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的信息素已渐渐消散, 空气中的雾气褪去,温度也随之缓慢回落。
但西泽尔眼中的情绪却并未冷却。
他?借着?信息素的借口,把裴琮翻来覆去地折腾, 心中的空洞不停索取, 只知道一味地掠夺、重叠,即使对方已经无力回应。
最初由虫母诱发的本?能渴望早已消退。
而真正让他?停不下来的, 是另一种更深的、无法完全排解的感情。
他?发泄着?自己?的贪念,把六年里所有?痛苦和崩坏的想法都?强加给裴琮。
虫族的体.液不能是留在人类体内的。
所以他?们的周围,甚至裴琮青青紫紫的皮肤上,全是混乱的痕迹和气味。
直到裴琮彻底昏过?去。
他?低头看?着?身下的人,金发青年皮肤因高热与?疲惫而微微发红, 呼吸平稳, 眉头缓缓舒展。
西泽尔这才安静下来, 靠着?他?躺下。
他?伸手?,动作很温柔,将那?些?贴在裴琮脸侧的发丝拨开, 又慢慢抚过?对方粘湿一片的颈侧与?肩胛。
黑暗丝毫不会阻碍西泽尔的视线,他?一瞬不瞬盯着?裴琮。
巢穴深处一片死寂, 浅淡的潮气浮动。
他?伏在对方身侧,眼神灼热得仿佛能烧穿对方的身体。
一边看?着?人, 一边又忍不住伸出手?, 准备做些?出格的事。
就像在中央星时, 他?在夜晚偷偷潜入裴琮的卧室里, 做的那?些?事一样。
西泽尔的手?掌贴上裴琮的喉咙,在那?片柔软的皮肤上施加压力。
他?的手?掌在裴琮的喉结处摩挲,让人有?种随时会被掰断脖子的错觉。
杀戮后吞噬,这是虫族对伴侣的本?能。
就在他?按上对方腰侧, 打算再来一次前——
裴琮缓缓睁开了眼。
睫毛微动,印入眼帘的是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与?他?对视。
西泽尔见他?醒了,节肢缠绕上去,恋恋不舍地磨蹭着?裴琮的皮肤,沿着?脖颈、胸前那?些?细密的痕迹,反复游移。
明明只是贴着?皮肤,却让裴琮产生一种极其危险的错觉——
好像下一秒,这些?节肢就会狠狠刺入他?体内,将他?钉死在原地,不许他?逃离。
西泽尔知道他?的癖好。
这是在引诱他?。
裴琮呼吸不禁乱了一下。
他?的身体透支得厉害,还在消化刚刚极限的疲惫和过?度刺激。
虽然作为污染者,裴琮现?在的身体已经足够强韧,但依旧经不住这种强度的折腾。
裴琮竭力维持自己?的清醒,撑起身,侧开了头不去看?对方的眼神,努力平复自己?的欲望。
西泽尔却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眸色深沉,一如既往的阴郁。
西泽尔见到裴琮没有?接受自己?的邀请,眯起眼睛,半晌才慢慢收回漆黑的节肢。
在离开之前,还不忘用锋利的骨刃在裴琮的皮肤轻轻蹭了一下。
裴琮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幸好西泽尔穿了外套,他?只能勉强将就套上。
西泽尔抓住裴琮的手?腕,解下自己?的外套,想替他?穿好扣好,被无情拒绝。
他?们起身寻找出去的方法。
在巢穴内,他?们发现?了不少人类的尸体。
有?的是腐败多时的残骸,被巢穴当成养料,早已看?不清模样;有?的则还尚有?人形,显然是近期闯入的,再也没能逃出去的失败者。
裴琮蹲下查看?了几具,目光沉沉。
他?很快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个巢穴某种意义上,是“活的”。
和虫母不一样,它?有?自己?的意识,容许你进入,但不会允许你出去。
西泽尔神情没什么波动,他?体内的血脉让他?隐隐约约摸到了这片虫巢的规则。
他?没有?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而且遵循着?一种模糊强烈的直觉,拉着?裴琮找到了路。
“跟我来。”
他?们原路折返。
再次回到虫母死亡的那?片核心,之前满地混乱、污液横流的痕迹竟然几乎全部?消失了。
整个巢穴以某种方式自我清洁,吞噬了腐败的痕迹,回归之前的沉寂。
在下一个闯入者出现?后,又会出现?新的虫母。
西泽尔站在腔体的中央,虫翼微张。
他?没有?立刻动作,缓缓闭上眼,片刻间,四周的一切声响仿佛都?消失了,只能感受到某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召唤。
