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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来!”

“不要轻举妄动。”

休洛斯冷静地驳回了他们的请求,随后红锈号蝶翼收拢,舱门打开,休洛斯展开骨翼从中飞出,牵起白却的手将他从上带了下来。

“我来和你们打。”

没等白却回应,休洛斯将他拉到了身后,红瞳一一扫过在场所有太阳石的雌虫,眼中宛如滚动着最炙热又最冰冷的熔岩:

“单手。”

“阿尔克谢,你不要太狂妄了!”雌虫们怒了,一时之间叫骂声四起。

只有白却抬起头看向休洛斯的背影。休洛斯的身影很高大,肩膀很宽,足够把视线一下填满,目光就再也移不开。此时手心与白却紧握,温暖的温度仿佛能沁染他终年的温凉。

白却缓慢地收紧了手心,直至与休洛斯五指相扣。

他喜欢休洛斯维护他,在一些细节上又如此地照顾他。哪怕白却再迟钝,也能明晰地感受到休洛斯对他的在意,那从来不是模糊的,也不需要去主动确认。

他其实并不在乎太阳石对他的意义,也许从前有那么一瞬间,对其产生过归属感或者其他的感情,但白却却并不觉得那是重要的。或者说,他心里有一杆天平,无论是什么物品和存在,放在休洛斯的对面时,总是会变得轻盈。

虽然并不需要休洛斯在这方面照顾他,但白却还是闭上了嘴。等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时,休洛斯一只手牵着他躲避,持枪的手已和一只雌虫过起招,枪枪精准地射向雌虫的骨翼和致命的脑部,很快便杀死了好几只。

轮到塞西尔时,休洛斯也没有放开手,拉着白却将骨翼张开,反手一甩,白却顺着休洛斯的力道回旋踢一脚踹在塞西尔的脖颈处。

这一脚力道极大,塞西尔及时虫化才没脖颈断裂,他吃痛朝着休洛斯骨翼射了一枪,还没碰到翼面时子弹便被白却暂停,他仍然没有松开和休洛斯牵连的手,另一只手化为拳头狠狠地砸向塞西尔的鼻梁。

“呃!!!”

塞西尔在空中连飞数十米,怒然看向白却,白却甩了甩拳尖上的血渍,回身把手给休洛斯看:“他弄脏了我的手。”

休洛斯:“你别打他,让我来。”

“他刚刚都快摸到你了。”

“下次不会了,你也不要再暂停时间,会很累。”

“休洛斯让我多吃两口就恢复了。”

“回去再给你吃。”

塞西尔和其他雌虫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两只虫旁若无虫地秀恩爱,银牙都快咬碎了,塞西尔捂着断裂的鼻子怒喝一声:“你俩有病吗!?能不能认真打架!?”

“很快就解决了。”休洛斯展开骨翼,朝着这群雌虫再次伸出一只空着的手,嘴角勾起略带讽刺的笑容,“来吧。”

说罢,他放开白却,两片骨翼在肩背后收拢减少阻力,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塞西尔。

一道赤色的光闪过,在塞西尔急忙格挡时,休洛斯虫化后的利爪在下一秒就撕裂了他整颗头颅!

瓢泼的鲜血从半空中洒下,其他雌虫急忙飞离,那道赤色的光却并没有停下,而是呈现直线连点的状态飞速穿过他们的身体。

霎那间,空中出现数十个飞速下降的血点。

白却坐在一边的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休洛斯在几分钟内飞速收割了雌虫们的生命,直到休洛斯浑身是血地飞到他面前,只剩一只手干干净净,一点血珠都没有溅到,朝他伸了过来:“走吧。”

第二道关隘也打开了。

白却讨厌血,但看到这个休洛斯反而倒不觉得讨厌了,他面色如常地把手放在休洛斯掌心,随后用自己干净的手帕替休洛斯擦拭脸上溅到的血珠。

休洛斯低眸,安静地任由他动作。血液被擦去,很快露出一张英俊凶戾的面容,白却指尖蹭过休洛斯单薄的唇珠,定定地盯着他。

“怎么了?”休洛斯挑了挑一边眉,白却碾了碾那颗淡色的唇珠,看着它颜色在自己手下变深,忍不住勾唇。

“没dao文四千家什么。我们走吧。”

*

休洛斯收拾了一番之后,他们便顺利来到了第三关。

原本以为还要遇到什么对手,结果一到岛上,诺兰上将便带着五花大绑的重乐·格里芬走了出来,见到白却和休洛斯,便单膝跪了下来。

“元帅,对不起!”诺兰低下头,单手放在胸口表示忠诚,“重乐我已经帮您抓了起来,我以后再也不敢违抗您的命令了,您要我说一,我绝不说二!”

周围的雌虫:“……”

“滑跪得可真快啊。”白却抱胸站在一旁,懒洋洋道,“雌君,你要信他吗?”

休洛斯似笑非笑地打量他,一脚踹倒,靴尖踩在诺兰头上碾压。

诺兰双手紧握成拳,也不敢反抗,只得忍受着剧痛,一边在休洛斯脚底喘息:“元帅,虫族向来崇尚强者,我现在彻底服了您,以后绝对忠诚,我愿意领军罚……”

“想活?”阿尔克谢低头,“不可能。”

诺兰脸色霎时苍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五花大绑的重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怒骂:“阿尔克谢,你残暴独断,将来一定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将会一次次地失去自己最珍视的一切!你的雌父,你的阿波罗,还有你的雄……”

还没有等他说完,原本懒懒散散靠在树边的白却忽地拔出枪,一枪击中他的手臂。

重乐吃痛失言,恶毒的眼神和白却对视上,白却眯了眯眼,重乐却再次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下一秒,他的身体膨胀起来,竟是要以自爆的方式自杀,休洛斯拎起诺兰向后闪避,白却却在一瞬间暂停了重乐的时间,飞速道:“救下他!”

休洛斯甩开诺兰,和白却同时动身去救,然而已经晚了,重乐死意已决,暂停时间也无法阻止他的自爆。

白却喉头一甜,异能强行使用使他这具雄虫的身体超负荷运转,居然吐出一小口血来。

休洛斯眼神一变,接住白却:“小白!”

“……我没事。”白却指尖抹去嘴角的鲜血,眼底神色变深。

这具雄虫的身体承载不住他过于强大的精神力,才导致他一次次地陷入昏睡、甚至在之前差点失去休洛斯,现在又让他受伤。

白却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睡意,他撑起眼皮,努力张开嘴对不断呼唤自己的休洛斯道:“别怕,让我睡一觉……”

嗅着休洛斯身上那股暖洋洋的香气,白却的意识慢慢地陷入混沌当中。

探查了白却的气息,确认没什么事后,休洛斯沉下脸,抱起白却,路过诺兰时冷声朝着下属下令:“即刻绞杀。”

“是。”

诺兰脸色一变:“阿尔克谢,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我的封地还有家虫——”

“关我什么事?”

休洛斯侧过头,露出半张冰冷倨傲的脸:“敢和我作对,都杀了。”

诺兰缓缓睁大眼,一脸绝望地望着阿尔克谢离去的背影。

……

白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只感觉身体很沉,而灵魂很轻,他想睁开眼睛,却只能听见015的抱怨:

【你知道给你找一具勉强能承载你精神力的身体有多难吗?啊?一天到晚就知道乱造!】

【你的精神力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要再乱用招数了!要是没了你雌君的信息素,你怕是哪天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现在已经花系统积分把身体给你修复好了,你赶紧先回去吧!】

随着它的抱怨声越来越远去,白却再次感受到了外界的温度,鼻尖嗅到了熟悉的火焰信息素,还夹杂着一股……

奶香。

白却睫毛动了动,缓缓地掀开眼皮,意识和视线一起回到身体里,他发现自己正被休洛斯抱在怀里,手臂被摆成环腰的姿势,嘴唇正微微张开,咬住了休洛斯的粿子。

……怎么回事。

是休洛斯自己把他摆成这样的?

白却的思绪停顿了半秒,也没再管真相如何,双臂微微用力,更紧地环抱住雌君,熟练地吃了起来。

“唔……”休洛斯很快醒了,顺手揉了揉怀里雄虫的脑袋,拿手指勾了勾白却的下巴。

“多吃点。”

信息素的味道更深地交融,白却松开嘴,双臂撑起,俯身吻在雌君嘴角,紫眸微沉,呼吸有些紧:“休洛斯……”

这具身体想要更多的信息素。

丝绸般的长发落在休洛斯颈窝,有些痒。休洛斯摸了摸他的脸,兽瞳带着审视的意味,“不是说吃两口就可以补回来?”

“精神力用过头了。”白却拱了拱他的肩膀,又想蒙混过关,“你转过身去,我们从后面好不好。这样我可以趴在你身上,就不用太费力了,累。”

“……”休洛斯捏了捏他的脸,“嫌累?那让我来。”

“不要。”

休洛斯嗤笑着骂了两声,便转过身去了:“你最好是像你说的一样没事,别淦着凎着又晕过去了,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我现在不要吃你的果子。”白却低头咬了一口休洛斯的腺体,收获了身下身体背肌一瞬的紧缩,“我要补充体力。”

……

从休洛斯身上补充完体力之后,白却的精神比之前好上了许多,虽然还是会打哈欠,但至少不会昏睡过去了。

他顺手给休洛斯揉了揉有些鼓胀的肚子,休洛斯躺在床上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忽地道:“虫崽会遗传你的烟熏妆吗?”

白却已经懒得反驳那是黑眼圈了,认真想了一下:“这颗是雌虫蛋,听说雌虫会更像雄父,应该是有可能的。”

“那你希望有雄虫蛋吗?”

