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2 / 2)

衔珠 林听蝉 2661 字 1天前

“回娘子,奴婢平日负责梅园的扫洒。”

“奴婢替郡主打理梅园四季花卉。”

当轮到第三人时,那个婢女明显一抖:“奴婢……奴婢是府里刘姨娘的贴身婢女。”

盛菩珠和端阳长公主对视一眼:“刘姨娘的婢女,好端端去梅园伺候茶水?”

长宁郡主沉下脸,声音也是冷的:“梅园有伺候专门伺候的人,你找谁拿的差事?”

“奴婢……奴婢那日,是梅园一个负责茶水的姐姐,她吃坏了肚子,找奴婢替她当差。”

“让人把吃坏肚子的也叫来问话。”长宁郡主明显是被气到。

没一会儿,嬷嬷就被人带来了。

一番审问下来,结果真如刚才说的,是吃坏了肚子,找刘姨娘身边的婢女替了半日差事。

这一处算计可谓是环环相扣,连半点证据都抓不住,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那就把刘姨娘叫来问话!”长宁郡主正要让人去喊,被盛菩珠拦下了。

“郡主,不必了,想必是问不出来什么。”

长宁郡主眼里是不解。

盛菩珠笑了一下:“你先让她们先退下,我有话与郡主说。”

“不知盛家大姐姐要说什么?”

“郡主可清楚那日带了烟火在梅园放的郎君是谁?”盛菩珠缓了声音。

长宁郡主想了一会儿:“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长兴侯世子带来的。”

“对了!”

她一拍脑袋,激动道:“我本没有留心的,但有个小娘子一直缠着长兴侯世子要他亲自放烟火,场间有知道他早早定了亲事的郎君,还调侃了几句。”

“当时长兴侯世子说那女郎是家中的妹妹。”

“我瞧着面生,可长兴侯府姬妾众多,想必是哪个姨娘生小娘子被他一同带来赏梅,于是就没放在心上。”

长兴侯世子?

家中的妹妹?

盛菩珠心底发寒,因为长兴侯府虽然姬妾众多,但这位世子他除了上头几个姐姐外,哪里来的妹妹。

长兴侯夫人自从生下嫡子,下头姨娘肚子里就再也没能生出一个活的孩子,这事她还是无意间从祖母口中得知的。

想到这里,盛菩珠朝众人屈膝行礼:“今日多有唐突,打扰郡主休息,也劳烦长公主娘娘和宋小娘子陪我跑这一趟。”

她把情绪控制得很好,眼尾带着一点温和从容的笑,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长宁郡主摇摇头:“是我没有管好家中下人,让明淑受了委屈。”

宋竹宜慌忙回礼,自责道:“那日是我粗心大意,明淑姐姐是为了救我,后面才会不小心掉湖里的。”

盛菩珠离开前,忽然转身看向长宁郡主:“不知……府上刘姨娘祖籍是哪里人?”

长宁郡主发懵,幸好她身边的嬷嬷知道得多:“回世子夫人,刘姨娘祖籍益州,六年前被王爷纳进府中。”

“嗯,我知道了。”

盛菩珠回去的时候,盛明淑刚睡醒不久。

“大姐姐。”她有些紧张坐起身。

盛菩珠蜷了一下冰冷的指尖,轻声道:“你无须担心,事情很快就会解决好。”

盛明淑咬着唇,重重地点头:“姐姐查到是何人了?”

“明淑我问你。”

“若要退婚你能接受吗?”

盛菩珠抬起眼睛,用很沉的目光看她。

盛明淑撑在身侧的手一僵,她似乎也猜到几分,努力收住眼泪,颤着声音点头。

“若真的那样,我没什么不能的。”

“那好,你可知长兴侯夫人祖籍哪里?”盛菩珠倚着床沿坐下。

“我听祖母说过,好像是益州人。”

“益州刘氏?”盛菩珠冷笑。

“是。”盛明淑乌黑的眼睫垂下,声音闷闷低不可闻。

“那退婚吧。”

“长兴侯府世子,并不是什么良人。”盛菩珠伸手,冰冷的手指抬起盛明淑的下巴,她很认真看着她,语气很淡。

因为骑马奔波的缘故,脸颊被风吹得通红,像是胭脂,又像映在湖面上的烟霞:“我们提出退婚,是你踹了长兴侯世子。”

“至于证据,我会给你找到。”

盛菩珠斩钉截铁道。

*

入夜,明德侯府灯火辉煌。

一家子人,除了依旧下不得床的盛明淑外,就连盛菩珠的母亲,盛家寡居的大夫人苏氏都来了。

因为人多,所以分了两桌,只用一扇紫檀木镶嵌贝壳花卉四条屏风。

男桌那边酒过三巡,盛菩珠已经??捧着一碗酥山,吃了个半饱。

她捏着银匙,余光瞥见祖父再次给谢执砚斟满了酒,白玉瓷杯压着他薄薄的唇,酒液晃出柔美的琥珀色,他修长指节扣着杯底,微微仰起头,喉结随着饮酒的上下滚动。

盛菩珠看得心惊,她祖父酒量不说,家中还有两个同样喝酒厉害的哥哥。

今夜宴饮的酒水,还是祖父私藏在地窖中的郢州春。

年份久远不说,更是难得的烈酒。

盛菩珠就看谢执砚如同饮水一杯接着一杯,直到把家中两个兄长喝得趴下。

他这样的性子,应该是不喜应酬的吧,今夜却是来者不拒。

就在这时候,男人漆黑的视线,越过屏风看向她,冷白脖颈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红,长睫半垂,明明看着依旧清明的眼睛,偏偏眼尾泛着酒意的红,就像雪地里升腾的焰火。

“老师,这杯敬您。”谢执砚转过身,乌发以墨冠高束,纹丝不乱,唯有腰间革带上玉佩撞出清脆的声响。

明德侯府老侯爷盛柏涯,曾是圣人登基前的老师,现又任为当朝太子太师,谢执砚之前在宫中作为太子伴读,他与太子相同,称其为师。

“执砚,你该换个称呼了。”盛柏涯笑着拍了拍谢执砚的肩膀。

谢执砚闻言,缄默重新斟了酒水,他双手平举:“祖父。”

“好好好。”盛柏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眼底显然也有了醉意。

三更梆子敲过三回,廊下灯笼裹在重重夜露中。

谢执砚扶着桌沿,单手支额:“再饮……学生怕是要失礼了。”

他抬手,掩唇轻咳,脚下步伐看似已有些踉跄。

盛柏涯大笑一声:“罢了罢了。”

“天黑路远,你既已同我家菩珠成婚,今夜便留在家中过夜。”

谢执砚扶着盛柏涯,昏黄灯影下,他弯了弯唇,眼中根本看不出丝毫醉态。

隔着一扇屏风,两人四目相对。

盛菩珠听得他低哑的嗓音,吐字缓而清晰,微挑的眼尾比平日多了几分色\欲。

“那学生。”

“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