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能听错的，她都给自己下注了……哎，我也下一百块灵石，当然赌季云初赢。”
脑子转得比较快的已经火速掏出灵石挤进赌注台。
喜大普奔，总算可以赚点外快了。
连玄清宗的弟子也不例外地下注季云初赢，他们一边给叶揽秋加油，一边说：“对不住了叶师姐。”
他们当然有集体荣誉感，但还是得对得起小钱钱，谁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吧。
很快赌季云初会赢的那边已经堆起小山一般高的灵石。
叶揽秋面对这样的极度反差完全不失落，相反她高兴坏了，越发斗志昂扬。
在上台之前叶揽秋没忘记再次轻声叮嘱柴灵：“下注我赢。”师姐带你赚大钱！
柴灵俏脸坚毅：包的！
然后叶揽秋潇洒飞身跳上擂台的时候就听到柴灵跟管事商量：“除了这些灵石，我可以再把我在玄清宗的房子押上吗，对，都押我师姐赢……我房子超好的，坐北朝南，练功堂就在附近……”妥妥学区房。
叶揽秋闻言差点破功没稳住身形。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师姐喊你赚钱不是让你连房子都赌上！
如果不是管事回绝了柴灵，叶揽秋绝对要吱哇大喊“补药哇”。
不过幸亏没发生赌掉房子事件，叶揽秋也就把心思重新放回大比上，她落在斗法台后冲着对面的人拱了拱手，走流程自报门户。
“玄清宗叶揽秋。”
黑袍少年单手覆在握剑的手上跟她回礼：“凌霄宗季云初。”
叶揽秋终于直面了这次的对手季云初。
比起留影石里的形象他更清晰了，像擦去了玻璃上的一层白雾，让矛盾的带着锋芒的玉得到了具象化呈现。
不过叶揽秋还察觉到留影石上没显现出来的一点，他的瞳孔居然是罕见的琥珀色。
这么一来更像猫了。
叶揽秋听到台下对她的议论，除了柴灵没有人看好她，大部分人都把她这场挑战作为一场提高名气的作秀。
毕竟：“输给季云初理所当然，都讲得通。”
叶揽秋还恰巧卡在最后时间段出现。
叶揽秋闻言越发摆出了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模样：啊对对对，她就是个绣花枕头，就这样宣传她！
叶揽秋眸带隐秘狡黠望着对面的季云初，真希望猫猫也这么以为，就这样轻敌吧。
但让叶揽秋失望了。
虽然在场的人几乎都不把她武力值当回事儿，热烈讨论着她的外表，她的大师兄……季云初却没有。
他非常认真。
正式开始后他没有任何停顿，带着恐怖气息，势不可挡剑意的剑就密密麻麻地朝着她倾泻而来。
……
太快了！
虽然叶揽秋早就有了准备，但当置身其中的时候才发现一码归一码。
完全不一样。
季云初这出剑速度比她预料中的还要高上多得多，她跟他正面交锋只能更加看不清他的出招，往往她刚刚闪避后面几剑就已经朝着她劈下，摸不透那把泛着蓝光的剑下一秒会出现在哪里。
她的肩膀，胳膊，抑或是腹部，脖颈？
叶揽秋在论剑殿不是没有遇到过出剑速度很快的剑修，比如头一回对上的那个女修，她就很快，但季云初不光在速度上远胜于那位，更可怕的是他出剑快归快却没有漏洞。
像叶揽秋之前那样苟着伺机出手好像作用不到他身上了。
刚开始叶揽秋就已经陷入被动局面，在季云初的凶猛攻势下她只有节节后退的份儿，甚至在躲避愈发繁密的剑的时候，叶揽秋差点就被划伤胳膊。
好在叶揽秋身体反应够快，一个后仰急速后退滑行堪堪避开了剑风。
但就算这样她的衣袖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划破了一道小口。
“师姐！”
台下的柴灵已经急的眼眶发红团团转了，却又怕叶揽秋分心只能强压着音调。
柴灵双手合十，不停地祷告，她希望叶揽秋赢，更希望叶揽秋不要受伤。
“你求哪位神仙都用，实力摆在那儿，叶揽秋必输无疑……”
郁嫣被跟班们前簇后拥着凑了过来，她是听到叶揽秋挑战季云初专门赶过来看热闹的，郁嫣不顾身旁柴灵怒斥，眼睛直盯着台上的叶揽秋。
郁嫣暗暗嘀咕：“该说不说，倒是勇气可嘉。”
凌霄宗汪承冷笑接茬：“有勇气没实力就是找死。”
汪承就是跟叶揽秋她们抢人参果的那位领头，企图拉拢郁嫣却被算计了，反正撕破了脸皮，他也不装了。
汪承摇着扇子点评叶揽秋的这个举动：“自己来找收拾了，她我知道的，不行。”
台下发生的一切此刻都被叶揽秋自动屏蔽，不然她会感慨一句：好多人啊。
但眼下叶揽秋根本顾不上，连衣袖她都来不及看。
叶揽秋也开始出招。
大家都伸长脖子睁大眼想看看叶揽秋剑法什么水平，郁嫣也下意识屏息。
