个初中同学,她只和我做了几个月的同学就转学走了,看来太乙真人把她给漏下了。”她喃喃道,“既然这样,为何不干脆给我改个名字,这样也方便?”

“人的名字与气运从一出生就绑定了,还叫你姜桃,是为了让你与之前的一切继续绑定。”

“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呢?”

“我不知道,阿桃,可能是为了延续什么,或者维持什么吧。我以前并不认识你,与你相识也仅仅只在幻境中,这番答应将部分灵魂送进幻境帮助哪吒和太乙真人,也是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下,并非是我自愿。虽然我与哪吒的恩怨早已了了,但让我丝毫不恨他是不可能的,被抽筋剥骨的痛,几千年也无法淡忘。不过我确实不知道他们师徒在谋划什么,他们也不可能让我知晓,我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全都是为了你,阿桃。我很喜欢你,在幻境中的那短短几个月时间,是我几千年来最快乐的时光,你之前也问过我多大,我告诉你我只有18岁,实际上我被哪吒杀死的时候也就是这个年纪,对于龙来说远远没有成年,但我们龙族体格庞大,出生就就有人形,生长速度也与人类酷似,所以死的时候我是青年人的样子,我只活了18年,就被那个暴戾的恶童不分青红皂白杀死。”

姜桃震惊极了,也心痛极了。其实一切都是个误会,但这样说对于敖丙而言太残酷了,哪吒小的时候确实很暴戾决绝,他对自己都这样,更别提对外人了,三言两语的冲突就足以让他暴走,酿下悲剧。

所以敖丙帮她,是站在同情的角度吧,毕竟她也是被哪吒残害的受害者。

一想到敖丙只是与他冲突几句,就被抽筋剥皮,那自己呢,被他追杀了好几世,还不得给剁成肉馅泄愤啊?

六耳猕猴说她的每一次转世都是被哪吒杀死的,这种深仇大恨,敖丙都望尘莫及。幸好他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怕是都不会帮她的。

敖丙是条好龙,她可不能害他再被牵连。

如此决定一番后,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转移话题:“对了,敖丙,你不是被封神了么,为何还在人间呢?我看你父王也在,还成立了这么大的集团,这可以吗?”

敖丙笑笑:“怎么不可以,我们父子也是奉命办事。”

“奉命?”姜桃瞪大眼睛,若非性命岌岌可危,她对很多事情都求知若渴,“奉谁的命啊,玉皇大帝?”

敖丙莫测高深地弯起唇角,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说是谁就是谁吧。”

“可为什么呢?”

“人类发展到现今地步,已不需要信奉神明,神明远离人类生活久了,也是会孤单寂寞的,你就当是上面的人舍不得人间,派我们下来继续与人间发生牵连吧。龙属水,水能生财,龙王历代也是财富的象征,派我们来再合适不过了。”

他的解释很委婉,姜桃有些领会了其中深意。

说得露骨点,道家神明在现今社会中不大被信仰,香火稀薄,所以他们另辟蹊径,继续插手人间。商界有龙族,其他界自然有其他神族,当然这不是姜桃这种小卡米粒可以深入探寻的,她现在自身都难保。

“谢谢你了,敖丙。”她攥了攥手心,然后站起身,“我先走了,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从现在开始我们还是不要接触了,我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你——”

说着难受地吸溜了一下鼻涕,转身要走。

“阿桃,等等——”敖丙站起来,一把抓住她手腕,“我没什么好怕的,他如今奈何不了我,你可以留在我家里,比在外面安全多了。”

“敖丙,谢谢你,可你想,我若失踪不见了,你一定是第一批受怀疑的,哪吒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是整个阐教,随便来一个都够受的,你和龙王虽然有正经官职,也是奉命行事,但为了我与哪吒产生过节实在没必要。我不想连累你,敖丙,在海底与你相处的那几天我也很开心,我从小就喜欢大海,可是身体不好没机会去,也算是在幻境里遂了一次心愿,甚至远超预期呢。”

