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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夏平芜一愣,抬眼看辅导员:

“老师,能够为和平尽力,已经是我们的荣幸。

“而且,春山一直照顾我,她也很辛苦的。”

她站起身,侧着身子绕过,抬眼就看见门口站着个人。

明春山朝她摆了摆手,笑嘻嘻的:“我让她们先自习了,阿姊你还要再去讲两句吗?”

夏平芜摇头,迎了上去:

“不用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去吃黄焖鸡。”

……

校庆晚上,师生们都围坐在一起,台上有校长激情洋溢地讲话,夏平芜不希望坐在第一排接受目光的洗礼,于是两个人偷偷摸摸坐到了最后排。

烟花已经在四方预备,学生们脸上都是喜悦,准备着在暗夜里狂欢。

燃烧自己的青春理想,绚丽那些爱与希望。

夏平芜却只是盯着。

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还在那个时间点,还在十年前,是不是还会和这些人一起欢庆。

可她不是。

甚至她被告知,自己是失忆,而不是只有十八岁。

明春山去学校后门摆摊的小卖部买了两瓶电解质水过来,递了一瓶给她,夏平芜慢慢拧开水瓶,却听明春山突然开口:

“阿姊,上次任务,你最后说的是……她知道师母,是不是?”

这几天春山一直没提,她以为她没有听清楚。

夏平芜旋开瓶盖,盯着里面轻轻晃动的液面,慢慢点了头:“是。”

她想起那些在教师工作间看到的书籍,侧头看明春山:“那家伙对我说,可以救师母。”

她和明春山四目相对:“所以,师母到底是怎么死的?”

……

又是这个问题。

明春山张了张口,而夏平芜立刻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探究地往前倾了倾额头:

“还有抵抗派,是不是和师母有关?

“你不愿意告诉我,是不是担心我徇私枉法?”

当然不是。

但明春山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知道怎么把她心底那些隐秘的晦暗的腌臜说出来。

于是她沉默了。

烟花在此时绽放,她在追求阿姊前曾经看过很多指导书籍,书里说,应该在此时说点什么情话。

但她们之间的对话,又让她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烟花落下,划过天边的时候,她终于开口,努力说着:

“我会陪着你的。”

夏平芜仰头喝了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她喝得有点猛,有水珠滚落,她却仿若未觉。

这一句话,她也曾经对春山说过很多遍。

但十年后,显然也食言了。

“阿姊。”

夏平芜的思绪突然被这一声呼唤拉了回来。

她侧头,却撞进明春山紧盯着她的双眼里。

明春山抬起手,顺着她的下巴,缓缓向两边滑去,转成了托住她的脸颊两侧。

面前人仔细看着她的双眼,声音仿佛在蛊惑:

“你那天说的是真的吗?

“共享异能,可以靠亲吻?”

她们俩离得很近,夏平芜能看到,明春山的眼神仿佛一汪春水,注视得很认真,托住她下巴的手指也仿佛在点火。

那一瞬间,夏平芜丝毫不怀疑明春山话里的真假。

“你要试试吗?”

夏平芜掀起眼皮,漂亮的睫毛像一把轻巧的扇子,扑闪得人心口发麻。

她声音很浅,

“实话说,我也没试过。”

托住脸颊的手指猝然发紧,夏平芜却恍若未觉,睁大眼,翕动着唇瓣:

“所以……

“你要亲吗?”

浅淡的瞳色不自知一般望过来,清澈之余,带着毫不设防的信任。

一瞬间,便是呼吸一顿。

而后,明春山仿佛被摄了心魄一般,指腹压下,俯身吻了下去。

夏平芜下意识闭了眼,而后只觉得眼睛上薄凉一片,一触即离。

她听见明春山轻轻叹了口气,在对她说:

“阿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那一刻,仿佛早已退去了的热潮又一次滚滚而来,烫得她整颗心都剧烈了起来。

头顶,烟花猝然又炸开。

再睁开眼时,烟花四散坠落,照亮了明春山的发顶。

夏平芜抿唇笑起来,轻轻慨叹:“春山,你竟然都有白头发了。”

明春山“啧”了一声:

“阿姊,你明明比我大七天,你怎么说得出这个话的。”

“我今年十八岁。”

夏平芜强调,而后没忍住,弯了眉眼,伸手揉乱了明春山的头发,

“不过你也是,都要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朋友过不去。”

“二十八。”

明春山纠正着,心里却知道她在说毛溪青和纪捷的事情,

“你也是,竟然和小朋友打架。”

正说着,明春山的视线就随着夏平芜的动作起来,看见她走近自己,温凉的手指抚摸到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她的声音突然有些抖:“阿姊?”