他们对叶揽秋还是有隐秘期待的。
一来，叶揽秋把那么多灵石都压她自己赢，说不定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二来，叶揽秋毕竟也是黎川的亲传师妹，虎父无犬子，师兄妹也同理嘛，还有玄清宗的亲眼目睹过黎川在观鹤崖指点叶揽秋。
却见叶揽秋连剑都没拔出来，她先是“啪啪啪”跟不要钱似的甩出几十道符，包括不限于冰符，火符……
冰锥，一团团火焰，刮起沙石的小型龙卷风都扑向了季云初。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动了哪里，成百上千根银针齐发。
闻风赶来看热闹的除了郁嫣还有周九遥，周九遥纯幸灾乐祸来看叶揽秋倒大霉。
但周九遥刚到就目睹叶揽秋丢符这一幕，他天都要塌了：“省着点……省着点用啊，好东西是怎么糟蹋的嘛，我画了好久！”
可不是叶揽秋跟不要钱似的丢，她本来就是从周九遥这里零元购，周九遥肉疼的连面目都狰狞了。
大能残魂虽然懒得管周九遥，但本着周九遥完蛋对他来说也没好处，还是试探着安慰了一句。
“别嗷嚎了，想开点，她不光把你的符一通全砸上，还用起你的逃命身法了呢。”
周九遥：“……”
斗法台本来就不局限于用剑，这也不是纯剑法切磋，但叶揽秋看着像个剑修，剑都不出鞘还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大家在台下纷纷摇头，断定叶揽秋应该很快就淘汰了。
不是没有法宝无数，上品灵符都能胡乱丢的修二代挑战季云初，但这些外物能拖延一时，却拖延不了一世。
就算外物再齐全，在这种绝对实力面前终将以失败而告终。
实际情况看起来也跟大家预测的差不多，面对这些暗器，符攻，季云初丝毫不见慌乱，抬剑硬刚，他在身前轻松挥舞出数十道让人眼花缭乱的剑招。
仅仅两息，冰锥被削成了冰渣渣落在台上，火符弹到四周被透明屏障吸收，叶揽秋的暗器桃花暴雨针也散落在各个角落……
叶揽秋本来也没有指望靠这些能打败季云初，不过他处理的过于游刃有余，叶揽秋心中啧了一声，凝神这次总算拔出了她的锈剑，配合着身法朝着季云初攻了过去。
“铮——”
两把剑碰撞到一起，季云初第一时间就把剑横在身前拦住了叶揽秋这一击。
他们在这一刻离得极近，眼睛有瞬间的对视，彼此发带也被极强的剑风吹起有短暂的纠缠。
季云初猛地抽剑，两把剑身狠狠划过发出可怖的摩擦声，季云初的剑有电光火星闪烁。
叶揽秋的锈剑被蹭掉了一些锈。
好在叶揽秋的锈剑锈多，这不过是皮毛伤，叶揽秋没有停歇继续攻去。
“铮——”
这次相撞的是剑尖，季云初做了跟叶揽秋同样的举动。
底下本来以为大局已定的观众瞬间来了精神，在他们以为叶揽秋是草包美人的时候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攻上去了，并且出手干脆利落。
有人注意力放在武器上：
“季云初这把剑真帅！”
评价叶揽秋的锈剑就是：“也是把剑……居然还挺坚固。”
这是叶揽秋第一回用这把锈剑对战，以前这锈剑只是在叶揽秋身上起到一个造型的作用。
更多的人是看门道：
“这位叶仙子有些东西。”
“好漂亮的身法！”
叶揽秋反守为攻。
准确的来说是攻守结合，她就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每回在季云初的剑即将落在她身上的前一刻，她就溜走了。
叶揽秋身法不全是从周九遥那边学的，她是跟自己的情况贯彻融合，眼下的身法更符合她的体质。
季云初很快就察觉到叶揽秋的用意。
想要拖延时间苟着吗？
季云初抿唇：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季云初的出剑速度更快了，这回不光台下的人看不清楚他出剑招数，就连旁边的长老都得全神贯注才能看透。
相对应的就是叶揽秋也变得更加滑不溜秋了。
她人穿梭在剑光中也快要变成一道青色的残影，叶揽秋也不是一味躲，还时不时找准机会见缝插针也戳上两剑。
她还专挑人脆弱的地方，像什么脚，咯吱窝，脖子以下……
台下一位玄清宗弟子越看越觉得眼熟，好脏的打法，而且总觉得，“似曾相识，好熟悉的感觉……”
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问题来了，到底是在哪里呢？
他明明在这之前就没见过叶揽秋拔剑。
这位玄清宗弟子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求死脑子快想，总觉得这件事情还蛮重要的。