“啊?”白却顿了顿,“没想过。”

“皇室有生五个虫蛋的指标。”休洛斯道,“说不定我们会生到雄虫蛋。”

“那也挺好的。”

“如果有雄虫蛋,”休洛斯冷不丁地抓住白却的手腕,力道收紧。白却抬起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红瞳,“我会教他,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不要随随便便就伤害自己,尤其是不打招呼,竟然就对自己的心脏下手。”

“……”白却想抽回手,却被休洛斯牢牢攥着,视线只能和那双越来越深沉的红瞳紧紧纠缠,语气平淡,“你知道了。”

“刚刚把你抱进来,用仪器给你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心脏有一块缺口。”休洛斯冷笑,“再从我眼睛里抽了一滴血,原来是来源自你。”

白却抬头看天,“哦。”

“没什么要说的吗?还是觉得这样理所当然。”

休洛斯起身靠近白却,和他对视。

“说话。”

“我……”白却略微心虚地移开目光,“很抱歉,我很自私,把你的眼睛变成了我的所有物。”

但不改。

“我忏悔。”

下次还敢。

休洛斯眯起眼睛,语气有些微冷:“下次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还好白却没什么事,否则他也不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这是在责怪我吗?”白却倒打一耙,不可置信般微微睁大眼睛看休洛斯,“你现在居然凶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休洛斯额角抽动两下,“我没有凶你。心口还疼不疼?”

“已经不疼了。”白却说,“放心吧,它应该很快就能长回来。”

休洛斯似乎在思考什么,目光一直落在白却身上,最后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白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打了个哈欠,“我好困啊休洛斯……”

“……睡觉。”休洛斯回过神,把他用力按在了自己怀里。

……

在离开这座岛屿之前,白却和休洛斯在这里度过了一个烛光晚餐。

夜空满是繁星,白却撑着下巴,眼也不眨地望着对面的休洛斯。

“这次回帝都,先去双子塔接里面的虫出来。”休洛斯交代着,“再去神树下通过许可,就可以等着册封了。”

“到时候我们一起在神树下试试吧?”白却说。

“我通不过。”休洛斯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那我也有可能通不过啊。”白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毕竟它的要求听上去很高。”

忠于虫族什么的……

他来自异世,又对虫族大多数虫的命运漠不关心,怎么能够说忠于虫族呢?

休洛斯却不这么认为:“这个要求不需要你对虫族有多忠诚,只要你对虫族没有谋逆之心就行。”

“啊?真的吗?我读书少休洛斯不要骗我。”

“没有骗你,我从小读《圣典》,很清楚它的含义。”

“哦……”白却懒洋洋应了一声,脸忽然转向海面,道,“休洛斯,你看。”

休洛斯转头看去,却发现原本平静海面竟然起了极大的波澜,仔细看去,竟然是一群海鲸兽排成两队,划开海面,朝着他们游了过来,场面一时十分壮观,休洛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海鲸兽。

“攻击?”他眯起眼睛,却在要起身的下一瞬间,被白却按住了手。

“不是的,休洛斯。”白却摇了摇头,手放在唇间,朝着海鲸兽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海鲸兽们忽然高高地跳跃起来,摆动着巨大地尾鳍,转动组成了两颗爱心的形状。

休洛斯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看向白却:“你做的?”

“对啊。”白却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天训练的,好看吗?”

“很有特色。”

“还有别的呢。”

白却又吹了一声口哨,两队为首的粉色海鲸兽朝他们的方向游来,头顶的喷气孔似乎分别顶着两个盒子,离得近了,水流便自动将两个盒子递送到白却和休洛斯手上。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白却朝休洛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随后,他在休洛斯面前打开了手中那个小盒子。

——里面是一对镶嵌着宝石的结婚戒指。

第117章 神树的认可06 “雌君,真是好乱啊。……

休洛斯微微睁大眼睛, 还没反应过来,白却已经拿出其中一枚紫宝石戒指,走到休洛斯面前伸出手, 微微俯身:“不让我为你戴上吗,雌君?”

清雪的气息靠近, 笼罩着这一方小天地。休洛斯一瞬间感觉天和海都变得遥远和模糊了,只有面前银发雪肤的雄子才是真实的存在。他喉结滚动着,将右手放在白却掌心。

白却垂下眼帘, 修长的手指托着戒指, 缓慢地套入他空荡荡的无名指。

尺寸非常合适。

白却掀开眼帘, 看向他道:“这枚戒指有三个指围可以调节, 分别对应你不同时期的大小。”

休洛斯红眸微闪, 只是用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白却,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指尖摩挲着戒指,道:“为什么?”

白却在他面前半蹲下来, 轻轻摸了摸休洛斯隆起的腹部。这里已经有好几个月的大小, 把休洛斯的腹肌都撑没了,白却有时候会觉得很神奇, 便会一直盯着休洛斯的肚子看。

“没什么啊,想送就送了。”

白却抬起长眉,目光淡淡地扫过他胸前, 意有所指:

“之前的那不算戒指。”

那本身就是情趣物品,是白却为了逗弄休洛斯, 强行拿来当了戒指,算不得真。

这块送给休洛斯的紫宝石恰好是之前诺维奇送的那颗珍贵的能源晶,白却亲手雕刻完毕才送给休洛斯。

“总该有个正经的信物吧。”

“……”休洛斯捏紧白却的手,有一瞬间力道大得让白却感到疼痛, 但下一瞬却又放松,一股力量将他扯了过去,白却被拉坐在了雌虫的腿上。

白却动了动,有些担心压到蛋:“休洛斯?”

休洛斯将下巴抵在他肩头,声音低沉:“这个时候怎么不叫老婆了?”

白却捏了捏休洛斯的后颈皮,“你也没怎么叫过我。”

“哦,”休洛斯去吻他的耳朵,性感的嗓音如同大提琴般震动在耳边,“老公。”

“……”白却的耳垂在休洛斯眼皮子底下迅速变红。

雌虫揶揄的笑声响了起来,白却轻轻眯了眯眼,用指尖碾了碾他的腺体,休洛斯便再也笑不出来地闷哼了几声。

白却淡定拍了拍他的腰,将盒子递给他,另外一颗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在海边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给我戴上?”

“嗯。”

休洛斯学着白却的样子,把戒指为白却套上,又端起那只手,放在眼皮底下看了又看。

白却动了动指尖,“看这么久干什么。”

“你的手指关节是粉色的。”休洛斯忽然说。

白却有些好笑:“你关注这个干什么?”

休洛斯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两虫的距离很近,近到他们高挺的鼻梁可以触碰在一起,近到白却可以非常直观地看到休洛斯嘴角微微下垂显得不太好惹的薄唇,唇珠的颜色是淡淡的粉白色。

白却的睫毛动了动,眼神变深,有点想让那里染色。

“你的膝盖关节也是粉色的。”休洛斯却还在思考这种奇怪的事情,对白却说,“你的脚也是粉色的。”

“……”白却有点怀疑休洛斯是不是突然觉醒了什么新的奇怪的癖好,“你想表达什么,皮肤白就是这样。”

“没什么。”休洛斯有着非常漆黑浓密的睫毛,以至于当他近距离地直视白却时,哪怕是眼睛形状过于凌厉,都会显得非常认真,“我只是在回忆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搂住白却的腰,随后勾了勾唇,眼底漫上些肆意的笑:

“——那时候你下面的武器也是粉色的。”

“……”白却,“你真不像话。”

“怎么?你自己不也说过这种话。”休洛斯不以为然,“还抱怨说你因为我变深了。”

“我在向你求婚,你在这里说什么奇怪的事情。”白却从他怀里站起来,“别逼我弄你。”

休洛斯靠在椅背上,轻笑:“脸皮怎么变薄了,老公。”

方才的浪漫顿时变得无影无踪,白却忍无可忍地拧了拧他的环,休洛斯弯腰喘了两声,又一把将白却拉回来,这一次力气更大,白却被他拉倒在地上,休洛斯抵着他的额头,呼吸急促:“我忍不住了……”

仿若烈焰燃烧般的气味传到白却鼻尖,他若有所思地盯着休洛斯隐忍的红瞳,手伸到后面。

……休洛斯。

还是这么能浏。

他扶住休洛斯的腰,道:“这是在外面哦。”

还有一群海鲸兽。

“没关系。”休洛斯俯下身去咬他的耳朵,“在你拿着戒指对我说话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对你了。”

雄子任由他吻了好一会儿。炙热的气息从耳朵一直流连到眼睛、脖颈,休洛斯偏着头,缓慢地舔舐白却突出的喉结。

白却任由他舔,手指始终缓慢地抚摸着休洛斯后颈的皮肤,像在抚摸一只豢养的野兽。

他的力度不轻不重,指尖时不时蹭过腺体,却只是暧昧的撩拨。休洛斯被摸得很舒服,坐在白却的大腿上,含住他的喉结吮吸。

白却始终不动声色,如果不是雄性的气味越来越浓,休洛斯差点以为白却没有兴趣了。

直到休洛斯自己被白却的气味刺激了出来,白却才慢条斯理地捏住他的后颈皮:“雌君,真是好乱啊。”

他腰身用力,转眼间便轻而易举地调转了体位,因为刚刚的举动,雌虫此时正微微喘气,晦涩的红瞳蒙上一层水汽,有些涣散,眼尾也飞上一层微红,融化了那过于凌厉的眉眼。

白却捏着休洛斯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表情,直到休洛斯将要回过神来时,低下头,在一瞬间探出犬牙刺入雌虫柔软的腺体。

“呃——”

柔软的长发落在休洛斯肩窝,然而标记却显得霸道蛮横。

雌虫低沉的申吟也没能让白却停下动作,他将高浓度的信息素迅速注入进去,便抬起头,用手背抹了抹嘴,右腿卡在休洛斯腿之间将其分开,俯下身,吻住了休洛斯的唇,去咬那颗觊觎已久的唇珠。