夏平芜俯下身子,拂起面前人的头发,声音蓦然低了下去:

“春山,你受伤了?”

明春山受惯了伤,那天只顾着阿姊到底被那只异兽干扰了什么,甚至连脖颈上受了伤都没有注意到。

如今被这一碰,便有酥麻感如同触电一般蔓延了全身,明春山的声音更抖了:

“别担心,阿姊,这只是小伤而已。”

夏平芜站直身子,静静注视着明春山:

“春山,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我们之间有任何隐瞒,我也不希望和你之间都需要揣测。”

是这样……吗。

明春山已经不太记得,上一次和阿姊这样认真地聊天是在什么时候了。

总是她出任务,阿姊在家里等着她;她做好每一顿饭,阿姊在餐厅等着她;她洗完澡,将自己身上所有的战斗痕迹抹掉,阿姊在床上等着她。

明春山有点恍神,脑子却在迅速转着。

之前能够维持那样的平静,大概是因为她藏得很好。

所以,阿姊到底为什么会向她提出离婚呢?

“抵抗派……一直查不到具体的成员,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明春山突然收紧力道,牢牢攥住夏平芜的手腕,

“但最近,出现了好几只还留存神智的人类异兽,楚瑜的确怀疑过她们。”

夏平芜攥紧了水瓶。

明春山还在继续:“甚至怀疑……抵抗派的首领,就是明姨。”

“明姨?”

夏平芜当然记得明姨。

只是她对明姨的印象,还停留在不久之前,她和师母一起检查冰火洞的时候。

而现在……

夏平芜突然回忆起了上次任务所察觉到的熟悉感,她突然顿悟:“上次我们去的目的地,是不是就是冰火洞附近?

“冰火洞太靠近边缘,信号很难把控,是不是因为这个,探测台才失灵的?”

“是。”

明春山牢牢盯着夏平芜,压低声音,

“而且如果是她统领着抵抗派,也很有可能想要捉住你。”

“捉住我?”

夏平芜重复了一遍。

“是,她们很可能并不了解你的后遗症的严重程度,一心只想把你当做战斗的工具。”

明春山一字一顿,

“所以你不能和她们走。”

原来是为了这个。

夏平芜抿紧唇:

“你放心,你为异能局效力,我不会让你难办。”

不料,夏平芜话音刚落,明春山立刻接话:

“异能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刚说完,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叹了口气,隐晦地张望了眼还在喧闹着的四周,压低了声音:

“现在你的病还需要异能局的药,等到你的病好起来,我就申请调去山顶防卫,离异能局远远的。”

夏平芜也松快似的挑了挑眉,温和了几分:

“要是我的病好起来,可就要和你一起参加战斗了。”

她语气清淡,像以前无数次安抚着闹脾气的她一样,可明春山听了这话,胸口却蓦然一窒。

事情当然不是这样。

等到药物真的发挥作用,阿姊就再也和异能局无缘了。

她盯着面上泛笑的阿姊,心底却空空落落的。

如果阿姊知道了这些事情,还能接受得了吗?

也许,她是不是应该早一点和阿姊说?

思绪之间,明春山压住夏平芜的手背:“阿姊,你已经很辛苦了,我希望你可以、自由一点。”

“春山。”夏平芜侧头,望进明春山真挚的眼睛里,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改成了:“如果那个时候,你找到了合适的继任队长,再说吧。”

明春山要说什么,夏平芜玩笑似的晃远了眼,道:“毕竟,毛溪青她们可指着你领导呢。”

“就算她们拦着我,我也要走的。”明春山攥紧夏平芜的手,“我们是最好的青梅青梅,其她人都得往后排。”

“大家都会变的。”夏平芜下意识接话,却被明春山打断:“我不会,我肯定不会。”