她笑着说,轻轻掰开敖丙的手。

敖丙此刻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的沉静与稳重,焦急地还想说什么,两道人影在旁边倏地停住,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姜桃扭过头——居然是她的顶头上司和她公司的总裁。

上司惊讶地瞪着眼睛,看上去更像一只土豆了,还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那种土豆。他显然震惊于她居然与林公子认识,还敢扯他手腕。

而林公子看她的眼神,也不像普通关系。

重返现代的这段被强行塞入的记忆,与姜桃25年人生的真实记忆相比,宛如沧海一粟,她看见经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气愤都没有了,趁此机会抱着包飞快往外跑,跑出这家豪华餐厅,七拐八拐,自己都不知道拐哪里了。

敖丙没有追,她也没有再回头看。

跑出很远,她才停下来喘气,并思考应该逃到哪里去。

对,回家!

回她原本的家,她想看看自己的父母,她忽然特别特别想他们。

母亲会不会还在伤心,父亲头上的白发是不是又多了一层?

自己进入幻境,不过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应该也还是原来的样子,她必须回去看看他们,哪怕远远地注视也行。

如此坚决决定后,她翻了翻包,把没用的东西都撇了,身份证医保卡之类的小心搁好,忽然她惊悚地发觉,身份证她带错了,带的是失效的,生日前她新办了一个,那个才通用。

这说明,她还得冒险回家一趟,像小老鼠一样窸窸窣窣钻进房门,叼出身份证,还不能惊动旁边的恶猫。

这能做得到吗?

可没有身份证,她根本做不了高铁火车,甚至连客车票都买不来,她总不能坐公交一路从南方坐到天津吧。

她用力咬了咬唇,回家的愿望强烈到战胜一切,她决定冒险试一试。

第89章 求求你了,哪吒

姜桃打车来到小区外围的一家百货超市, 躲在里面,一边假装挑东西,一边冥思苦如何回家。

他肯定在家中,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能察觉, 虽然她手腕上的红绳不是混天绫, 但作为成熟的中坛元帅, 他毫无疑问能第一时间嗅到她的动向, 她冒然回去, 不亚于直接撞枪口。

可恶,到底要怎样做呢?

思来想去, 只有假装自己没有恢复记忆, 照常回去与他虚与委蛇, 然后再找机会逃走。

可她已经想不出新的理由了,万一他提出“反正你也不用上班了,我们出去玩玩吧”,她根本无从拒绝,一旦拒绝, 他绝对起疑。

正愁思苦想,手中酸奶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忽然手机震动起来, 吓得她差点原地跳起。

是快递, 说她有一个件到了。

姜桃这才想起, 离职那天,在回家的路上她下了一单榴莲肉, 算是犒赏自己,也让他尝尝, 没想到居然成了救命稻草。

她瞬时心生一计。虽然冒险,但已经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她让快递员把快递送到小区最西端的驿站,然后用微信先回复他两个多小时前发的信息:抱歉抱歉,档案有些问题,跑来跑去才忙活完,没注意到手机。我今天大概傍晚能回去,晚饭就交给你了,期待你的牛排。

后面还缀了个胖乎乎的小兔子鞠躬道谢的表情包。

如此发完,她整条手臂都在抖。她实在不擅长骗人,尤其是骗一个很恐怖、随时能将她像蚂蚁一样捏死的人。

敖丙说的没错,哪吒小时候确实很“熊”,而且早早地就表现出了性格中残忍冷漠的一面,比如当着她的面斩断蛟龙的头颅,故意对她层层威慑,只为了让她能依靠他、求助他,这便是他与生俱来的性格底色,残酷又腹黑,虽然长大后收敛许多成熟许多,但底子是改不了的,是她比较畏惧的类型。

可是——

她抿抿唇,难受地垂下脑袋。

可是哪吒也有好多好的一面,比如只要顺毛rua就会很听话,还好几次舍命救她,他真的只有残忍冷酷吗?

