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淮慌忙将他接住,却不敢伸手环抱他,僵硬地撑在原地,生怕湿漉漉的衣服把他弄湿。
感受到怀里青年的身体在细微地颤抖,周应淮将滴水的袖子卷上去了些,一边轻拍着他的脊背安抚,一边向钟盛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总算回来了,”钟盛扭开头,不去看两人依偎着的身影,三言两语地解释清楚,“你出去太久了,电话又没接,沉星怕你出事,想去找你。”
周应淮的脸上立刻浮现出自责,低头小心地哄着:“我没事,郭医生在找针灸的工具,所以耽误了点时间,我急着赶回来,没注意手机响了。”
“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一个熟悉的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你这小子忒猴急了,一进门就跑得飞快,伞都不要了,我给你捡回来了啊……”
郭医生的模样也很狼狈,本来就没几根头发,此刻被雨一淋就显得更可怜了,脑袋光溜溜地闪着水光。
“你们这是?才分开没几分钟吧,怎么还整得和生离死别一样?抱这么紧……”他一眼就看到了相拥的两人,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待走近两步,又看见游离在外的钟盛,目光顿时变得同情起来。
苏沉星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松开了周应淮,心神一懈,被忽略的疼痛就明显起来了,他闷哼一声,身体就支撑不住地往下滑。
周应淮眼疾手快,将他接了个满怀,也顾不上会不会弄湿了,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钟盛神情紧张,赶忙凑过来看情况。
郭医生见状,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让周应淮将苏沉星的姿势调整后,径直掀起了他的衣服。
他后腰的肌肤莹润如玉,细腻得仿佛一碰就会泛红,显得那道横亘的伤疤越发刺眼,郭医生的指腹在伤疤处游移,苏沉星忍不住溢出一声痛吟。
“寒气入骨,经脉淤堵。”他迅速下了诊断,“他这旧伤没法根治,我先针灸疏通,剩下的就只能靠熬过去了。”
周应淮神色紧绷,蹲在床边给苏沉星擦额头上的冷汗:“好,麻烦您了。”
他看着苏沉星沾了些水汽的睡衣,先起身去衣柜里重新拿了一件,刚打算给他换上,就听苏沉星断断续续地开口讲话:“小淮,你和郭医生……先去换衣服……不要生病……”
周应淮的心软成一片,郭医生也有些动容,轻咳了声:“大夏天的淋点雨不碍事。”
说是这么说,但在苏沉星的坚持下,周应淮给他换好睡衣后,就带着郭医生去了隔壁房间,迅速换上了干爽的衣物。
……
细细的银针入肉,凉意顺着肌肤渗入骨髓,苏沉星忍不住闷哼一声。
“别怕,扎针可比你发作好受多了。”郭医生听见了,抖了抖手上的银针,下手又快又准。
很快,他白皙的后腰上就插满了针,周应淮看得心焦,却维持着镇定的表情,低声哄着:“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结束了。”
郭医生等了半刻后开始收针,他手法稳健,不消片刻就结束了,最后一根针离开肌肤的瞬间,苏沉星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腰钻心的疼痛真的缓解了些许。
“我感觉好点了,麻烦郭医生跑一趟了。”他撑着手肘想要起身,却被周应淮一把按住。
周应淮朝郭医生颔首,眼里是真切的感激:“多谢您。”
“针灸治标不治本,还是得靠养。”郭医生一边收拾着针包,一边絮絮叨叨,“不要久坐,不要受凉……”
周应淮全都认真记下了,还抽空倒了杯水,递给郭医生的时候,他看了眼雨势:“郭医生,一时半会雨停不了,风也越来越大了,不然您留下住两天?”
郭医生猛灌了大半杯水,闻言爽快答应:“行啊,不过你小子……”他看了眼泰然自若的周应淮,捶了他一拳:“我看你是想让我呆在这里,更方便看诊吧!”
“也有这方面原因。”周应淮坦荡地承认了,反倒让郭医生不知道说什么好。
“郭医生,能不能开点去寒的药?你们淋了这么久的雨,会不会着凉?”苏沉星趴在床上,听着他们的谈话,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扭头询问。
“你这就不用担心了,这小子壮得和头牛一样,身体素质好得不得了,淋点雨没事。”郭医生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余光却瞥到了旁边如雕像般静立的钟盛。
“哎你还在这呢,一声不吭的。”他上前揽住对方,“你没啥事吧?不然你带我找个房间住住?”
钟盛都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就被他拽着往前带,没一会儿两人的声音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走到了楼梯转角,郭医生才松开揽着钟盛的手,颇有几分语重心长地开口:“人家一看就已经情投意合了,你还杵那看啥?找虐受呢?”
他见钟盛的表情越发失魂落魄,又有些于心不忍,拍拍他的肩膀,放缓了语气:“天涯何处无芳草呢是吧,人活在世上,难免受情伤,哎,我看他们那样,你也很难争得过,你还是早些看开吧……”
郭医生说得口干舌燥,对方却久久不回话,他叹了口气止住了话头,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钟盛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我没想着要争。”
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