……

白却的衣服被休洛斯不小心给撕了,雌虫抓着他的后背,却只是留下淡淡的抓痕。

与之相反的是休洛斯。白却这时的风格往往和平日里懒散的样子大相径庭,尤其当休洛斯故意去逗弄他之后,总是会不可收拾。

偏偏休洛斯喜欢这样,又不肯轻易认输,一有机会便去捏白却微微红润的脸,道:“真漂亮。”

白却也懒得和他计较,偶尔用脸去蹭休洛斯的手心,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然后对休洛斯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休洛斯被他亲吻脖颈,抽空扫了一圈,“真的变深了一点。”

“……哼。”白却有些不悦地咬了他一口,“都是因为你,不可以不喜欢。”

休洛斯闷闷地笑了,“当然喜欢。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白却:“这还差不多。”

他脖颈间的吊坠晃来晃去,那上面缀着一颗粉色的眼球,和休洛斯亲手雕刻的小金鱼。

休洛斯拿起小金鱼,送到白却唇边,白却掀开眼皮盯了他片刻,便张开唇叼起小金鱼,睫羽下,目光侵略性十足地望向他,休洛斯心中发颤,更加不可收拾。

白却将海鲸兽送来的另一个盒子在休洛斯面前打开,里面是一串流光溢彩的……

眼珠。

“好看吗?”白却说,“这些天特意收集来的。送给你,做订婚礼物。”

休洛斯顿了顿。

他从前以为白却会被他的癖好吓到,甚至会因此而嫌弃他,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白却一直有好好地记住他的喜好,并且从来没有像其他虫一样,害怕他,或者厌恶他。

休洛斯习惯了被他虫嫌厌,也不觉得那有什么。但白却比世界上任何存在都特殊,以至于休洛斯逐渐无法不去在意他的看法,又常常因为白却对他的偏爱而感到卑劣的愉悦。

他拨了拨这些眼珠,的确很漂亮,放在以前休洛斯肯定会爱不释手,但现在身边靠着白却,一切东西都有些不够看了。他只是郑重地收下来,揉了揉白却的脑袋:“喜欢,我会好好收藏起来,就放在展览室。”

他的声音还有几分嘶哑,白却靠着休洛斯肩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休洛斯看见眼球的反应没有看见戒指的大,但休洛斯喜欢就好,他打了个哈欠:“唔,想睡觉……”

“睡吧,”休洛斯拍着他的后背,让他窝在自己柔软的孕肚上,靠得更舒服一点,“我会守着你。”

明天就要启航去教廷了。

白却窝进雌君温暖的胸膛里蹭了蹭,眼皮越来越沉重,脑海里浮现出那条特殊的匿名短信。

是谁发的呢……

*

第二天,坐在回程的飞行器上,白却打开终端调查着那条匿名短信的来处,最后通过精准定位发现是在皇宫附近自己为017等虫安排的住所。

这些虫都是安若的实验体,但大多数都出身一般,又怎么会拿到他的私虫号码给他发消息,还让他逃?

白却思索了一会儿,又调出这些实验体安置名单,翻阅一阵,将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名字上。

兰。

安若的雌奴。

可他离开皇宫的时候,兰还在昏睡当中。

他打了通讯电话给尼古拉斯,负责此事的尼古拉斯很快告诉他:“兰苏醒了,安若在被关进双子塔之前,将自己的终端还有财产都留给了他。”

白却:“你帮我问问他,为什么要发消息给我。”

尼古拉斯消失了一会儿,看起来是去问了。过了一会儿,他回来给白却答复:“兰不说。”

白却对着这三个字陷入了思考,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脑海里属于015的声音突然响起:

【糟糕,大事不妙!主角攻有事!】

白却蓦地抬起眼睛。

“发生了什么?”

【双子塔!】015不断发出警告声,【监测到加西亚已经陷入濒死状态,我们得快点过去救虫!】

“怎么会?”白却有些费解,“那里已经被封锁了,没有虫能够伤害他。”

如果不是这样,白却也不会放心地在外面将烂摊子处理完才最后去双子塔救虫。

【不知道,但他的生命值已经降到20%以下了!而且是突然降低!】015急得快发出尖叫了,【如果他现在死了,这个世界的能量会大乱的!】

“别急。”越是这种蹊跷的时候,白却越冷静,“飞行器还有一个小时落地。”

015:【你能不能让你雌君带着你飞过去?】

白却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起身正准备去找休洛斯,终端却有了新的消息提示。

他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点开终端时,两条信息映入眼帘:

【想救他们的命,就请银淞皇子独自进入双子塔。】

【别带别虫,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

白却迅速根据这条信息代码查找源头,正来自于双子塔内部。

……这又是谁。

白却蹙起眉头,他隐隐感觉到,背后的虫是冲着他来的。

可他与双子塔无仇无怨,只是虫崽期的时候每月定期去那边接受教廷教育罢了,应该不至于得罪那边的虫。

在他思索时,休洛斯打开门走了进来,看见白却不怎么好的神色,顿了顿,道:“怎么了?”

白却侧过头,望着休洛斯,慢吞吞道:“老婆。”

休洛斯眉头一跳,危险地眯起眼睛。在这个时候这么叫,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他一声不吭地看着白却,直到对方走过来,牵起他的手,道:“有虫想让我独自进双子塔,否则就杀了南溪他们。所以我……”

“不可能。”休洛斯果断拒绝,“你不能单独进去。”

白却把那两条信息给他看,休洛斯扫两眼便道:“这是阴谋,你去了会有危险。”

那群雄虫死了就死了,休洛斯根本不在乎。

见白却沉默,休洛斯自觉自己语气有点重,便道:“会有别的方法。”

【加西亚的生命值已经降到10%以下了。】015再次开口,声音有几分无力,【他真的快死了,宿主。】

白却闭了闭眼,他从帽兜里掏出章鱼,塞到休洛斯手里:“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有事。”

章鱼爬上休洛斯的手臂,休洛斯听见白却说道:“我把它留给你,如果有特殊情况,它可以在最后一刻启动空间召唤我。”

“相信我,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白却吻了一下休洛斯的唇角,轻声。

“好吗,休洛斯?”

第118章 神树的认可07 “虫族文明第五百三十……

沉默良久, 休洛斯看入白却的眼睛,知道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白却又向前走了半步,将休洛斯呼吸的空间挤压得更加逼仄, 他拿起休洛斯的手,放在自己脸边蹭了蹭, 此时盯着他时眼尾微微上翘,脱去了懒散,显得格外认真:“好吗?”

白却总是比任何虫都知道该如何对付休洛斯, 狡猾得浑然天成, 又将诡计以无辜的糖衣包裹, 再诱哄虫吃下。

休洛斯无法拒绝白却的请求, 只能启齿咬下这颗糖。

“我知道你很强, ”休洛斯用指背轻蹭白却雪白的脸,“但你的能力总是会让你的身体超负荷,没有我的信息素, 你会随时犯困。所以, 不要用力过猛。”

“我会带兵,在双子塔外, 神树下,等着你。”

白却牵住他的手,双唇轻轻碰了碰休洛斯的指尖, 微凉的温度让休洛斯睫羽颤了颤,有一瞬间竟觉得那触感格外滚烫。

“我会顺利回来的。”

干扰世界能量的不安因子几乎都已经被他铲除, 这次救回加西亚和南溪后,白却会将加西亚囚禁起来,等待这个世界的能量稳定之后,便不需要再去管对方的死活。

到那时候, 他和休洛斯的虫崽应该也懂事了。只要把皇位交给虫崽,他就真正地自由了。

*

教廷,双子塔附近。

朗曼不久前收到了首领即将进军的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

有首领在,这一切肯定可以圆满解决。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比军队先到的是首领和他的雄主银淞。

休洛斯收拢骨翼落在朗曼面前,将怀里的白却放在地上,抬头命令:“开路。”

朗曼呆了一下:“元帅,您要亲自进去吗?”

休洛斯整理着手套:“不,让银淞进去。”

朗曼反应了一下,随后和副官同时发出一声:“啊!?”

“元帅,您要将银淞殿下送进双子塔?”朗曼惊呆了,“不是,就算有什么矛盾商量一下就好了不用这么绝……”

休洛斯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声音透着阴冷的意味:“朗曼上将,我有时候非常怀疑你的智商,你还不如镜原聪明。”

随后赶来的镜原听见这话,下意识指了指自己。

首领居然,觉得他,聪明,吗。

“……”朗曼膝盖无意间中了一箭。

“我是进去救虫的。”白却难得解释了一句,“朗曼上将,请你帮助我进入双子塔,行动不能惊动其他虫,我进去待个一天左右就会出来。”

朗曼立刻正色,朝着白却行了一礼,严肃道:“请跟我们来,银淞殿下。”

军雌们在前方开路,一行虫进入神树附近小树林中的小径,朗曼对着白却飞速地解释道:

“教廷军队正在守卫神树和双子塔,通常情况无法接近,如果殿下想要进入,我们就会和教廷的军队对上。在双方发动攻击的瞬间,请殿下使用精神力干扰信号,隐藏气息,从较为隐秘的西门潜入。”

“我们。可以一起,进入,吗?”镜原在这时开口。

“不可以,双子塔能够检测到未经过身份验证的雌虫,到时候就打草惊蛇了。”朗曼面无表情地说,“你真笨,连这都不知道。”

白却看向休洛斯,休洛斯点了点头。那条短信既然说只能让白却独自进入,想必是有把柄威胁,情况紧急不方便多问,休洛斯咽下多余的话语,将白却的发丝捋到耳后去:

“要小心,否则我就带着你的虫崽跳河。”

“……”白却失笑,“休洛斯,你现在好幼稚啊。”

休洛斯的动作停了下来,双目直视着他,只是这样的时刻,连寻常的视线都有些过于炙热了。

他说:“我以前不这样。”

“是你改变了我,所以,要懂得负责,雄虫崽。”

白却感觉自己耳根和心脏都有些发热,有点想挠脸:

“诶,在下属们面前说这种话真的不会害羞吗?不过我答应你了。”

“等我出来,我们就举办婚礼。”白却踮起脚,在完全体的巨型休洛斯头上揉了揉,“我会比做任何事都要认真地娶你。”

休洛斯微微低头,让他摸到自己的脑袋:“好。”

在他们说话期间,朗曼手底下的一群军雌站在原地,看也不是,不看又好奇,一个个练就了斜视眼,互相戳手肘子使眼色,在休洛斯结束谈话不怒自威地看过来时,又连忙立正站直,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做。

休洛斯懒得理会这群没雄虫的寡雌,走到所有军雌面前,沉声道:“听我命令。”

“从北面正面进攻,”休洛斯目光微冷,“朝着神树的方向攻击。”

“什么?”底下军雌纷纷大惊。

那是虫族的圣物,是虫神留下来的眼睛,他们怎么可以攻击神树呢!?