虽然但是,睡她的时候倒是挺积极热烈,好几次都像是要将她掰碎揉烂……

姜桃深吸一口气,又马上敲道:哦,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订的冷冻榴莲到了,放在驿站里,天气太热我怕它坏掉,你能现在就帮我取回来吗,放你家里就行。

然后她靠在冷冻柜边缘,等待着他的回复。

因为是工作日,超市人非常少,她独自一人站在偌大的空旷之中,既无助又难过。

只用了几秒钟,就等到了他的回复。他一直都秒回,直来直去的很,这点不仅体现在回复微信上,基本处处如此。

可为什么偏偏在杀她这件事上,他能布线设局这么久,甚至不惜牺牲美色,与她谈起了恋爱?

果然还是在享受猎杀她的过程吗?

她心底一酸,目光重新聚焦在他的回复上。

“好的,桃桃,我这就去。路上注意安全哦。”

看语气,应该不知道她今天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恢复了记忆。很好。

她飞快冲进小区,从东门靠近自家门栋——她家离东门很近,离驿站所在西门较远——躲在一颗粗大槐树后面观望。

大概过了两分钟,他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出来,朝着西边一路走去,姜桃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等他稍稍走远些,一个箭步冲进楼栋,哆嗦着点开电梯。

电梯停在一楼,节省了宝贵的时间,她一路上到所在楼层,颤抖着快速打开房门,闪身进去,紧紧反锁上,直奔卧室衣柜而去。

新的身份证就压在她毕业证书下面,她一边掐着时间,一边翻箱倒柜,很幸运地一下子就找到了证件。

她把证件仔细放进包里,四处又搜寻一圈,看看有没有落下的必需品,毕竟她不可能再有机会闯入了,哪吒若是知道自己被骗,绝对会暴怒,她不敢去设想那个情景,不然她根本没勇气冒着被他撞个正着的风险走出这个房间了。

好像没什么了,她直起身,关上柜门,正要离开,眼光忽地掠过床底。

小蛇玩偶露出半个尾巴,上半身和头都钻在床下,姜桃盯着它毛茸茸的尾巴,眼神倏地一暗,蹲下来一把揪住它尾巴,将它整个从床底下提拎起来。

小蛇下半身是毛茸茸的玩偶状态,上半身和脑袋却是活生生的小青蛇,正惊叫着扭来扭曲,看见是姜桃,停止了扭动,把自己一百八十度转个一圈,下巴凉森森地搭在姜桃手指上。

“阿、阿桃,你不看我,我这个样子好丑啊,呜呜呜,都怪我法力不够,没办法随意变回来,呜呜呜,你不要讨厌我——”

姜桃短暂地震惊了一下,叹了口气,把它也一把扔进包里。

“小六,我要离开这里,你和我一起走吧。”好歹也是过命的交情,在逃亡途中还可以做个伴。

“你要离开那个大魔王吗?”小六努力地往前伸了伸脖子,身上的毛茸茸褪去了些,这会儿只有尾巴还是玩偶状态。

“是的,不过你也可以留在这儿,我不强求——”

“不,不,不,我要和阿桃一起走,我要和阿桃永远在一起,我要——”它语声戛然而止,整条蛇瞬间变得硬邦邦。

下一秒,它就重新变回玩偶模样,毛绒绒地躺在她背包里。

一阵寒意顺着姜桃脊背爬上头皮,她哆嗦着慢慢转过头去,看见哪吒就站在卧室门口,一只手臂夹着那只很重的包裹,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上,连忙聚拢起所有勇气,止住唇角和牙齿的颤抖。

“哪、哪吒……”她唤道,努力让自己看着不那么像落荒而逃。

可要怎么解释呢?

