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醉汉们没有接受陈则眠的建议。

他们不仅没有离开,反而仗着人多,叫骂着围了上来。

既然不肯主动离开,那就只能被动驱散了。

陈则眠出手很快。

踹飞一个,过肩摔扔出去两个,旋身晃倒一个。好像只是眨眼的工夫,方才还跋扈叫嚣的醉汉们就倒了一地。

剩下一个穿夹克的离着最远,和陈则眠隔了有两三米的距离。

夹克男目瞪口呆,环视四仰八叉的同伴一圈,愣愣地抬起头,和陈则眠对视了两秒。

陈则眠眉梢轻轻一动,夹克男猛地打了个激灵,转身就跑。

“有点晚。”

陈则眠的声音还留在原地,人却已腾身跃起,如一道影子般诡谲难测,稳稳地落在夹克男对面。

夹克男脸色煞白,眼神惊恐得如同见了鬼。

陈则眠屈膝抬腿,当胸一脚,把夹克男踹回其他四个醉汉身边,而后抄起地上的酒瓶,信手掷出,正砸在某个挣扎逃跑的醉汉肩头:“跑什么,好兄弟就要同甘共苦。”

那醉汉被砸得踉跄,向前扑了个狗吃屎。

酒瓶滑落,‘哗啦’一声碎裂满地。悦夏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比电影屏幕上的武打片还要好看。

从砸向萧可颂的酒瓶落地开始,到陈则眠掷出的另一个酒瓶落地结束,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太快了,快到陆灼年带来的保镖都来不及出手。

陈则眠卓然立于皎洁秋月之下,身形削瘦修长,面色冷清淡漠,在遍地哀叫与狼藉中无半点动容。

人注定要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

这个道理适用于所有人。

陆灼年看着不远处的陈则眠,捻出一颗白色药片放进嘴里。

他站在街口转角,抬臂打了个手势,示意保镖退下。

陆灼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手势也和以往一样利落,整个人瞧起来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可现在他身边的叶宸,却清楚地看到陆灼年的手指在抖。

抖动幅度很轻,好似那种神经性的、不正常的痉挛。

叶宸心头一惊,低声唤了声:“灼年,你没事吧。”

陆灼年喉结滚了滚,极力控制呼吸频率,微不可察地摇了下头,声音异常嘶哑:“没事。”

他吃了药,药效融入血液,很快就会产生作用,抑制住他难以启齿的情绪波动和生理反应。

血腥与暴力本身就容易对精神产生刺激,而陈则眠又长了那样一张蛊惑人心的脸。

他唤醒了他体内压抑已久的、原始的欲望。

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在萧可颂二十岁这年的生日夜。

本该发生的事情照常发生。

在这一夜,沈青琬还是遇到了麻烦,即便有陈则眠介入参与,命运仍是兜兜转转,绕回了原本的方向。

不该发生的事情也在发生。

沈青琬的麻烦解决了。

可陆灼年的麻烦,却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在这一夜,以不可违逆也无法违逆的姿态,强势降临在他的生命中。

来势汹汹,锐不可挡。

突发事件打断了萧可颂的生日聚会。

送走沈青琬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一缕曙光即将破晓。

分别时,萧可颂看着陈则眠欲言又止。

陈则眠知道自己的表现太过反常,连神经大条的萧可颂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可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更无从解释这一切。

他不想对萧可颂说谎,可真话又实在匪夷所思,索性闭口不谈。

陈则眠相信,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坦荡,以萧可颂的脑补能力,一定能想出个逻辑自我说服。

卖茶女就是用这个方法骗了萧可颂八万八。

和陈则眠分开后,萧可颂仍处在恍惚中。

这种恍惚足足持续一个星期。

陈则眠安慰他,说那只是个小小的插曲。

萧可颂并不认为那件事小,更不觉得那是个插曲。

“这是个转折。”

半个月后的某节公共课上,萧可颂突然想到了合适的形容,戳了戳身边的叶宸问:“你没觉得陈折变了吗?”

叶宸停下笔,侧头看向萧可颂。

萧可颂说:“以前陈折多会儿来事啊,到哪儿都能和人打成一片,现在他”

叶宸语调平静:“现在他也是到哪儿都能和人打成一片。”

萧可颂微微诧异道:“他又打谁了?”

叶宸提示:“之前打许劭阳,还有泼刘越博咖啡。”

萧可颂恍然大悟:“难怪最近刘越博一直跟着陈折,还那么老实,原来是让陈折打服了。”

叶宸对萧可颂的记忆表示怀疑:“那不是因为刘越博他哥给陈折钱了吗?”

萧可颂自动忽略了叶宸的话,心急火燎地说:“不行,我得再把陈折约出来问问。”

叶宸不知道有什么好问的,就做了‘你随便’的手势。

萧可颂一把抓住叶宸:“你得跟我一起,还有灼年,咱们上次牌还没打完,我就用这个理由约陈折怎么样。”

叶宸皱了皱眉,沉吟不语。

陆灼年那晚在陈折的影响下,产生了巨大的情绪波动,从有利于病症控制的角度考虑,还是不要和陈则眠见面为好。

萧可颂虽然知道陆灼年身有隐疾,但并不知道他因为陈折发病的事。

叶宸也不好和萧可颂明讲,于是只说:“灼年没意见吗?”

