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季旷柔并不想看到自己, 相泊月僵愣一瞬后,瞬间便被从胸腹处涌出的酸痛给激红了眼眶。
“不可能的,定是你听错了, 让我进去, 我要去见妻主。”
说着, 相泊月便要往里走,却再次被那两名侍卫给拦下了。
二人齐齐亮起了脱了半鞘的剑,肃声说道:“还请相公子不要让小的们为难!”
哑奴见到她们拿出了剑,连忙心惊肉跳地将自家公子拉了回来。
一抬头便又见少爷蹙起了眉, 眼泪大滴大滴无声地坠落。
声音滞哑地喃喃道:“她不想见我......她不想见我了......”
闻言,哑奴心中酸涩, 上前一步安慰,“少爷,你先别急, 现下郡主正在气头上, 不若我们先回去吧, 明日再来。”
谁知青年却摇了摇头, 声音悲凄且执拗,“不, 她不让我进去,那我便等她出来,等到她愿意见我为止。”
时至立夏, 纵使日暮昏沉,不像正午那般炎酷,空气中仍有些闷沉烘热。
看罢青铮去红韶, 又去泡过汤泉的季旷柔, 此时正惬意地坐在院内饮茶。
身侧的一小侍手捧蒲扇, 一下一下地扇着冰鉴里的风,为她送凉。
神情却一直羞怯迷离,不敢正眼瞧她。
由于怕热,面前的女子只着了一袭轻薄的锦纱八瓣赤金罗裙,露出了纤长白皙的手臂与肩头脖颈。
鲜艳的赤金色映衬极了她,漏在外面的皮肤无一处不白皙精细。
犹如盘中凝结的嫩滑牛乳,亦如质感上乘的温润白玉。
脖颈纤细而修美,容貌更是昳丽逼人,精致非常英飒有余。
眉长而黛,唇满而朱。
一双剪水桃花眼明亮而动人。
她斜倚在檀椅之上,一手支颌,微微眯眼,动作随意慵懒却难掩矜贵风流。
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主子,相府的那位还站在府外,已经有两三个时辰了。”
翻云走上前对着她躬身言道。
闻言,季旷柔微微蹙眉,“他还没走,知道是什么事吗?”
覆雨摇了摇头,少顷道:“不若奴把他带来,郡主亲自问......”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季旷柔给径直打断了,“不用,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本郡主暂时不想瞧见他。”
翻云点头应下。
就在这时,覆雨匆匆走了进来,挥退了一旁的小侍后,她拧眉说道。
“主子,玄蝶处验尸的仵作说那具尸体不对劲,萧茗可能在行刑前被人救走了。”
闻言,季旷柔转头瞧她,思索一瞬后立即站起了身,沉声言道:“备马,我要去玄蝶处一趟。”
而这厢,哑奴看着面前面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的青年一眼,担忧地比划道:“少爷,你还好吗,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多天未好好吃饭,又在炎热的太阳下站了两三个时辰,相泊月只觉得眼前阵阵发白,胸口仿佛有两个大手正挤压着他的胸腔。
令他呼吸困难。
额角也沁出了密密的冷汗。
少顷,他缓缓摇头,声音虚弱而沙哑。
“我一定要等妻主出来。”
谁知他话音刚落,王府的大门便被人由内打开了。
少顷,相泊月便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
几乎是在下一刻,他便看到许久未见的季旷柔,骑着青铮缓缓走了出来。
女人一身红黑劲装穿在身,黑色的皮质腰封紧束着纤腰,衬得她整个人背脊挺拔如松。
同样带着黑色皮质护腕的双手握着缰绳,踩着马镫的长腿笔直而修长。
万千青丝被妥帖拢起,被血玉带紧挽成了马尾,随着身下马儿行走的动作,一下一下荡在身后。
她轻敛着眉,直视前方,面容姝丽冷肃、气势迫人。
再次见到季旷柔,强烈的思念激得相泊月如死水一片的心缓缓跳动起来,随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禁不住无声哽咽,热泪瞬即充斥了整个眼眶。
相泊月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喃喃唤她。
“妻主,妻主!”
可高坐在马背上的女人恍若未闻一般,甚至没有往他那个方向瞧上一眼。
只见季旷柔双腿一夹马腹,口中轻叱,随即便将青年的呼喊甩在了身后。
相泊月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不愿放过这次机会,刚想追上前去却被一旁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相公子,马边太危险了,请不要靠近。”
见季旷柔骑马离自己越来越远,相泊月心急如焚地挣开了侍卫的阻拦,踉跄着追上前去。
“妻主,妻主!那些画像我可以解释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相泊月急急地说着,可还未等他靠近,高大的骏马便迈着步子快速跑了起来。
他心中一紧,可能再次错过季旷柔的无助与绝望感袭上心头,顿时绞得相泊月心肺剧痛,惶恐不安。
随即,他加快了步伐,追了上去。
可在下一刻,突然脚下一软,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洁白无瑕的衣袍沾染上了灰尘,幂篱也随之掉落下来。
露出了青年满面泪痕、痛苦万分的脸。
相泊月眼睁睁地望着季旷柔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眼泪倾泻而出。
“妻主,你回来!”
他朝着季旷柔离开的方向伸出手,手掌处被粗糙的地面磨得鲜血淋漓,绝望地哭喊出声。
周围三两的行人见状,纷纷停下了脚步,惊疑地望着他。
一浅衣男子见状,扯了扯一旁好友的衣角,蹙着眉问道。
“这不是嫁给了明昭郡主做了侧夫的相家公子吗,怎会这般狼狈,还是在大街上。”
闻言,好友轻嗤一声,“还郡主侧夫呢,你没听说啊,他早在半个月前,便被郡主给休了!”
浅衣男子惊道:“为什么,这、这能嫁给明昭郡主多不容易啊,怎么会休弃呢。”
好友撇了撇嘴,眯眼看着青年消瘦佝偻的背影,面上闪过一丝嘲讽与鄙夷,“还能是什么原因啊,定是他对郡主不忠,或是性子太冷惹郡主厌弃了呗。”
“都被郡主休了,他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出现在大街上纠缠,要我说,男子一旦被妻主休弃了,就该去跳河投井!省的活着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