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蕲州山洼县当县令, 在别人看来是份苦差事,但在岳展看来除了离家更更远了,比当侍讲有意义的多。若是能帮一县百姓脱贫, 那他这寒窗十几年算是没白读书。
不过在去之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皇上赐婚令他们在都城完婚后再启程。
而按照旨意, 启程前去蕲州山洼县的时间是十日后。也就意味着他要在十日内完婚。
岳展心想皇上就这么着急的赶他出京吗?就给他十日时间,他父母光从桐江府赶到都城的时间就不止十日,这还是从接到信儿开始算。现在嘛, 父母远在济阳县,压根儿不知道他被赐婚了,更谈不上赶过来了。
换句话说, 父母肯定无法见证自己的人生大事了。认知到这一点,他心里颇为遗憾。
好在有师父、师母帮忙操持, 他之前置办的小院也早已经收拾妥当, 所以尽管婚事赶着时间办, 他还是给她准备了像模像样的婚礼。
从那年他们相识到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她为妻, 已然过去整整八年的时间。看着她穿着凤冠霞帔从花轿下来, 在喜婆的搀扶下走向他,还好一切都赶得及,还好他没有放弃, 终是没有错过彼此。
尽管经历了千难万难, 没有退缩, 双向奔赴一定会修成正果。
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真正相爱而不能修成正果的有情人。若是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必然是一方是不爱了,或者不够爱,权衡利弊之后做了更有利于自己的选择。所以没有修成正果的婚事并不可惜。
因为父母赶不到, 所以高堂之上坐着的是邓憬和他的夫人。在大魏朝,师徒关系,不亚于父子关系,虽是师徒,亦是半子,这个位置两夫妻当然坐得。
而且来的宾客也多是看着邓憬的面子,不是邓憬的知交好友就是他的徒子徒孙,当然这里面怎么能少了谭竹韵呢!
虽然他对“师叔”这个称呼一直耿耿于怀,又隐隐与岳展存了较量的心思,但是不管怎样,他们师出同门,对外都是同气连枝,就比如现在,该捧场的时候自是责无旁贷。
而且他这次确实佩服岳展,他能够抵住诱惑,从心所欲,娶最想娶的人,若是换做是他,说不得会妥协了。
至于岳展的同僚们,一来他为皇上办差时得罪了不少人。二来现在谁人不知岳展已然被皇上所厌弃,这个时候躲都来不及,生恐沾染上,怎么可能会来?
倒是三姐三姐夫因为在京,赶上了他们的婚礼。思远也来了,他姐姐的婚事他自然要参加。
但即便是有这些人撑场面,来往的客人还是肉眼可见的稀疏。岳展倒是不在意,陈江冉虽然盖着红盖头,可经营酒楼生意这些年,光听脚步声,就能听出大抵来了多少人。
待打发完宾客,岳展才回到婚房。
此时红烛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佳人双手交叠,坐在床榻边。
待揭开红盖头,陈江冉花容月貌之下是难掩的歉意,她苦涩的笑笑,“娶我,终究是拖累你了。”
“你我既然已经结为夫妻,夫妻一体,怎么会是拖累呢!若说拖累,倒是我要拖累你了。
跟着我远去蕲州,不谈路上山水迢迢,要风餐露宿,去了可能会水土不服,而且蕲州自然比不上京城便宜,什么都能买得到。就连你辛苦经营的千味楼也只能交托给掌柜帮忙打理。”
她听后立刻摇头,头上的步摇也跟着晃动,“你没拖累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好去处,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着。”
岳展听后,嘴角深陷,拉起她的手笑着说,“我们以后都不说谁拖累谁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夫妻一心,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此时如花美眷近在咫尺,眼前人又是心上人,看着她似是一泓清水的眸子,顾盼之间,像是勾去了他的魂魄般,仿佛被蛊惑了一样,他倾身想一亲芳泽~
还没等他亲上去,只听一声清脆的瓦片碰撞声,让岳展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九节鞭,抬头看向了屋顶。
“你等我,屋顶上有只癞蛤蟆,趴在上面着实在膈应人,待我去将它打下来就回来。”他说着就大步出了房间,一个飞身翻到屋顶。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贼子作祟,今夜敢搅了他的好事。
踏上屋顶的一刻,岳展见到了站在屋顶上的小人,他有些意外,怒道,
“老子的洞房花烛夜你都来搅和,你良心让狗吃了,亏得还是救命之恩,你就是这样涌泉相报的?”
那年章君屹嘴上叼着根狗尾巴草,一脸的豪迈不羁,“生什么气啊,我这不是来给你贺喜的吗?”
岳展不听他解释还好,一听心头的火直接压不住了,蹭的就烧到了天灵盖,“有你这么贺喜的吗?来贺喜你倒是从正门进啊,大门敞开着你不进,宾客都吃饱喝足都走了你才来,来了还爬到我的洞房上,换你你不生气?”
“唉,我也是没有办法。”他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没奈何的表情。
“你若是知道我顶着多大的压力来给你贺喜,你一定会感动哭的。”
“什么压力,左不过是怕融不到一群趋利避害之徒的人堆里去。
我不知道到会不会感动哭,但你这样在我家房梁上蹦跶,我媳妇一定会被吓哭的。”
“哎~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有什么难言的,难道陛下还下令不让你来不成?”他随口胡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