……

校庆之后,夏平芜又接连睡了几天。

她现在能清醒的时间逐渐变多,乔观也确认没什么问题,大家心思纷杂、表现出来的却都是开心。

这一次,夏平芜刚苏醒,就给阮烛筠拨了电话:“筠筠,你最近有没有空?我想和你见一面。”

自从上次的事情,半山腰的所有店家都暂时停业,等待异能局抓住异兽,因此,见阮烛筠只能在家里。

她又不会做别的菜,只下了一碗面,又把每一种口味的营养液都挑了一瓶,在家里等着阮烛筠。

阮烛筠来得不太快,最近异能局的事情太多,后勤队也忙得脚不沾地——

但还是比明春山要早。

阮烛筠刚进门,看见客厅摆着的东西,面上的喜色就敛了几分。

她坐下,吃了口面条,问夏平芜:“怎么了?家里的营养液要过期了吗?”

“……我不太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夏平芜说这话难得有点心虚,她和阮烛筠只是客观上的熟稔,但实话说,她主观了解并不太多

这样的关系,贸然问这个问题,会不会不太好……

但夏平芜还是问了:“我和抵抗派,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阮烛筠在挑选营养液的手指几不可闻地顿了顿,而后立刻继续:“明春山也和你说了吧,她们可能要抓你。”

夏平芜点头,语气小心了几分:“明春山也和我说,抵抗派的首领可能是师母身边的明姨……”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阮烛筠掀开盖子往嗓子里灌,“你天天躺在床上,难不成还能睡梦中思维交流不成?”

她斜眼环视客厅,语气半真半假:“有人对你说不中听的话了?”

“没有……”夏平芜话音刚落,阮烛筠就按住她的手:“平芜,你不要考虑别人的人,也不要管明春山那些说‘为你好’的言语。”

她望着夏平芜,忍不住想起纪念日那天,她和平芜在竹林里走着。

那个时候,有些未说出口的话。

于是她继续说:“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平芜。”

下一刻,大门就又被人解锁进入,是明春山,她扫了眼屋里的人,快步走过来:“既然都在,我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阮烛筠把营养液往她那里推了推,自己则离夏平芜又近了几分:“怎么了这么着急?”

“实验室回报,那家伙的踪迹找到了。”明春山说得又快又急,“最新一次出现,在冰火洞洞口附近。”

冰火洞洞口?

阮烛筠当然知道冰火洞,那只异兽出现在那样的边缘处也并不令人意外。

只是……

阮烛筠打量了一番明春山,又看了眼身边的夏平芜,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接话:“你愿意带着平芜一起去?”

“当然愿意了。”明春山手掌向前,掌心一展,露出手里的一架仪器,“实验室最新研发,只要电池容量足够,可以一直暂时屏蔽异能波动。”

这当然是给平芜用的。

但是素来把平芜管得这么紧的明春山竟然愿意拿出这个东西来让平芜冒险,这让阮烛筠很出乎意料。

……

实话说,明春山并不愿意。

但楚瑜找了她,并且给她重新看了那段健身房的监控录像。

那只异兽紧紧盯着夏平芜,张嘴说要“血”。

“她要夏平芜的血,你有什么看法?”

依旧是宽阔的工作间里,浓重的窗帘遮盖了屋里所有的陈设,只留下那张闪着微微荧光的电脑屏幕。

屏幕后的人轻笑着,饶有兴味的语气,

“想必,她们也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夏平芜的血、可以用来净化异兽?”

上位者微微抬眼,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桌前的明春山身上。

明春山身子没动,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只垂下了眼,安静着没说话。

她能感受到上位者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甚至上下扫视着,仿佛在看着唾手可得的猎物,玩味而冷漠。

下一刻,她的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玻璃瓶敲击声:

“只是,我想知道,夏平芜到底有没有主动接触过她们?”

明春山沉着声音,依旧低着头:“阿姊一直卧床,这一点、监控机器可以帮我作证。”

她的声音里缓慢地透出了几分恳求:“阿姊不会参与任何事情的,我保证。”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上位者微微抬起眼来,仿佛能透过明春山低下头的弧度里一眼望进她的情绪,

“不要忘记,我明明可以直接杀了夏平芜,或者加大剂量抽她的血,是你求我,我才同意用加强抑制剂、把她还给你。”!!!