“桃桃,我还以为你要傍晚才回来呢?”哪吒倒是先开了口,唇角勾起一丝笑,可眼底却依旧毫无表情,比发怒还瘆人三分,“早知道我就把牛排泡进水里再下楼了。”

他说得平静,像是真的很感到遗憾,黑沉的目光向下俯视,将她所有慌乱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轻哼一声,眼睛朝她敞开的挎包投去一瞥。

姜桃下意识地去捂住包包,刚一动作就发觉不妙,于是假装将包包捧起来,放在床上,捋一捋头发,朝他清清浅浅一笑:“抱歉啊,实在是时间紧迫,不得不麻烦你跑一趟腿。我、我就是回来取身份证,马上还得去一趟单位——”

她故意避重就轻,希望你能成功骗过他。

诶,不对呀,她明明把门反锁上了,他是怎么进来的?

她后知后觉地悚然一惊,眸光闪过恐惧。

莫、莫非他从一开始就察觉了这是她的调虎离山之计,此番更是演都不想演了,直接就出现在她家中,堵住她的所有出路——

“桃桃,”他歪起头,不错眼珠地打量着她,倏然哂笑,“你每次撒谎的时候,睫毛就会抖,从小到大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一点吗?”

姜桃只感觉膝盖发软,就要支撑不住整个身体了,她动了动唇瓣,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却发现无论什么都十分无力,只会让眼前状况更加糟糕。

他显然什么都知道了,至于怎么知道的她无从知晓,可为何还好整以暇地陪她演戏呢,难道这也是他的兴趣之一吗?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姜桃咬紧牙关,继续辩白,“我真的得走了,同事还再等我,晚了的话档案就盖不上章了……”

她越说声音越弱,连包都忘记拿了,小手轻轻推了推他胸口,试图从门口突破出去。

想也是徒劳,可她此刻脑子乱极了,眼眶也害怕得泛红。

混天绫从他衣服上一节一节脱出,果然他红色T恤也是混天绫形成的,它一飞出,他整个上半身就裸露了出来,散发着灼人的热度和蓬勃的力量。

混天绫只稍稍一用力,姜桃就像气球一样轻飘飘地被按在了床上,手脚都无从挣扎,甚至脖子也难以扭动。

“桃桃,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他欺身而来,膝盖顶开她微微颤抖的双腿,“你其实什么都想起来了,是不是?”

他俯下身,手掌扣住她后脑,轻轻向上一托,她便被迫昂着下巴,迎上他的唇。

“我……我没骗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断断续续,含混不清地糯糯道,唇齿间盈满他的气息,舌根被搅得很疼,像是下一秒就会被连根拔起——

眼泪从眼角源源不断淌出来,他总算松开她的唇,在她面颊、耳朵、脖颈上贪婪啃咬一通后,慢慢抬起面容,骨节分明的手略微迟疑半秒,向下扯开她的衣襟。

他压在她膝盖上,居高临下睨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她的唇肿得很高,红艳艳又惨兮兮的,好似熟透开裂的番茄,又好似被狂风席卷满地的落红,喉口雪白,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情态楚楚,却令他分外暴躁。

也许是千年的追逐耗尽了他的耐性与弹性,也许是这原本顺利的计划突遭变故,打乱了他的一切期许,他的理智骤然出走,很想破坏点什么。

“桃桃,我只想好好享受和你的最后时光,可你为什么总是不肯让我如愿呢?”他嘶哑着声音说,指尖一寸寸地在她肌肤上逶迤,眼神漆黑中透着一丝悲伤,“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桃桃,牢牢地记住我,永生永世、历经轮回都不会忘记。本来我不想伤害你的,可既然事已至此,那我索性就过分点吧,就算你恨我、怕我,也比再也记不得我要好。桃桃,这都是你自找的。”

话音还未全落,他再度堵上她的唇,姜桃颤颤地防守,却根本毫无用途,宛如一枚湍急河流上的落叶,只能被波涛肆意摆弄,连最微弱的反抗都做不到。

“你身上都是龙的味道,好难闻啊,桃桃。”他辗转在她耳畔,低沉不悦地喃喃道,“我真应该再抽他一次龙筋,反正他也死不了了——”