朗曼立刻喝止:“只是佯攻而已,吵什么吵?”

镜原:“笨。”

休洛斯展开骨翼飞上半空,举起枪:“跟随我。”

军雌们只是一瞬间的纠结,在看见元帅高大的背影后,很快便变得热血沸腾,纷纷展开骨翼跟随过去,在后面的也紧随其后。

小股军队猛然从小树林中冲出,打了教廷一个措手不及。在双方动用光武器攻击之时,白却趁着光污染的瞬间隐身从西门潜入了双子塔。

双子塔的警戒系统对雌虫进入有非常严格的禁制,但对雄虫的进入却十分随意。白却只需要稍微干扰塔内的信号,便可以在里面随便散步。

双子塔是仿照了蜂窝结构的建筑,房间安排得又多又密。白却闭上眼睛感应着加西亚和南溪的位置,精神力在眨眼间巡视过无数格子房间,最终锁定在了第五层最中心的房间。

白却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双子塔的几何建筑结构图,这座房间恰好位于双子塔几何中心区域。

而他不止感应到了南溪和加西亚,甚至还感应到了安若,以及另外一道……与安若相似的精神力。

但他没有仔细探查,休洛斯不在,贸然放出太多精神力会使他再度昏睡过去,更何况也许会打草惊蛇。

白却乘坐电梯,一层层地上升。电梯的合金门映照出他的脸,他看见自己的神色格外冷静。

这是个局。

可偏偏白却不能逃,也不能回避。

电梯很快到了五楼,此时正是午睡时间,这里的雄虫们作息都相当规律,此时的空气异常安静。

白却隐藏身形,走入了房间,瞬间一股甜蜜的催青香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掏出防毒面罩戴上。

房间里一共四只雄虫,白却一眼就看见了面色苍白浸泡在疗养舱内的的加西亚,为他提供呼吸的管线被一只雄虫拎在手里。

那是一只瘦削的雄虫,和安若的面容有七分相似,只是从面相上看更加风流。但此时那张风流的脸上只有对一切厌倦后的冷漠,他靠在疗养舱旁,正冷冷地盯着一个方向。

白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安若紧紧掐着胸口的布料,面色潮红地躺在床上,呼吸得很用力,看上去却又十分虚弱,白却一眼就看出他的求偶期来了。

而南溪正跌坐在一旁,用毛巾帮他擦着脖子,轻声道:“安若……”

“别叫了,”安如把玩着加西亚的呼吸管,冷笑着说,“放心吧,死不了的,克拉克家族已经和教皇预定了他,下午教廷会来亲自护送他走,到时候一定能满足他。”

“安如!”南溪喝止他,“他是你亲弟弟,你不帮忙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说风凉话?”

“哈?你觉得虫族是很重视亲情的种族吗?明明是你的误解有点大吧?”安如夸张地笑了一声:

“虫族一向只注重利益交换,根本不在乎什么亲情不亲情的,安若在这里只会影响我,我没从中作梗把他分去S级以下的雌虫家族就算不错了,还指望我帮他?

南溪,你自己都是一个家族牺牲后的产物,根本没有虫在乎你,你就是一只没虫爱的可怜虫,甚至还是安若间接把你弄进来的,你还这么关心他干什么?你们不会真的想搞雄雄恋吧!?”

“安如,你简直是毫无礼数!”南溪站起身,一向温和的脸上满是怒然。

“是,我知道你恨安家,所以也讨厌安如,但你为什么要攻击加西亚?”南溪指着疗养舱内紧闭双眼的加西亚,“甚至都不愿意让他外出治疗!你知道一只S级雄虫对虫族有多重要吗?”

安如嗤笑,“你和他半斤八两,还S级雄虫,结婚这么多年都没个蛋,还不如安若那个废物,笑死人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少管我。”

“人”?

原本想要发动精神控制的白却蓦地眨眼。

安如也是穿越的吗?

他选择先不惊扰对方,而是悄无声息地用精神力包裹住加西亚的要害,结结实实地将他的身体护住。

安如并没有反应,应该是没有发现。

做完这一切,白却询问015:“到底怎么回事?”

015在探查一番后,死机了一会儿,道:【情况似乎有点复杂……】

“放。”

【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穿越的吗?】015说,【当时的完整流程是,神明让我去末世带走你,然后我将你带到系统空间,朝主脑提交了审批表。】

“记得。”白却思索,“你当时想带我去abo世界,说那里有具身体很适合我。”

【是的,但是因为我们审批表提交得晚了,流程批得比较慢,后来那具身体被别的系统预定走了。】

说到这里,015还有些隐隐的咬牙切齿:【那个系统填的是第二志愿,可是我填的是第一志愿,但凡你在系统空间不睡那么三天三夜,我们的审批表就能早一点提交,也不至于被别统的第二志愿截胡!】

白却目移:“现在说这些陈芝麻烂谷的事干什么。”

【……后来你就被分配到虫族世界来了,】015说,【由于我考虑到你太懒惰,我认为你不擅长也不喜欢交.配,所以审批表里其实并没有填写这个世界。原本按照你灵魂的品质,我们可以去更好更轻松的世界完成任务,但不知道哪里出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我们的所有志愿,全部——滑档了!!!】

【——然后就只能补录,来了这个失败率极高的虫族世界。】015说到这里时还有些小怨气,【这已经是这个世界的虫族文明重启第五百三十四次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还不都是因为你那个亲亲老婆阿尔克谢——】

“停止。”白却说,“你说重点。”

【所以,事情是这样的——安如是上一任的任务者,他失败了,只能无限期地滞留在虫族世界。我刚刚查了他的档案,看到上面前任系统对他的评级都是A+,但只有“服从度”一栏填写的是E。这是一个很不听话、特立独行的家伙。但是你也别骄傲,因为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白却:“我并没有骄傲,谢谢,所以安如失败,他的结局不是被抹杀吗?”

【因为安如失败的时候,你出现了。】015说,【时间点刚好衔接上这个文明,所以不必重启,只是由你来维持空间的稳定。】

“安如当初的任务是什么?”

【他的任务是杀掉阿尔克谢这个反派,任务难度过高他无法完成。事实上除了你,过往所有到这个世界来的穿越者任务全都是抹除阿尔克谢。】

015的声音陡然变得有些严肃,【因为主脑监测到,阿尔克谢这个存在有种超脱世界控制的感觉。但无论是什么时期,什么样的宿主,全部都失败了。】

白却怔愣片刻:“可休洛斯总有还是虫蛋的时期吧?”

虫蛋时期的休洛斯,根本不可能反抗来自外界的伤害。

【不清楚,】015说,【我只知道,五百三十四个宿主,全部都失败了。你是第五百三十五个,但也只有你的任务不同,更简单一点——这其实很奇怪。】

【但是更多的,就连我也没权限知道了。】

白却陷入了沉思,思绪和线索像是乱麻般纠缠在一起,似乎隐隐能察觉到线头所在处。

如果系统没有骗他,这个世界的虫族文明因为休洛斯而重启五百多次,休洛斯也就被追杀了五百多次。

五百多次,他都生活在这样水深火热的环境之中,就因为脱离了世界的掌控吗?

哪怕是巅峰时期的白却,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在这样的处境中存活下来。不,这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休洛斯再如何强大,也有成长期和脆弱的时候,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提防着周围的环境。

一定有什么条件被忽视了。

第119章 神树的认可08 “他是下一任虫神。”……

白却思索了一会儿没有得出相关确切的结果, 冷静地提出问题:“所以安如也知道,这个世界的本源是一本小说?”

【是的。】015说,【他收到过资料, 知道加西亚就是主角攻。】

“——所以他知道主角攻不能死。”白却道,“而他现在猜到了我是新一任的任务者。”

这样一来, 一切都能说得通了——为什么安如出身安家,所作所为完全不似本土雄虫。而他之所以伤害加西亚并不是讨厌加西亚或是什么别的原因,纯粹是他在塔内听说了银淞皇子的事迹, 想要引白却出洞。

唯一值得画疑点的是他的目的。白却难得代入思考了一次, 认为有可能是安如想要以此作要胁, 带他离开双子塔。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白却在来之前, 早就决定了要毁掉这座朽烂的高塔。

就在这时,原本在和南溪吵架的安如突然停住了话头,嘴巴闭着, 抬起头, 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白却所在的方向。

*

教廷的军队很快被打退至神树前,他们死死地用身体护住神树。

阿尔克谢剩余的军队逐渐赶到, 呈现浩荡的一片,和教廷的军队对峙着。

这场闹剧终于惊动了不爱出面的教皇,伊·阿尔克谢。

由于决定长期跟随虫神, 伊早已不再持有阿尔克谢这个姓氏。根据雌虫称姓、雄虫称名这种表尊敬的原则,他唯一的雌子阿尔克谢继承了他的姓氏。

但实际上, 他们已经两看生厌许久了。

伊身着教廷白袍,走到阿尔克谢面前,表情冷怒:“修罗斯,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当着我的面, 砍掉虫族的神树吗?”