明春山蓦地抬头,嘴唇瞬间抿成了一条直线,肩膀立刻绷紧:

“让阿姊参与战略工作也是您亲自要求的,在第一次战斗中让阿姊人工探测的也是您下的决定。

“您就是想借此检测我的用药结果,是不是?”

上位者眼中兴味的色彩愈来愈烈,甚至眉眼都带上了笑,又一次上上下下打量着明春山。

这次的视线倒是比上次有温度多了。

但这是不是友好,明春山吃不准。

所以明春山的脸色更沉了沉:

“您已经得到了结果,不是吗?”

“所以,也向我证明夏平芜的忠诚吧。

上位者唇角的笑意扩大,望着明春山的眸光更加幽深,

“带她进冰火洞,用她的手揪出抵抗派,让我相信你们。”

……

冰火洞之所以气候多变,依靠的都是它多变的地形,就连探测台也只能覆盖它的洞口,直到这些年,才研究出袖珍探测器。

袖珍探测器与苍蝇差不多大,工作时也会发生苍蝇振翅般的嗡鸣声,本次任务将由它在最前方带路,将实时检测数据反馈在眼镜之上。

它还没被研制完成,但因为任务紧急,只能临时从实验室里放出来。

于是此刻,眼见着袖珍探测器已经尽数投放完毕,战斗队全员立刻进洞,开始任务。

刚入洞时是一阵曲折的羊肠小道,洞内光线灰暗,也极其安静,所幸袖珍探测器在实时汇报探测结果,倒也没有给队员太大压力。

队伍里偶尔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明春山也没管,只悄声和夏平芜说:

“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夏平芜点头:

“放心好了,实验室新的仪器我也好好带在身上的。”

与此同时,身后突然有人喊她:

“夏副,你知道吗?”

她缓了脚步,侧眸回头看:“知道什么?”

纪捷挨近她,小声解释:“夏副,她们是在说,虽然探测台探测不到,但冰火洞这些年来竟然一直没有滋生过异兽。

“据说,是因为上一任战斗队队长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夏副您一直跟着上一任队长,肯定知道什么吧?”

实习生又来和阿姊说话。

是她的错,纪捷明明都受伤了,应该让实习生休息的。

明春山腹诽着,刚想伸手引开话题,却被夏平芜的回望了一眼。

紧接着,夏平芜并没有转过眼去看纪捷,而是似笑非笑望着她:

“看起来你们明队更希望你问她,她可是上一任队长的亲女儿,问她不比问我更快。”

明春山手指一僵,意识到小心思早就被不留情面地揭穿,但也没恼,只嬉皮笑脸地立刻接话:

“上一任队长剿灭冰火洞的时候太早,我和阿姊也不知道。

“到时候进去有机会就知道了,现在都不要闲聊,提高警惕!”

她的尾音很大,语音在整个道壁里四处回响,仿佛还能随着羊肠小道往里延续到山洞之中——

就在此时,山洞之中传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咔擦。”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咔擦”“咔擦”声传了过来。

“这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啊,探测器没有检测出任何异常,前面应该是空的啊!”

“探测器……探测器的光灭了!”

夏平芜抬眼,冷静指挥着:

“不要怕,大家挨近一点!

“探测台最后回报的信息显示,里面是超低温状态,各位今天的战斗服都是超强御寒的设置,请注意——”

她话没说完,手腕却被明春山攥住,后者也顺势接上了她的话:

“以搜集信息为主,不要恋战!”

“是!”

回应声又齐又响,夏平芜却突然抬起手,树指在自己唇上:

“肃静。”

她声音更低,提醒着众人:

“注意听,有声音。”

放出去的探测器数量很多,不停传来接二连三的“咔擦”“咔擦”声,众人对视着没明白夏平芜的意思,刚想出声询问,夏平芜已然又开了口:

“探测器的体积很小,工作声音也很小,可为什么碎裂的声音却这么大?”

话音刚落,众人立刻面面相觑。

就在此时,不知是谁最先喊了出来:

“快看!碎片的残骸飞了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不远处有无数尖锐的碎片飞一般窜了出来,越往外氧气越足,隐约还能看见那些残骸带出的火星!