他的声音带着幼稚的残忍,再度令她想起山洞里奄奄一息的蛟龙。

姜桃浑身一点点僵硬,唔唔地、在小范围内艰难地摇了摇头。这个举动刺了他一下,他更加不悦,发狠起来,她承受不住,呜呜抽泣,最后实在忍不住,不成调地哭出声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去了一趟公司……”姜桃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一定要继续辩解下去,咬死了坚决不要承认。

他骤然停下动作,掰过她面颊,迫视着她水波潋滟的乌黑眸子。她的眼眸清透又无辜,宛如林间迷雾中一只漂亮无害的母鹿,总是湿漉漉的,惹人怜爱。

也在某些时刻,特别能激发人的施虐欲。

他手掌倏地向下,一把扼住她喉咙,手指慢慢收紧。

曾被扼喉而死的恐惧清晰袭来,姜桃心脏一阵阵紧缩,喘不过气的濒死感和喉骨渐次断裂的噼啪声,令她瞳孔骤然放大又紧缩,无边的畏惧被他尽收眼底。

“还记得吗,桃桃,我曾这样扼住你的喉咙,看着你一点一点死去,”他冷冷地逼视她涣散的双眸,“哦,对,那个时候你睡得很香,都不知道自己死过一次呢。你为什么还要说谎呢,桃桃?这样吧,你要是老老实实和我认个错,我就松开手……”

他冷酷又玩味地提出条件,像猫看着老鼠一样,看她在自己爪下挣扎,本性中残酷的一面淋漓尽致地彰显。

而正如那个夜晚一样,姜桃被逼急了,害怕到极点后立刻触底反弹,变得倔强不屈起来,她死死咬着牙,不肯开口,更别提认错了。

她越这样,他越气得上头,手指狠狠收紧,可她仍然不开口,柔柔楚楚的乌眸里全是倔强。

他气极反笑,霍地松开手指,右手往旁边一甩,混天绫瞬间飞出,从散落在地上的挎包里,卷出小蛇玩偶。

“桃桃,我真是不知道拿你怎么办了。这样吧,我给你十秒钟时间,你若是还是硬要跟我对抗到底,我就把这条蛇撕成碎片。哦,对呀,它只是一只毛绒玩具,碎掉了再买一个就是了,根本就不足以让倔强的桃桃服软,是不是啊,桃桃?”

混天绫提着小蛇,紧紧缠绕,只要他一发令,瞬间就能将它挤成肉泥。

小蛇瑟瑟发抖,却坚持没有恢复真身,它也在以它的方式守护着姜桃。

姜桃惊恐地瞪着它,顾不上喉咙上的痛,眼珠急切地转来转去。

而他根本就没有开口倒数,可从他残忍戏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早就开始了计数。

“对、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求求你别杀它,求求你了,哪吒——”她泣不成声,哭着哀求道。

混天绫倏地松开,小蛇重重摔在地上,化处蛇形,直奔他喉咙飞来。

他抬手轻轻一挡,小蛇就被甩出卧室,飞了很远,听声音像是砸到了电视机上。

“小六——”姜桃焦急地想要起来,可被他压着根本动不了分毫。

“桃桃,你很恨我是不是?”他高高地俯下目光,那目光还保留着残忍暴戾的气息,可底色却是悲凉无奈的,“罢了,你就这样恨我吧。恨也许真的比爱更持久,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选错了路。”

他低声说道,嗓音仿佛风吹过砂纸,一点点从她身上起来,收回混天绫。

但混天绫并没有回到他身上,而是铺天盖地铺满整个卧室和客厅的天棚、窗户,最后牢牢束缚住大门。

它可以无限增长,要多长有多长,且坚不可摧,他用混天绫给她织了一座牢笼,她在其中,根本无处遁逃。

他走到卧室门口,最后回眸望了她一眼,眼神已经彻底褪去了狠戾,只剩悲凉。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房间里只有姜桃一人,和密密麻麻、网一样的混天绫。

第90章 呆在我身边,我会让你死得轻松点

姜桃抹了一把眼泪, 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拢着衣襟,光着脚丫踩着地板来到客厅,看见电视被砸出一个大洞, 小六正躺在一摊碎片里, 费劲地试图将身体翻转过来。