“不,和你没有分毫关系。”休洛斯整理了一下军帽,“让开,把神树交出来。”

“元帅,您真的要?”朗曼站在他身后睁大眼睛,连忙气声道:“不是假装攻击吗?”

“谁说是假的?”

休洛斯面无表情,看也没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了神树身上。

白却的心脏因他而受损,虽说没多久便会长回来,但那并不是白却伤害自己身体的理由。

而神树则是由虫神亲自栽种的神木,它的根部具有活尸体肉白骨的效果——那是休洛斯从小阅读的《圣典》上写的。

真正的功效有没有这么厉害另说,但强化身体的效果肯定很不错,休洛斯决定挖出来一点给白却泡成甜汤喝。

至于其他虫都会有的敬畏这种东西,在休洛斯这里从来不存在。

反正神树也不会认可他做虫后,休洛斯根本就不怕它,就算虫神那个老东西真的发现后要小心眼地惩罚他,休洛斯也没什么所谓。横竖雌虫的寿命普遍比雄虫长,最好能缩短他的寿命,让他和白却一起走。

再算上准备送给索斯顿和皇宫的那些礼物,休洛斯还有几千箱的丰厚嫁妆没有送出手,如果他能挖出神树的根,作为结婚礼物送给白却,也是不错的添彩。

他要给白却这个世上所有的一切,将他好好地装点起来。

“修罗斯,你知道触怒神树和虫神的后果吗?”伊冷眼望着休洛斯,“你从小读的《圣典》,没有教给你什么叫做虫族的信仰吗?”

他们是亲生父子,长着相似的面容,此时面对面站着,却有同一种比陌生更僵硬的目光。几百年来,他们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彼此。

“我想我已经知道《圣典》中关于信仰的含义,”休洛斯与伊对视,“我已经有了属于我的、真正的信仰。”

“为了这种信仰,我就如你和那些虔诚的教徒一般,可以献出我的心脏和生命。”

“你在公然宣扬自己是异教徒?”伊冷笑,“我看你根本就没明白《圣典》的含义,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我和你的信仰完全不一样,不要摆出你那可笑贫瘠的执念试图来侮辱我。”

伊自知说明不了他,只道:“我不会让你伤害神树。”

就在这时,伊接到了通讯,低下头看了一眼,忽的勾了勾唇角。

休洛斯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伊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略带嘲讽的肯定句说:“银淞在里面。”

休洛斯面容仍然冷峻,只在一瞬间瞳孔骤然紧缩。

空气一时凝结。

“我猜对了。”伊缓缓开口,“修罗斯,居然把雄主送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你的胆子不小。”

休洛斯紧握着枪柄,手指间渗出汗意来。他眉宇压低,犹如野兽般盯住伊,但仍然一声不吭。

通讯在这时也亮了起来,休洛斯立刻点开,是白却发来的:

【塔外安心等待,我不会有事。】

休洛斯点击视频通话,那边很快显示对方无网,对面的伊朝他开口:“没用的,我刚刚让双子塔内部切断了所有信号供应。”

“你到底想干什么?”

休洛斯举枪对准伊的脑门,眼中如浪般涌动的杀意澎拜:“银淞是皇子,下一任的虫皇,你有什么资格软禁他?”

“敢赌吗?你现在杀了我,银淞在里面也活不下去。”伊冷冷道,“我启动了应急装置,至少六个月内,双子塔将一直紧闭,即使以教廷主教的指令,也无法打开,外界没有任何虫和物资能够进入——”

说到这里,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注视着休洛斯的面容道:

“——除了我。”

休洛斯冷冷地望着他。

伊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应有的表情,笑容慢慢收敛:“我的目的很简单,也交代了里面的虫转达——只要银淞自愿将手放在《圣典》的封面说出放弃虫皇之位,就可以视为在神树面前许下愿望,届时便没有资格继任虫皇。”

“而你,修罗斯——我要你自断一臂一腿,并且使用不可再生药水,永远也不能让残肢长出来。”伊缓缓道,“这些条件,可以接受吗?”

“简直不可理喻!”朗曼怒了,其他军雌也一脸愤怒,恨不得冲上去活活撕了伊。

“抱歉,修罗斯,身为你的雌父,我提出这样的要求似乎并不恰当。”

伊将右手放在心口,那是一个行礼的姿势,只是他做的时候没有什么感情,似乎并不为此感到不快或者不耐:“但无论是以教皇的角度还是教廷未来的发展看,我都不能让银淞继位。”

他了解修罗斯,知道修罗斯一直都是个异教徒,平等憎恶这个世界上一切纲常礼教,却又不得不遵守。

他不肯妥协、性格偏执,这样的虫选择了银淞皇子,很难说是利益还是因为爱。但伊唯一能确认的,就是那位年轻的皇子一定很喜欢修罗斯,隔了这么远,身为修罗斯雌父的他也能从修罗斯身上闻到属于雄虫清雪般信息素的味道。

既然如此,他便绝不能让银淞继位,将教廷和辛拉(休洛斯前未婚夫)的未来断送在他们手上。

也正因此,他和主动提出合作请求的安如一拍即合,促成了这一次的双子塔事件。

休洛斯就这么看着他,表情很淡,淡到几乎让人感到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注视着伊好一会儿,直到伊蹙起眉,休洛斯才开口:“——我不答应。”

“……那你别怪我把你雄主一直困在里面了。”伊冷笑,“六个月的时间不吃不喝,即使是S级雄虫,到底也是雄虫,绝对无法撑到那个时候。”

“你不怕皇室朝你出兵?愚蠢。”休洛斯嗤笑,完全不上伊的当。

“塔内机关众多,我可以将他诛杀在里面。”伊面无表情,“他死了,我也会死,失去雄虫的你又会好到哪里去?”

伊在实施计划时早就做好了死去的准备,他所作所为,全部都是为了教廷和辛拉的未来考虑。

他在时还能护住辛拉,可一旦他寿命已尽,保不齐修罗斯会因为怨恨之前的事而对他下手。

所以,即使是背负唾骂和罪名,他也必须阻止修罗斯和银淞!

与此同时,白却举起枪看向安如,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我也是超S级雄虫,刚才感知到了你的精神力波动。”安如上下打量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兄弟,长得相当不错嘛,身上还全是雌虫的味道,你不会刚干完一炮过来的吧?”

白却突然有点理解安如为什么这么不受虫待见了,只略微歪了歪头,抬了抬枪口,“你把我叫来这里,是什么目的?”

“别急嘛。”安如甩开加西亚的呼吸管,走向白却,“反正他的命已经被你保住了吧?我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他,不过主角攻嘛,这种名头还真是让人嫉妒啊。所以忍不住下手就重了点。”

他朝着白却伸出手,“在我要说事情前,先交个朋友?”

白却自始至终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眼里犹如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霜雪,看向安如时温度很低。

南溪和安若在一旁不解地看着这两只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虫,安若咳嗽了两声,蓦地道:“安如的皮肤可以分泌神经毒素!”

“闭嘴!”原本笑眯眯看着白却的安如冷笑一声,一道精神力攻击猛地击向安若,安若闭上眼睛,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睁开眼时,他看见白却伸出一只手,无形的精神力拦住了那道攻击。

安若躺在南溪怀里,愣愣地望着白却。

“你的精神力的确很强。”安如看上去并没有生气,反而摸着下巴,喜怒无常地笑了,“我看你长得也特别漂亮,下面应该也很大吧,不如我们在这里试试?”

白却还戴着面罩,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的:“我不喜欢你。”

“那还真是令我伤心,我的活儿可是很好的,肯定比你雌君好。”

“你不配和他比。”白却有些不耐烦了。

安如极力推销着自己,甚至还凑上前去,被白却用枪口抵住胸膛才不再靠近,“再性.骚.扰我,就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安如笑起来,舔了舔唇,“你是真有意思。”

“我杀虫更有意思。”白却挑眉道,“你最好有正当理由把我弄到这里来,否则我挖了你的眼睛,再砍掉你的手。”

“……这样就不可爱了。”安如像个神经病似的又变了脸,冷笑一声,再摇摇头叹气,头顶的灯忽然晃了晃,安如突然掏出了一个简单的通讯,低着头打了什么字。

双子塔内的雄虫只可以使用最简单的通讯系统,逛星网时也不能发送评论。白却感知到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打开通讯给休洛斯编辑了一条信息,

他发送完时,对面的安如也抬起了头:“银淞殿下,我能问问你在成为任务者之前的生活吗?”

“不能。”白却眼皮也没抬起,他一向懒得和不感兴趣的人说话。

“不可以不能。”安如沉下脸色,又再次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你雌君就是修罗斯·阿尔克谢吧?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他被追杀这么多次都没死吗?”

白却一动不动地直视他。

“嗯。看出来你感兴趣了。”安如笑道,“来吧,先来讲讲你之前的故事。”

*

神树下,休洛斯仍然和伊对峙着。

双方的队伍在短短几个星时再次扩容,但谁都心知,此时数量的增多带不来本质的变化。

双子塔创建于数千年前,由当时最天才的设计师设计而成,多年来一直不断改造着防卫材料,一时之间很难攻破,更何况有伊这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在,保不齐他对里面的白却下手,因此就连休洛斯都不能轻举妄动。

又过了半个星时,一架纹了皇室蝎纹的飞行器降落在附近,大皇子乌回穿着军装从里面走了出来,大踏步走来,先是朝着休洛斯,两者互相点了点头,又转而对着伊毫不客气道:

“教皇阁下,如果银淞做了什么冒犯您的事,我们皇室会自己管教,请您做主放了银淞。”

“乌回殿下。”伊低头行了一礼,看了一眼乌回身后,不紧不慢道,“双子塔已经启动了防御系统,任何虫都无法进入。”

“您身为教皇,应该有权限吧?”乌回道。

“抱歉,权限不在我这儿,在神树那里。”伊道,“双子塔身在教廷,常年受神树的庇佑,当时的教皇将实体密匙埋在神树根部中,只有教皇向它请示,它才会交出密匙。”

乌回:“那请您现在朝神树请示。”

“抱歉,做不到。”伊微笑。

“……”乌回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休洛斯把手放在腰间的枪上摩挲,表情冷得吓虫。

正当场面陷入僵局时,休洛斯抬步走向了神树的方向,乌回立马拉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能做出过激的事,后面的飞行器里有记者!”