……
季云初气息已经乱了，光洁白净的额前也有了丝丝汗迹，他目光别无他物，只是紧紧锁定青衣。
也确实让季云初找到了机会。
季云初看着稍微停顿下来的青衣，他脑中闪过四个字——
找到你了！
季云初当即出手，原以为十拿九稳青衣女修却又突然拐了个弯，反身从他腋下滑了出去，不光如此她还反手就冲着他背后来了一剑。
季云初仓皇躲闪，躲是躲开了，黑袍衣摆被硬生生削掉了一块。
季云初一双猫眼瞪圆，眼下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她怎么能从那里……
还有，他居然被同辈剑修伤到了？
尽管只是衣服。
叶揽秋手里拿着那块布料，脸上写满遗憾，还以为能伤到他呢。
叶揽秋随手就把布料给丢了，她没觉得自己做法有哪里不对，古人不是说了嘛，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
“那是什么？！”
台下响起一阵嘈杂声，他们都不约而同望向季云初的方向。
凌霄宗执法长老但笑不语：那是季云初的大招，看来他已经厌烦想尽快结束这一切了，这才对嘛。
……
叶揽秋作为台上唯二的人肯定率先察觉到台上形势发生了变化。
季云初垂眸抬剑掐诀，台上瞬间蓝光大作，甚至照亮了半边练武场，这光都来自季云初的剑。
他的剑上不再是若隐若现的雷光流动，雷电光覆盖了整个剑身，并且还在不断扩张变大，最后甚至组成了一条威武十足的蓝龙盘旋着发出仿佛来自远古的龙吟。
季云初薄唇轻动，把剑指向叶揽秋：“去！”
龙得到指令冲向了叶揽秋。
季云初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玄清宗这位牵着鼻子走了，他在后期情绪完全被她左右，也乱了自己的节奏，他疲于这种猫抓老鼠的把戏，现在想速战速决。
距离大比结束不到半个时辰，如果她一直拖着他到最后，那也算她挑战成功。
季云初从未失败过。
即使是被拖延到最后的失败他都不允许发生。
电光四溅，季云初在平静等待继续挥舞下一剑，当他开启这一招后“龙”就不止一条，即使叶揽秋能躲得了这条，也躲不了下一条，下下条。
叶揽秋眼看着龙形张牙舞爪地朝着她袭来，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她不仅没有惊恐，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合时宜的笑。
在这种背景下完全不应该，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美感。
叶揽秋心道：成了！
季云初暗叫：不妙！
然而为时已晚，众人只见叶揽秋快速跳开蓝色龙形袭来的位置，同时向季云初方向抛出了她的锈剑。
叶揽秋几乎跳到了斗法台上最边缘的角落，还麻溜踩上了一双木屐。
当众加鞋？
但这已经不是重点，因为明明应该轻松打掉飞来锈剑的季云初像是腿脚极度不适，控制不住地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朝着自己脚下望去。
那里是一滩融化的水，还不少，直接浸染了他的鞋底。
原本的冰锥在烈日下不知不觉换了种形态。
这一短暂失态也让半悬空中的锈剑剑尖直指季云初眉心。
周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周遭安静到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
这也让叶揽秋扬眉冲着季云初说：“承让。”
又转头问向两个宗门执法长老：“我赢了，现在是不是可以领流云剑穗了”，非常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什么苟，什么伺机出动都不是叶揽秋的主要目的，她通过研究了解到季云初这个大招，认定得从这边下手。
各种符除了冰符都是障眼法，叶揽秋就等着冰符化成水呢，再结合季云初大招。
哎嘿。
这不就成了？
叶揽秋总结：季云初这就是纯粹吃了修真界不学数理化的亏。
之前台下绞尽脑汁回想到底是谁拥有这样猥琐打法的玄清宗弟子，在连精彩打斗都不看后，也终于被他想起来了。
他猛拍脑门，随后不可置信地望着台上风头无二的叶揽秋。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