众人顿时四下躲避,夏平芜立刻举枪去挡,手腕被攥住的地方却一紧,明春山挡在她面前,异能的威压毫无顾忌地四下荡漾开!

所到之处,碎片就地湮灭,不留痕迹。

明春山冷哼一声:“就是些破铜烂铁的碎片,瞧瞧把你们吓成什么样子。”

眼前的队员们顿时低头缩成了鹌鹑,下一刻,却突然接二连三尖叫了起来——

因为她们看见,明春山脚下的地面忽而平地卷起了风,围绕着明春山缓缓升起,甚至包裹住了她身后的夏平芜,一时间,后者蜷曲的长发登时四下飞舞起来!

这妖风来得太出乎意料,又带着莫名的拉扯感,就连夏平芜也根本没反应过来,反手攥住明春山的手,只顾得上高喝了一声:

“是陷阱!

“春山,闭上眼睛,拉紧我!”

而后,夏平芜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直到重新感觉到重力,预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正被人牢牢圈住。

下意识的,她试探着喊了一声:“春山?”

而后,眼前场景一转,身体即刻被人从上压到了身下,头后被人轻柔托住,夏平芜看见那双和以前几乎别无二致的眼睛正极尽温柔地望着自己。

耳畔的嘈杂晕眩音消退,她听见明春山哑着声音,在对她说:

“阿姊,你刚刚最先喊我,你果然还是担心我。”

“好好说话。”

夏平芜嗤了一声,错开眼,盯着熟悉的洞顶花纹,停了好半晌,寂静之中,天地似乎只剩下单调而狂乱的心跳音。

不知道是谁的。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转而盯着明春山,从被她压着的身下抽出手来,慢而轻地掐住明春山的下巴。

她的眉眼很淡,专注盯着明春山的时候不辨喜怒,声音也轻描淡写一样:

“不然电池电量可不一定够。”

明春山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她立刻翻身下来,矜持地端坐在夏平芜身侧,半天没说话。

片刻后,兴许是沉默压得她不舒服,便见她手指微动,有些许的异能从指尖盘旋而出,在夏平芜身侧稳稳绕了一圈:

“阿姊,你冷不冷。”

立刻有袭来一阵暖意,夏平芜心下一软,刚想说话,与此同时,却听见明春山在小声解释:

“不知道那设备会不会录音录像,我们还是回卧室比较好,那里没有摄像头。”

夏平芜没吭声,错眼看她,刚想说话,耳边却突然卷起了一阵风。

她眉眼一沉,立刻将明春山拽过来,变故太快,只顾得上提醒了一句:

“又来了!”

明春山闻听此言,几乎想也没想,当即伸手死死抱住夏平芜。

狂风之下,夏平芜的长发从帽子里飞出来,蜷曲着直往明春山脖颈上飞舞。

风在四周盘旋,吹得人满眼满耳都是嘈杂,电光火石之间,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所见所闻尽数往夏平芜的脑海里灌——

印象里,从羊肠小道里下来,直接就是洞内,那里气温极低,而且没有任何食物和水,一切只能靠自力更生。

但是她确信,根本没有什么风!

思绪之间,仿佛有什么线成功搭上,夏平芜转回头,厉声在说:

“这里不是我们上次来的地方,我们很可能是……”

与此同时,围绕在两人身侧的异能绕了个圈,主动向前缠进了那阵风里。

更*大的气流陡时爆发,但终于从她们的身侧远离,急剧盘旋之下,竟然离了两人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一整个圈,将二人围在了里面。

总算暂时安全了。

夏平芜抱胸:“你刚刚不还和她们说,你不知道师母的陷阱吗?”

“她教了那么多,我哪里知道是哪个。”

明春山往夏平芜的身侧贴了贴,讨好的语气,

“好吧,看在她还是教了点东西的。”

夏平芜盯着周围不断盘旋的气流,懒得搭话。

一旁的明春山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贴近了些:“阿姊……”

“我没事。”夏平芜没躲,反倒主动转移了话题,指着四周的漩涡对明春山道,“你知道为什么你按照师母教的办法做了,却没能够把我们两个放下来吗?”

“为什么?”