话音刚落,几个记者带着几只猫眼摄像球就飞了过来,猫眼球浮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转动着,乌回见状又道:“全网直播呢,让他们看看教廷的嘴脸。”

“……”休洛斯低眸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臂,“放手。”

乌回对这冷漠的声音有点ptsd,下意识地放了手,直到看见休洛斯已经走到神树跟前。

伊这次没有阻止,只是冷笑,他看得出来这些记者是干什么的,但只要能达到自己目的,被骂几句又怎么样?大不了他主动自杀,这样教廷便能脱离干系。

【皇室直播间?真高级。】

【我超,那是阿尔克谢和伊??这对仇敌一样的父子怎么都在这儿】

【看环境,阿尔克谢面前的是神树!】

【他站在神树面前要干嘛?该不会要损坏神木吧!】

【我是现场的军雌。前情提要,教廷把银淞皇子锁进了双子塔,元帅正准备把虫救出来,对神树绝无恶意……吧】

【锁进双子塔是什么意思??敢把皇子关进去,伊的胆子也太大了!】

【快看,阿尔克谢动了】

休洛斯定定地望着高大的神树。这棵树有几十米高,树干也很粗,他从小到大,每一次去教会时,都会路过这里,似乎从来没有变化过。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从来没有太关注这棵树,今天是第一次正式直视它。

就像是其他千千万万虔诚祷告的虫族一样,将认真的目光落在了它的身上。

他从贴近心口的位置拿出神树之前给他的树叶,几个月过去,那一片树叶只剩下最后一点灰色,其他都蔓延上了新绿。

许多时候,一旦碰到和白却相关的事,他就不再那么理智。想让自己的爱情被赐福也许是每一位虫族的天性,即使休洛斯并不需要他虫认可,也不想听到否定的答案。

所以他试过很多方法,去减轻这最后一点灰色,却都无法做到。

于是他将叶片贴在神树上,道:“这是你之前为我落下的一片树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请你认可我的雄主银淞,为虫族下一任虫皇。”

站在他身后的乌回和伊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阿尔克谢居然不是求神树给出密匙,而是要提前替银淞通过神树的许可?

历任虫皇继位都是带了礼物,遵守礼数,亲自跪拜神树,再虔诚许诺,才能得到神树许可。像这样简单的仪式,是从来没有的事!

直播间也瞬间炸锅,纷纷看起了这场史上最简陋认可仪式的直播。

【阿尔克谢是不是疯了?先不说仪式感是没有的,虫皇想继位,肯定是虫皇亲自到场跪下许愿啊,他这站着就帮银淞把词说了,神树要是能认可我倒立吃屎】

【他自己当不成虫后也别把银淞的事给搅黄啊!】

【完蛋了,神树会不会生气了?这可是大不敬啊,该不会剥夺银淞的资格吧】

外界的纷扰休洛斯一概不搭理,乌回想冲上来,却被伊给拉住了,乌回头怒视伊:“教皇阁下,您什么意思?”

“你现在过去也没用。”伊道,

乌回脸色微沉,不由得担心地看向休洛斯的方向,几位上将、记者也一起围了过来。

过了一分钟,神树没有任何反应,伊眼中染上了淡淡的讥讽之色。乌回松了一口气,神树暂时没认可也没关系,只要不被触怒就行。

就在所有虫都以为事情就这样时,休洛斯又抬头,望着神树,用一成不变的语气说:“我会献上我所有的忠诚,保护银淞.尤里乌什,至死方休。”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树叶忽然一点点地被点亮,直至新绿蔓延过那丝唯一的死灰,重新恢复了生命的色彩。

神树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从粗壮枝叶间蓦地伸出数缕藤蔓,伸向休洛斯的腰身,将他微隆起的腹部轻柔地环绕住,藤蔓上原本紧紧闭合的花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盛放,开出了淡青色的花,轻轻招摇着。

此时,无论是伊还是乌回,朗曼还是镜原,军队还是直播间观众,全部都愣住了。

空气变得死寂一片,所有虫的目光恍惚地看着围在休洛斯腰间亲近的神树藤蔓,还有那招摇的小花,犹如被雷劈中般呆站在原地,几乎无法自主发出呼吸。

休洛斯抬眉,眯起眼睛盯着腰间反应过于奇怪的藤蔓。

如果是认可白却作为虫皇,只需要摇晃枝叶就行了,为什么要伸出藤蔓?

【我他雌的做了什么怪梦?这是正常虫能梦到的东西吗?】

【……我觉得我需要去睡觉了,熬夜熬太久一天到晚发癔症也不是事。】

【我刚刚差点把自己掐死了,这绝对不是梦!神树居然这么亲近阿尔克谢吗!!】

【大为震撼,这是神树几万年里第一次开出花吧……也是第一次对虫这么亲近……】

【等等,你们有没有感觉有点奇怪?怎么藤蔓一直靠近阿尔克谢的肚子呢?】

【他怀孕了啊,难道神树在给他肚子里的虫崽赐福?嫉妒,现在死能不能投胎到那只虫崽身上】

休洛斯低头观察着腰间的藤蔓,他很快发现,藤蔓似乎极为亲近他肚子里的虫蛋。

手中那片发光的树叶忽然漂浮在空中,随后贴在了休洛斯额心的位置。

一阵风吹过,拂动休洛斯漆黑的发丝,完整露出眉宇下那双过于凌厉的红眸,他动了动眼睛,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一道极其强大精神力的接近。

一道声音混杂在风中,朝着他传来:

“终于来了。”

“我的……接班虫。”

休洛斯怔然,随后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存在,蹙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

藤蔓再次环保住他的腹部,犹如一双温柔之手的抚摸,却洋溢着生命的活力,不让虫生厌,那道不悲不喜的声音说道:

“——你肚子里的虫蛋,是下一任虫神。”

第120章 阿波罗·阿尔克谢01 预警:攻浅死但……

“……”

如果不是休洛斯确定自己精神状况正常, 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再看身后的几只雌虫,还维持刚刚的表情和僵硬的姿势,尤其是伊, 那双与他相同的红眸中迸射出极度怨恨的目光,几乎想要穿透他的身体。

“他们听不见我说话。”那道声音告诉他。

还不等休洛斯回应, 额角的树叶忽然发出金色的光芒,神圣的金光将休洛斯整个笼罩其中,雌虫的身影在众虫目光中瞬间消失。

休洛斯睁开眼睛, 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全息游戏初始空间的地方, 蓝色的光线纵横勾勒出方方正正的场景, 他向前走了两步, 只见面前出现一方大理石圆桌。桌上摆着两个精致的茶杯, 一个茶杯中的水见底,另一杯中似乎还没动过。

一只蓝色的光明女神闪蝶停在水液见底的杯盏上,见到休洛斯, 忽而扇动蝶翅飞到他面前, 在距离两个手掌宽的位置停住,触角微动, 似乎在仔细观察他的脸。

虫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的眼睛……”

“怎么?”

“……没什么。”

闪蝶又围绕着休洛斯飞了一圈,最后想落在他肚子上,被休洛斯无情地用手背扫走。

“我只是想亲近一下你的虫崽, 给他祝福而已。”虫神道,“我没有恶意。”

休洛斯:“不需要。”

虫神:“……”

虫神:“你……难怪, 都是犟种。算了。也轮不到我来管。”

休洛斯觉得他说话有些奇怪,却也没兴趣知道虫神的事,道:“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

“交代一些事情罢了。神树之前给你的那片叶子,记得保管好。”虫神说, “等你的虫崽出生,就将它埋在神树旁边,它会生长成一棵新的树,这棵树会保护你和新生的虫神。”

休洛斯敏锐地察觉到虫神话里未说的部分:“那他的雄父呢?”

“……”闪蝶扇动着翅膀不语,片刻后,在休洛斯阴沉的目光下,只道:

“回去吧。”

话音一落,休洛斯头脑一晕,整个都被传送到了外界,他扶着神树的躯干,抬起了头,总感觉自己像是忽视了什么。

见他没事,朗曼乌回等虫松了口气,众虫的目光在这时纷纷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伊的身上。

直播间在刚才已经彻底沸腾了,几乎大半个虫族全部慕名而来。万年来,虫神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显灵,再也没有虫敢嘲讽阿尔克谢通不过神树的认可,甚至可以说,阿尔克谢是有史以来最受虫神和神树亲睐的虫了!