在这种意识本?能的牵引下,西泽尔遵循着?虫族引导,试图找到核心的根源。
虫翼振翅,翅膜震动时在巢壁上荡开一层细密涟漪。
在虫母高台的后方,厚重的缫丝壁缓慢褪去,露出一道缝隙。
一扇漆黑的大门。
门后藏着?的,是巢穴沉睡多年却仍能存活的秘密。
裴琮四处查看?了一下,没有?找到任何能开启的机关。
西泽尔鬼使神差走到门的面?前。
他?将手?掌抵在了门上,好像感知到侧同族的气息,大门缓缓从沉眠中苏醒。
深处传出“咚”的一声钝响,它?自动开裂,粘稠的膜层向两侧褪开,一道狭窄幽深通道显露出来。
西泽尔踏入其中的刹那?,竟莫名感受到一种“亲切”的气息。
那?气息带着?某种古老而庄严的感觉,像族群中的长辈,温和地将所有?虫种召唤回巢。
通道内十分安静。
一些?种虫的残骸散落其间,形态诡异。
有?的只剩下上半身,有?的下半身几乎被啃噬殆尽,却没有?任何挣扎痕迹,反而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满足的神情。
这些?……是陷入虫母幻境后的种虫。
它?们死前一直在“交/配”,被幻觉温柔包裹,在无尽的快感与?幻梦中反复奉献自己?,直至死去,再被虫母吃掉。
西泽尔能从这些?同类身上,感受出幸福到麻木的情绪。
因为太爱自己?的伴侣,只有?将伴侣彻底吞噬才能满足。
他?揽住裴琮的手?收紧,眼神晦暗。
通道尽头是狭窄的空间,本?应沉寂的能源核心缓缓亮起。
它?支撑着?整颗星球运转至今,维持着?虫巢的繁衍与?防御。
空气微颤,巢穴感受到了裴琮的进入,本?应启动防御程序,将入侵者绞杀。
但在西泽尔的影响下,什么也没有?发生。
西泽尔脚步未停,虫翼轻展,跟随着?指引走上中央的高台。
巢穴的意志苏醒过?来。
整个空间都?在以某种频率震荡。
来自相同血脉的低鸣在整个意识层面?扩散开来。
它?认出了西泽尔。
这个小家伙是个强大的同类。
虫巢意志才不在乎什么异种不异种,所有?拥有?虫类基因的孩子,都?是它?的后代。
西泽尔的脑海一痛,他?踉跄了一下,随后这种痛被温和地抚慰,一道声音出现?在他?的意识深处。
虫语低缓悠长,像某种远古的梵音在他?的意识中回荡。
那?是虫巢意志的声音,只有?西泽尔能听见。
裴琮站在西泽尔身后,察觉到西泽尔的眼神变得迷蒙。
即使知道虫巢是最看?中同类,绝对不会杀了西泽尔,裴琮还是握紧了身后的能源枪。
西泽尔站在光影交错的虫巢核心中,眼神空洞了,意识被拉入黑暗。
周围空空荡荡,虫巢意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因为这次放出去的虫母被杀死了,它?好奇地问:
“那?是你的伴侣?”
西泽尔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虫语再次回荡:
“他?是人类。”
那?语调中没有?情绪,只是在简单陈述事实。
可?就是这一句,让西泽尔紧绷的神经濒临失控。他?的指尖掐入掌心的血肉中,血液沿着?节骨滴落。
他?早就听够了。
联邦的人说他?是污染者,是基因废品,连靠近裴琮都?被指指点点。
因为污染者的身份,他?被指责疯狂,连活着?都?不配,更别说和裴琮在一起。
但现?在,连虫族都?想拆散他?们。
凭什么?
为什么谁都?在说他?们不合适?
凭什么每一个人,都?敢妄图评判他?与?裴琮之间的联系?
西泽尔眼神骤然变冷,眼底的墨色被暴戾搅动,十分骇人,仿佛要将整个虫巢意志彻底击溃。
那?道声音显然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语调微顿,解释道:
“别激动,我只是好奇……毕竟虫族与?人类,天差地别。”
“我们的结构不同,情感表达不同,繁衍方法也不同。你也知道……”
西泽尔打断了它?,冷声道:
“那?又如何?”
它?的声音轻轻停顿了一下。
接着?,虫巢意志继续说道:
“虫族的本?性是无法被控制的。”
“你注定会杀了自己?的伴侣。”
西泽尔猛然想到通道内,那?些?幸福的种虫的尸体,又想到和裴琮亲吻时,那?种不可?言状的残忍冲动。
吞噬的欲望,杀意与?爱意交织,让他?在进入裴琮的同时感到窒息。
想要掐住他?脖颈,想听他?最后挣扎时气息破碎的声音,想看?血从指缝流出,染湿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