她这才意识到他的力气有多大, 那看似不耐烦的随手一甩, 竟造成了这样可怖的损伤, 看来他对自己还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这会儿她胳膊腿早就分家了。

她抽抽鼻子, 走到跟前, 小心地将小六从一堆玻璃碎片中捡出来, 拔出身上插着的几块碎片。幸好它是妖,碎片扒出来的那一刻伤口就开始愈合了。

“阿桃,呜呜呜,我太弱了,根本保护不了你——”小蛇又哭唧唧了, 眼睛像两只荷包蛋。

“别说傻话了,那个魔头没几个能打得过,你已经很勇敢了。”姜桃揉揉它的小脑袋,轻声安抚道, 恍惚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远离哪吒的僻远山峦。

只是这次, 同样的配置, 情景却大相径庭。哪吒用混天绫造了一个牢笼,她逃出出去, 甚至连动动逃跑的想法都不敢,生怕被那些仿佛活物的红绸子感知到, 汇报给主人。

他将她像猎物一样囚禁起来,为最后的狩猎做准备。

好难受。

她抱起小蛇,踩着地板又回到卧室,躺在床上侧着身子抹眼泪,直到眼睛开始刺痛才灰溜溜地止住悲伤,用手指轻轻戳着小六玩。

小六配合地卷曲身子,或者拿脑袋蹭她的手指,有时也将尾巴卷上她手臂,它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在有限的条件和能力下,逗她开心点。

一直躺倒夜幕降临,姜桃肚子开始咕咕叫,她这才想起榴莲还躺在地板上,连忙开箱放进冰箱补救,顺带着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火腿肠,又从储物架上抽出两袋方便面。

都到这种时候了,自己居然还有心情考虑吃饭,也真是没谁了。

大魔王在哪儿呢?肯定还在隔壁吧。他还会煎牛排吗?

呸呸呸,想什么呢?那可是要杀你的恶鬼,再也不要想他了——

她抬手摸摸仍然很痛的脖子,那上面赫然一道红痕,还有手指印,足可见他至少有那么一瞬间,是想真的掐死她的。

她下了一锅小鸡炖蘑菇,又打个三个鸡蛋给小六生吃,虽然小六天性更喜欢直吞,但还是配合地像小猫一样拿舌头慢慢舔着吃。

室内气氛始终安静得诡异,姜桃吃饱喝足,麻木地洗了把脸,就恹恹的躺倒在床上,小六一凸一凸地跟在她脚后也上了床,乖巧盘成一团。

姜桃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回家的心情在此刻爬上顶峰。如果有爸爸妈妈在,即便是哪吒她也不怕了,他们一直都是她最可靠的港湾……

可是想归想,她又怎么敢回去呢?她连敖丙都不想连累,更别提父母了。

而且她已经“死了”,忽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会把他们吓疯的。

她满脑子都是消极的念头,直到午夜也毫无睡意,眼皮睁着累挺,随行就阖上,一动不动地直挺挺躺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熟悉的灼热气息浮动在身侧,她浑身一凛,继续死死闭着眼睛,假装睡着。

他是来杀她的吗?

明明是个脾气火爆的杀神,怎么竟这般喜欢趁人睡着动手呢?