【我请问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戏剧的事情吗?】

【所以伊和阿尔克谢这么不合是在??】

【你们看教皇的表情,我真的要笑死了,我感觉他很想杀虫】

【这下真的是梦幻联动了】

【阿尔克谢刚刚是被虫神叫走了吗?怎么感觉表情怪怪的。】

乌回这次倒是抱着胸,对着伊一脸嘲讽:“教皇阁下,现在您再也没办法说了吧?神树认可银淞,且对阿尔克谢元帅如此亲近,不就足够说明一切了吗?现在还请您将银淞放出来吧。”

“……”伊捏紧拳头,眼神淬了毒般,忽地笑出了声,“修罗斯·阿尔克谢,你还真是好样的……”

休洛斯冷漠地盯着他的脸,在某个瞬间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他猛然转过头看向双子塔的方向,竖瞳骤缩,骨翼在刹那展开到极致。

众虫眼睛一花,只见休洛斯瞬间在眼前消失,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飞向双子塔。

*

安如给白却倒了杯水,白却用手背推开,不喝。

安若已经虚弱到不住地靠在南溪身上颤抖,南溪带着他坐在白却身后,低声安慰:“小白会救我们出去的。”

安若只顾得摇头,眼神涣散地望着空中一点,急促的呼吸中挤出稀薄的气音:“我快……撑不住了。”

长期处在刺激发情的环境,已经改变了他们的身体,这次求偶期来势汹汹,安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

更何况……自己还曾和白却有过龃龉,虽然听不懂他和安如在说什么,但安若多多少少猜出来,加西亚的死活对白却十分重要,而正是他,把加西亚弄了进来,才让白却腹背受敌。

他和白却打过交道,知道白却只是长得很有礼貌,实际上并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彼此都是靠利益和杀戮交换筹码的赌徒,赢家没有理由和立场去帮助没有利用价值的输家。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指望白却救他。

南溪还没开口,白却忽然淡淡说了一句:“再撑十分钟。”

安若的睫毛被汗水糊成一团,本已经极度虚弱,这声音却如一道闪电穿透了他模糊的意识,他费力地眨开眼皮,看向白却的背影。

他是在……安抚我吗?

安若有些不确定。

白却也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安如却笑了笑:“这么自信能带着他们从这里走出去?”

白却不想理他,撑着腮,修长的手指兀自转着空杯子,不耐:“要问什么快问。”

安如:“……你来这里之前是做什么的?”

“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

“哦,看上去不像呢,看来你的嘴很严实嘛。”

安如笑了笑:“不愿意说就算了。”

“银淞,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安如看着白却的脸,道,“你出生在皇室,是虫后唯一的儿子。虽然有过高的精神力,但几乎从来没有被束缚过。”

“不像我和安若,”安如笑了笑,“我们出生在安家,可真是最大的不幸。”

安家对雌雄子的管制非常严苛,在育婴室破壳之后,便会根据等级和出身依次进行三六九等的划分,完全是把虫崽当作机器来养。他们得到的任何一切都是明码标价、需要等价替换的。

“我以前以为,以我的能力和等级,还有在地球积累的独特经验,想在虫族作出一番成就太容易了。”安如缓缓说,“但我没想到,我这具属于安家的身体就是原罪。”

“可为什么呢?”他忽而直勾勾地盯着白却,“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吗?为什么你可以随意挑选身体,而我却几乎没有任何选择?”

白却声音有几分冷:“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这具雄虫的身体确实是015千挑万选出来的,还根据他原本的外貌和体型做了基因上的调整。

但在此之前,白却并不知道其他任务者是毫无选择的。

“是啊,因为我这么多年都在调查研究这些。”安如笑了,“你知道这个世界的文明轮回了五百多次吧?前面五百多位任务者,包括我,用的都是同一个系统,所有的资料都被收录在其中,系统走后,我每天都会把那些资料翻阅一遍,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你的系统和任务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吧?”

白却并没有回答,安如却已经笃定这件事:“你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却听不下去他说话,不想在这里和安如浪费时间,手指微抬,正准备动用精神控制时,安如冷不丁道:“你想控制我?你确定你这具雄虫的身体能够承载住你的精神力吗?”

白却掀开眼帘直视他:“你想表达什么?”

“我知道你有昏睡的怪病,我研究过雄虫的身体,知道这种怪病是因为什么。”

白却:“你有什么本事认为我控制你需要花很多精神力?”

“当然因为我了解你。”安如神秘地笑道,“你的身体需要雌虫信息素的滋养,而我是超S级雄虫,虽然远远比不上你,但我的实战经验比那些普通的S级雄虫多得多,想控制住我可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安如的表情很欠揍:“我想你如果想要杀出双子塔需要不少精神力吧?你敢赌在这个时候控制我,把精神力耗光吗?”

“所以呢。”白却觉得好笑,“我现在杀了你,这里不会再有虫捣鬼,我雌君会从外面接应我。”

如果不是还有事情要询问安如,他何必将他留到现在。

“是吗?可是你难道不想问我和你雌君相关的事吗?”安如精准地戳中白却的想法。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原本还表现得十分懒怠的白却猛然出手,手中茶杯飞掷向安如,安如猝不及防被砸中额头,鲜血霎时溅出,与此同时精神力威压铺天盖地地压下安如的肩膀。

他还来不及惊呼,就在强大的精神力压迫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一双靴子踩着规律的步伐出现在摇晃的视野之中,白却单脚踩上安如的肩膀,彻底将方才还笑意盈盈的安如压垮。

“少耍花招。”白却冷冷道。

他不再和安如啰嗦,精神力侵入对方大脑准备控制住他,搜寻了一圈,却发现安如的大脑结构居然缺了一块,残缺的区域是由机械填补运作的。

安家早就已经把安如毁了。

白却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安如却察觉到什么哈哈大笑起来,身体不断颤动:“哈哈哈哈哈哈……就连你,我同为地球人的同胞,都嫌弃我……”

精神力逐渐强势地侵入他的意识,安如疼得满头大汗,却仍然在笑:

“来到这世界都不容易,我只是想找你说说话而已,你为什么这么冷漠呢,银淞?”

“你难道不是想知道你雌君的故事吗?”

白却冷漠的态度似乎激怒了他,安如大声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阿尔克谢其实就是个怪物!他根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这都是神明的游戏……我们都是他们的玩偶!”

“阿尔克谢真是好惨呐,你以为他喜欢的真的是你吗?你只不过是投影而已——我们都是可怜的家伙……咳咳咳!!”

安如还在无休无止地胡言乱语,就连远处的安若和南溪都被他疯癫的状态惊到,白却没想到安如的防备心这么重,导致这一次精神入侵极其困难。

他加大精神力的投入,安如疼得满地打滚,却还指着加西亚的方向:

“你以为……加西亚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吗?不,你还不知道吧,咳……这几十年来,我每一天都会在塔里埋下炸药,只要我一死,塔里的一切就会瞬间化为灰烬!”

“想死,没那么容易。”

精神力仍然寸寸入侵他的意识,安如嘶哑地笑了起来:

“银淞,你这个贱人,我嫉妒你,我恨死你了!凭什么你能轻而易举地获得一切?凭你能这么高高在上地教训我?”

“你真是高傲太久了,以为自己等级高就什么都做得到吗?”

“跟我一起去死吧!”

话音刚落,整座双子塔忽然猛地摇晃起来,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就连地板都在猛烈地颤动。

南溪和安若被摇晃得跌倒在一旁,就连装在治疗舱中的加西亚整个都翻了出来。

白却站在原地,低头看了安如一眼,脑海中闪电一般闪过一丝清明,顿时想通了一切:“你的外应是伊?”

没有看见白却失控的表情,安如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冷笑道:“是又怎么样?双子塔从内部关闭了,这场爆炸我们都逃不掉!”

白却没有理会他,精神力瞬间外放,在半秒时间内扩散至整座双子塔,很快发现埋在地底的炸药已经陆续地从外围开始爆炸,不少雄虫都受了伤,冲出房间朝着蜂巢中心逃命。

可爆炸的范围太大,他们的速度太慢了。眼看着就要被席卷进身后爆炸的火球中,雄虫们停止了尖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道强大而不容拒绝的精神力刹那笼罩住精神海,他们听见一道平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而眼前仿佛出现了指引的箭头:“朝着我的方向过来。”

精神力共鸣模式!

在这种模式下,足够强大的雄虫可以选择勾连其他雄虫的精神海,甚至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提升他们的等级,让他们有足够的速度和力气逃离身后卷来的冲击波。

除了护住其他雄虫,白却的精神触角也在一个个对炸药进行精准的拆解毁除,所幸安如是个半吊子,炸药虽然多,但一个个拆卸的难度并不高。

正在白却凝神控制精神力时,脑海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疼痛,喉头微甜,蹙眉看向安如。

安如吐出一口含着内脏碎片的血,趁着白却分神,强行突破了他的精神控制。

“很惊讶吗?我说了,我也是超S级雄虫,”安如望着他笑道,“银淞,救世主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身后的安若忽然传来一声痛呼,捂住脑袋在地上不住翻滚着,一旁的南溪想去拉他时,也忽然捂住脑袋痛叫出声,就连昏迷的加西亚也蜷缩了起来,面容露出痛苦之色。

“我在他们身上都下了精神毒素,”安如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吐出一口血,却仍然笑,“你知道的,我是超S级的杀人蜂,如果你不管他们,三分钟内,他们全部会暴毙而亡。”

此时此刻,精神力的大量损耗已经让他觉得头脑发晕,越发强烈的睡意侵袭他的意识。

恍惚之中看见安如欠揍的笑脸,白却冷笑一声,精神力彻底覆盖住整座双子塔。

微凉的触感忽然落在了安如的睫毛上,他抬起头,发现头顶居然下起了雪。再猛地转头去看他虫,南溪、安若、加西亚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甚至就连摇晃都全然停止了。

时间……暂停?

安如才发现自己浑身也已经僵硬,惊疑不定地望着房间中央的白却。

白却的发丝间落满了雪,长睫微颤,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

他捂住头,忽地晃了晃,随后倒在了地上。

在他昏睡过去的下一秒,原本沉寂的双子塔猛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

休洛斯来晚了。

在他触摸到双子塔的前一瞬间,随着一声剧烈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焚烧着双子塔雪白的塔身,几乎烧红了半边天穹。

“白却!!!”