萧可颂不解:“他为什么要有意见。”

叶宸斟酌用词:“灼年之前好像不是很愿意和陈折一起吧。”

“你也说了之前,”萧可颂歪了下头,挑眉道:“现在他可愿意了。”

叶宸沉默几秒:“何以见得。”

萧可颂说:“这还用见吗?你没看他最近天天往射击场跑,我每次问陈折干吗呢,陈折都说在伺候老板。”

叶宸:“”

萧可颂行动能力极强,说完拿出手机挨个约人,又重新组了局。

还是他们四个,只是没去繁楼,而是约在家里聊天打牌。

陈则眠没带刘越博。

刘越博本来不耐烦他哥找人管他,尤其管他的人还是陈折,可一听陈折晚上有局不带他,又觉得他哥钱白花了。

陈则眠说:“不白花,我先坐地铁送你回家,然后再去萧少那儿,我够意思吧。”

刘越博立刻问:“够意思为什么不带我。”

陈则眠拨开刘越博的狗头:“我白天不带你一天了吗,别黏人。”

刘越博不可思议道:“什么叫你带我一天?是我一早醒了就来射击场找你,上午十点,陆少都到了,你还没来呢,有你这么上班的吗?陆少花钱雇你干吗的?”

陈则眠打了个哈欠:“雇我给他擦枪。”

京市下个月好像要举办一场有关射击国际赛事,一共有两家射击场有承办资格,一个陆灼年的AK国际射击场,一个是闫家的HG国际射击射箭馆。

承办国际赛事对增加品牌影响力的效果不言而喻,为了争取承办资格,陆灼年最近每天都会来射击场统筹工作,陈则眠趁机见到了很多不对外展示的重型枪械。

借由擦枪之便,陈则眠把那些枪摸了个遍。

不过今天他上班确实迟到了。

昨晚,他一直在熬夜测试游戏。

《再封神》第一个剧情模块快做完了,即将进入封测阶段,陈则眠这几天忙到飞起,昨天更是熬了个大夜,凌晨四点才睡,还能来上班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不是为了摸那些难得一见的名品藏枪,他今天就请假了。

陈则眠走出射击馆,问刘越博:“你今天怎么来的?”

“明知故问,”刘越博瞥了陈则眠一眼,没好气道:“我哥把我卡停了,我没钱打车,你又没来接我,当然只能坐地铁,二号线早高峰没挤死我。”

“我今天起晚了嘛,”陈则眠略显心虚,像个渣男一样,给出根本不知道能否实现的保证:“明天肯定接你。”

刘昊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管教弟弟,出国前把刘越博常用的银行卡都给停掉了,直接将生活费打给陈则眠,还不许陈则眠给刘越博钱,通过经济制裁的方式倒逼刘越博听陈则眠的话。

没钱花寸步难行,刘越博要么天天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要么就得跟着陈则眠,让陈则眠给他刷卡。

刘越博刚开始非常倔强,打定主意要抗争到底,愣是连着一个星期不出门也不求陈则眠给他钱花,刘昊见状直接给做饭的佣人放了长假,还让顺手改了家里的WIFI密码。

没饭吃没网用,刘越博在家里待不住了,给陈则眠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去吃饭。

在饥饿面前,年轻的刘越博还是太饿了,真的无法坚守气节。

“我要饿死了。”

屈服那天,刘越博虚弱地趴在沙发上,用尽最后的力气给陈则眠打了个电话,即便已经饿得头晕眼花,语气还是颐指气使的:“陈折,我要吃烤鸭。”

陈则眠说:“我这儿有事呢,给你点个外卖吧。”

刘越博立刻扬声道:“吃烤鸭外卖?你说的是人话吗,送过来皮都不酥了。”

陈则眠:“您都该饿死了,还管皮酥不酥呢,你也不是真饿啊。”

刘越博说:“我真饿,带我去吃烤鸭吧,我想吃四季民福,求你了。”

陈则眠:“”

那天,陈则眠是真忙。

他在郊区的写字楼里租了片办公区,用来做游戏工作室,刘越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坐在拉货的小面包车上,往工作室送电脑。

刘越博催得急,陈则眠就直接让司机师傅拐了个弯,先去刘越博家接人。

听到陈则眠同意来接自己时,刘越博心里是非常感激的。

刘越博暗暗跟自己说:为了吃上四季民福的烤鸭,等会儿见了陈则眠一定要给他好脸色。

再求他一次也可以。

要好好说话,放低姿态,不能顶撞陈则眠。

人为了吃饭是可以放弃尊严的。

我只是太饿了,这不丢人。

虽然已经给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设,但在看到那辆八手破烂拉货面包车的一刹那,刘越博还是破防了。

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骨气。

刘越博大脑一片空白,认为自己就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绝对不可能坐这辆脏兮兮的五菱宏光。

绝对不可能。

陈则眠拉开车门:“快上来,你们家小区管理也太严了,后面那保安一直跟着我们,是怕我们偷东西吗?”

刘越博心说,你自我定位倒是挺精准,开着这辆十八手五菱宏光进高端别墅小区,鬼能想到你是来接人的。

他往车里望了一眼,车座上堆放着很多杂物,杂物下面是花纹丑陋的座位套,座套看起来油腻腻的,沾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大块污渍。

如果他放弃底线,放任自己坐在这个肮脏的车座上,那他整个人从外到内、从屁股到灵魂都会受到不可逆转的污染。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打个不太恰到的比喻

他只要看一眼这个车的内部环境,就感觉自己仿佛被强.奸了。

用一辆车强.奸刘越博并非陈则眠本意,他只是正好在跟车送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