果然是个变态。大变态。

可无论心里如何咒骂,精神胜利法运用得如何炉火纯青,她还是本能地、止不住地轻轻颤抖了几下,脖子绷得很紧,随时等待那双滚烫又无情的大手再度将它整个箍住,继而掐断……

可等了很久,那双手都没有落下来,反倒是身畔多了一份重量。

他伫立在黑暗中静静看了她许久,然后竟坐了下来,坐在她床边,继续幽幽地盯着她。

姜桃一点也不怀疑,他其实早就看出来她在装睡,但她死活不肯睁开眼睛,还把嘴巴绷得密不透风,小小的一张鹅蛋脸,皱成了一朵波斯菊。

她疑似听见他叹息了一声,心里忽然松动片刻,但很快就又警惕起来。

哼,想骗她放松警惕,做梦。

接着,一份重量裹挟着干燥的温度落在她额上,她小小的战栗一下,嘴巴绷得更紧了,浑身都在警戒。

他的手掌一寸一寸抚过她整张面容,细嫩的肌肤仿佛吸在掌心,触感柔软温凉,就像刚出锅的嫩豆腐,令人既贪恋又不敢加大力道,生怕将它破坏。

虽然恨他,可姜桃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抚摸,脚尖都紧紧绷了起来,当他滑动到她唇边,手指轻浮又戏谑地描摹着她唇瓣的弧度时,她突地一张口,用一口细白的小牙,狠狠咬住他的手指。

越咬越用力,恨不得自己立刻化身为猛兽,可他却纹丝不动,任她发狠地咬着。

她睁开眼睛,用能做到的最愤怒的眼神瞪他,同时加大咬合力度。

可她却在他眼里,看见了一种十分古怪的神情。悲伤,懊恼,还有一丝丝脆弱。

看错了吧,那个哪吒怎么可能会露出这种表情?当初他自刎的时候,怕是都没脆弱过分毫,如今又岂能对她流露这样荒唐的神色?

等她瞪大眼睛想再确认的时候,他已经变了表情,变成了她熟悉的那副桀骜、冷酷还很凶残的模样。

可他仍然没有抽回手指,任她小猫磨牙似的咬着,根本不为所动,还嘲笑似的“哼”了一声。

“桃桃,你这是做什么?”

“你放我出去,你没有权利关着我——”姜桃一边继续用力咬,一边自暴自弃地叫嚷道。

“没有权利?”他重复着她的话,“桃桃,你这条命都是我额外给你的,想要取走也不过是顺手的事。你非得那不感激我,还跟我叫嚣,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他的眼神忽地飘出杀气,疑似有黑化的迹象,姜桃微微怂了,却还是没松开牙齿。

幻境里也好,现实里也好,他总是情绪很不稳定,就像是一根弦绷了太久,失去了弹性与韧性。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爸爸妈妈!”姜桃此刻也濒临崩溃,根本不理睬他恶毒的言语,小动物一样爬起来,四肢着地咬着他。

“爸爸妈妈?”他不屑地一笑,终于甩开了她的牙,她失去重心,差点从床上翻下去,他随手一栏,勾着她的腰肢将她像麻袋一样扔回去,她脑袋重重可在床板上,眼冒金星了一小会儿。

“你要是想,我可以送你回去,桃桃。”他说道,语调残忍,“只是他们不仅不认得你,记忆里也没有一丝一毫你存在过的痕迹。你还想回去见他们吗?”

姜桃抱着乱蓬蓬的脑袋,目瞪口呆。

爸爸妈妈不再记得她了……

她的存在完全被抹杀了。

她只感觉心脏一阵收紧,然后整个人都如堕冰窟,周身寒凉。

怎么会这样?她原本以为父母只是以为她死了,他们竟这般篡改了他们的记忆吗?

太残忍了。

“别傻了,桃桃,你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他目光漆黑地盯着她呆若木鸡的小脸,心中既解恨又心疼,甚至还十分懊悔,可依然不受控制地喷吐出更加恶毒的言语,“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呆在我身边,我会让你死得轻松点……”

姜桃打了个冷战,身体缩在床头。残存的理智重新占回上风,她开始怂了,怕了,瑟缩着握住了自己的喉咙。

他的脸隐在黑暗中,沉默地望了她一会儿,倏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出卧室,没有开门声传来,但她知道他离开了。

姜桃抽抽鼻子,扑在枕头上呜呜哭了起来,哭了一阵觉得浪费时间,于是扑腾起来,深吸几口气,一边抹眼睛一边使劲思考,有没有什么破局的办法。

他是神,他的师父也是神,还都是等级极高的上位神,硬刚的话她根本没有胜算。

可恶,到底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