休洛斯不顾火焰的灼烧,迅速冲入废墟之中,这才发现废墟中满是浑身裹满了霜雪安然无恙沉睡的雄虫,只是他没有发现白却。

休洛斯发了疯似的不断在废墟中翻找着,军队和医疗队也迅速冲了过来,对如奇迹般生还的各位雄虫阁下们实施急救措施,其他军雌也连忙跟着元帅寻找了起来。

不知道找了多久,直到休洛斯虫化后的手指沾满了烟灰,他才终于在一块巨大的合金板后挖到了白却紧闭双眼的身体。

直到将他轻柔地按入怀中时,休洛斯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一直在颤抖。

医疗虫立刻冲过来,准备为银淞皇子做个全身检查,却在摸上他的脉搏时愣住了。

“银淞皇子……”医疗虫再三确认,才呆若木鸡道,“没有生命体征了。”

休洛斯霎时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睛,怒意低沉地滚在喉咙中:“你再说一遍?”

旁边有医疗虫战战兢兢地用医疗器械扫了一遍白却的身体:

【滴——无生命体征,已死亡一分钟。】

休洛斯的呼吸几乎停止了,血液似乎都已经冰凉。

……怎么会这样?

就差一点点。

不是说好危险的时候可以用章鱼进行空间传送吗?!

为什么骗他?

为什么!

他低头注视白却恬静的脸,没有错啊,他睡着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为什么要说他死了?

休洛斯见过那么多尸体,可他不觉得自己怀里的和那些虫一样。明明白却看上去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冲他笑,怎么会死了?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白却绝对不可以死。

他猛地打横抱起白却,朝着神树的方向飞去。

白却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状态有几分不对劲。

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看到透明的手掌,才发现是自己的灵魂飘了出来。

015在他脑子里尖叫:【你怎么搞的!灵魂又出窍了!!】

白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能怪我。”

他确实高估了自己这具雄虫的身体。

【我告诉过你,灵魂不能离体吧!】015尖叫,【你低头看看,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白却低下头,这才发现休洛斯抱着自己的身体坐在了神树边上,似乎正尝试唤醒他,脸上的表情让他有些陌生。

白却压低灵魂,想要进入自己的身体,却发现……

“怎么进不去了?”白却睁大眼睛。

【离体太久,这具身体已经承受不了你的灵魂了。】015唉声叹气,【要修复又得花不少时间,要不你干脆死了算了,反正你还有一条命,随便复活在谁的身上就行。】

“不可能。”白却果断拒绝,“万一休洛斯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015:【但是你现在在他那里已经死了啊。】

白却这才听清楚休洛斯嘴里一直在轻声念着自己的名字,他有些愣了,伸出灵魂的双手去触摸休洛斯的脸,想告诉他自己没事,手掌却穿了过去。

随后他看见休洛斯低头,亲吻住了身体冰凉的嘴唇,亲完了又用脸安静地去蹭他的脸,红眸里是让白却心惊的疯狂。

……不行。

白却再次努力地去钻这具身体,寻找着和身体再一次的链接,015再次大叫:【你又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钻进去之后灵魂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帮你修复!】

白却置若罔闻,终于,在第一百零一次锲而不舍的尝试后,他终于钻进了这具身体。

眼皮异常得沉重,头脑也极其混沌,白却费力地睁开眼睛,瞳孔还没对上焦,就被猛然攥住了手腕。

那力道极大,却在瞬间又放轻,变为虚虚地握着他的手,头顶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小白?”

“……是我。”白却用力地握紧休洛斯的手,他很虚,能感觉到身体已经没有了心跳,头也发慌,显然这具身体已经被他玩死了。

白却的时间不多,他摸了摸休洛斯的脸,用一双涣散的眼睛“望”着休洛斯的面容,休洛斯从方才的狂喜中回过神,发现了不对劲,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到这具身体的脉搏?

“小白?”

“休洛斯,接下来的事,认真地听我说。”白却呼出一口气,“我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而来的任务者,加西亚是我的任务目标所以他不能死,现在这具身体不小心被我玩坏了,我需要一定的时间去修复它。我没有死,也不会死,你要记得保护好我的身体,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眼皮越来越重,白却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彻底闭上了眼睛。

“小白……”

眼看着怀里的雄虫再次恢复了死寂,休洛斯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在做梦。可他又确信那不是梦,白却抚摸他脸颊时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皮肤上。

他紧紧抱着白却没有反应的身体,沉默了一会儿,忽而埋在他肩头笑了出来。

他替白却理着有些凌乱的长发,低声道:“你最好快点回来,否则我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神树静静地伫立在他们身后,休洛斯抱着白却再次站起身时,听到了一句笑声。

“呵……”

他转过头去,是伊。

伊缓缓朝他走来,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那身教皇的制服,一双和他相似的眼睛是相似的讥讽与疯狂。

“失去雄虫的滋味好受吗?”伊瞥了一眼他怀里的白却,“我倒是没想到,银淞殿下居然会牺牲自己保护塔里其他雄虫。”

“银淞,是你害的。”休洛斯微微眯起眼睛。

“是又怎么样?反正他已经死了。”伊扬起笑容,上下打量休洛斯,以一种极其阴沉怨毒的语气道:“我真是搞不懂,明明是我信仰虫神多年,也是我每日都会祭拜神树,这么多年布教施礼,可凭什么神树会亲近你?就连虫神也选择你?!”

“真可笑,你居然在嫉妒我。”休洛斯忽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那让你的余生都在这样多余的情绪中度过吧——朗曼。”

朗曼和镜原一左一右地飞了过来,休洛斯微微抬起下颚,他们便将伊压制住摁在了地上。

“你想干什么?”

伊抬起头看着休洛斯,几缕漆黑的发丝散在额头上,从头顶落下的光让他的表情陷在骨骼深邃的阴影之中,冰冷得让虫打了个寒颤。

“你可以猜一猜。”

休洛斯讥讽的笑意铺展在脸上,伊看着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我已经把辛拉送到了别的地方,你找不到他!”

“是吗?”

休洛斯将白却轻轻放在神树边,慢条斯理地戴上军用手套。

下属给他递了一把细刀,他轻轻拨弄刀尖,翻转间雪白的光几乎能刺伤他虫的眼睛。

“唔、唔唔!!”

远处几只军雌带着被反绑双手无法发声的辛拉落地,朝着休洛斯行礼:“元帅。”

“唔唔唔!”辛拉在和休洛斯对视上的一瞬间就在不停地摇头,眼泪瞬间落满了脸颊,他哭着看向一旁目眦欲裂的伊:“唔唔!”

“如果不是在他身上装了追踪器,我可能也想不到,你会把这只雄虫送到别的国家去。”休洛斯军靴踩地,朝着辛拉走了过去,发出均匀而有力、让虫遍体生寒的声音。

辛拉注视着休洛斯阴冷讥讽的面容,只觉得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连空气都让他窒息。

“放过他!有什么对我来!”伊咬牙,“你恨的是我不是吗?”

“不,你多想了。”休洛斯停下脚步,“你没有资格让我恨。”

休洛斯对伊,从来没有期待。

也许曾经有过,但在阿波罗死后,就再也不会了。

休洛斯从辛拉脑后摘下了他嘴里的口条扔在地上,辛拉立刻口齿不清地哭道:“放过我,放过我,我错了……”

“你没有错。”话音未落,休洛斯瞬间用刀尖刺穿了雄虫的眼球。

在辛拉大声痛叫的声音中,休洛斯红眸翻滚着几分阴鸷:“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认错,因为你的仇敌永远不会怜悯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

伊被一左一右两只雌虫按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休洛斯拿着刀,手腕一转,便轻巧地挖下了辛拉的两只眼球。

一只军雌托着银制托盘,休洛斯将眼球放在上面,垂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削薄的嘴唇轻轻抿起,对辛拉说:“你的血将我的衣服弄脏了。”

辛拉已经疼晕了过去,根本无法回应他。休洛斯瞬间失去兴趣,向下属吩咐道:“割了他的舌头和尾钩,然后关进牢里。”

“修罗斯·阿尔克谢!”伊奋力挣扎起来,就连朗曼和镜原都差点按不住他,休洛斯走了过来,红瞳中满是冰冷的嘲讽,他一脚踹在伊的心口,力度大得让伊偏头呕出一口血。

“你敢动我的雄虫,我就折磨你最爱的雄子。”

休洛斯扯着他的领子凑近他,眉宇压低,杀意几乎化为实质,他低声道:“我会把你们关在一起,一直折磨你们,直到银淞醒来。”

说完这话,他一甩手,脱下手套抱了白却便走。

几位记者终于找到机会,连忙冲上来想要采访他,却被他浑身的气势吓得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尔克谢就这么飞走了。

*

白却的灵魂在脱离那具身体后便再次陷入了沉睡。

恍惚之间,015似乎一直在焦急地说着什么,但白却很想睡觉,于是装作没有听见。

等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看”不见东西了,漫天遍地都是致盲的纯白色。

而他却感觉到了冷。

奇怪,灵魂怎么会觉得冷呢?

白却想动一动,却发现动得很艰难,而且自己……似乎有哪里变得不同了?

他有些诧异,奋力地想要动起来,最终头顶却传来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立了起来。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白却想伸手,低头一看,两只毛茸茸的小脚传入视野之中。

白却:“……”

他好像知道头上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他晃了晃脑袋,感觉到头上两条长长的东西随之晃动。

……哦。

他变成了一只兔子。

天上在这时开始下起了雪,铺天盖地的白雪落在他毛茸茸的身体上,白却冷得有些过头,把自己四只脚都并在一起,团成一个兔球避寒。但好像毫无作用,他能感觉这具身体在寒冷中慢慢流失生机。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踩在雪中靠近的脚步声。

因为整个都陷在了雪里,所以他只能用尽力气抖了抖雪。

好不容易清理完视野,他努力抬起头,对视上了一双熟悉的冰冷红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