明春山随口应着,而后从身后搂紧了夏平芜,顺便悄悄将下巴搭上了夏平芜的肩膀上。

夏平芜伸手按住她的脑袋,斜眼看她:

“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她的声音压低,带了点威胁: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我不着急,因为有阿姊在。”

此时的明春山嘴特别甜,听得夏平芜相信,这家伙说不定回去就给自己买一条电动狗尾巴,要每天在她面前甩来甩去。

这还不够,明春山甚至用发顶蹭了下夏平芜的脖颈,亲昵问她:

“以前每一次,有阿姊在都没有关系。”

“……因为你刚刚在通道里使用的异能和师母的陷阱共振了,而且刚刚还使用了第二次,所以我们不仅陷了进来,还被彻底困住。

夏平芜轻叹了口气,补充道,

“也因此,我们和其她人分开了。”

说到此处,她伸手拧了拧联络耳托,标志着联络耳托工作的嗡鸣声却一直没有响起,她斟酌着:

“说到其她人,虽然按照那条道走下去就是我们之前去的地方,并不担心她们迷路,但希望她们不会遇见麻烦的异兽……”

“不会遇见异兽的。”

明春山突然笑起来,温热的呼吸闹得夏平芜耳廓发痒,她看着夏平芜俏皮眨了眨眼,解释着,

“我刚刚用异能的时候感觉到了。

“那只异兽,跟着我们跑进来了。”

……!!!

这一下,夏平芜直接一把将明春山推开,她往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眼神瞪得要吃人:

“知道你不早说?”

“不用担心,她又不知道怎么出去,现在肯定被风刮得直转哩。

“当然不能让她影响我们两个人……”

明春山没说完,又被夏平芜瞪了一眼,口风立刻一改变成了啧啧赞叹,

“说起来,我母亲竟然挺厉害的,竟然能想出这样的陷阱启动方法。

“来人只要动用异能就会被卷走,普通人则直接摔进冰洞里。”

夏平芜却不这么想。

只见她面上的情绪又一次淡了些,恢复了之前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

而后,她转回头,不经意一般地四处看了看,维持着抱胸的姿势没动:

“你忘记了一点。

“师母让使用异能的所有生物被卷走,但是,被卷去哪里呢?”

明春山一顿,只见夏平芜从腰间拔出把短刃来,刃尖直立,缓步往前走去。

前者下意识去拉,就听夏平芜声线平缓,伸手落刃:

“要解答这个问题,我们就必须发现,如果师母的陷阱对异能者和异兽才有效,那如果我不使用异能……”

随着夏平芜的刃尖缓缓落下,眼前的风壁如同一层薄纸,被应声划开。

盘旋的风声如同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迎面而来的是滚烫的热浪。

夏平芜的声音含着笃定,错觉间竟然能听出笑意。

她道:

“春山,这里是冰火洞的‘火洞’啊。”

重力拉扯又一次袭来,这次两人都有准备,明春山攥住夏平芜的手,平稳落到了地上。

……没平稳成功。

没办法使用异能避开,明春山只能徒劳地跳着脚:

“阿姊!你没说这里这么烫啊!早知道我们就在风里面待着了!”

“在里面待着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咱呢。

“这里好,威胁很明显,就是热。”

夏平芜无所觉一般,与明春山拉开了点距离,开始拔背后的长枪。

明春山还在嬉皮笑脸扒拉着夏平芜衣袖,就见后者表情平稳,放下长枪之后,开始解自己的外套。!!!

明春山一下子哑了火,眼神乱飘:“阿姊,你在干什么?”

她又退了两步,然后继续跳脚:“这里……这里不行,而且你还在经期,我们回家再……”

“说话太多会耗散身上的水分。”

夏平芜已经脱到了里面穿着的常服衬衫,这件衬衫又薄又透气,紧急时做止血带也很好用,她每年都会去买,所幸习惯到现在没有变,

她将其她衣物叠好放到一边,然后脱了鞋,踩上去,抬眼看向明春山:

“你也脱。”

明春山的视线已经抬起来研究顶部的花纹了,没想到火洞和冰洞竟然长得一模一样,难怪刚刚和阿姊掉进来的时候那么熟悉,但那个时候真的一点都不热……

说起来,从背后抱阿姊真舒服,阿姊身上香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