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雨(1 / 2)

第50章 大雨

意识渐渐苏醒, 迷迷糊糊间听到说话的声音,周一睁开了眼睛,于是声音就更清晰了, 是门外传来的, 稚嫩的童声, 像是在小声地跟人说话, 听不大清楚。

周一坐了起来, 抓抓头发,起床、穿衣、梳头,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自清虚子道长下葬,已经过去五日了, 这五日, 她早睡晚起, 总算把前些日子连熬了七夜的觉给补回来了。

她走到门口, 伸手拉开门,天黑沉沉的,不像是早上, 倒更像是傍晚天将黑的时分。

院子里, 元旦蹲在桂花树下, 熊秀才也蹲在树下, 听到动静,一人一鬼齐齐转头看了过来,元旦惊喜地喊了一声:“师叔!”

周一颔首, 熊秀才站了起来,也喊:“周道长。”

周一好奇地看着他们,问:“你们这是在——”

元旦迫不及待说:“熊秀才在教我写我的名字!”

熊秀才笑道:“元旦小道长很是聪明, 已经会写元旦的‘元’字了。”

元旦兴冲冲地跑到周一面前,手里拿着根小木棍,蹲下身,撅着屁股对周一说:“师叔,我写给你看!”

右手握着木棍,在青石板上划拉,发出噗噗的声音,石板上出现了白色的痕迹,的确是一个‘元’字,且因为‘元’字的写法同周一以前学的并无什么差别,所以依然是四个笔画,只是笔画与笔画之间距离有些过远,像是各自离家出走了一般。

最后一笔写完,小孩儿抬起头期待地看着她,周一认真地看看字,再看向小孩儿说:“的确是元旦的‘元’,元旦真棒!”

得到夸奖,小孩儿满足地笑了起来,站起来,拿着小木棍跑到桂花树下,说:“熊秀才,我还想学元旦的旦是怎么写的。”

熊秀才笑道:“好。”

一人一鬼在树下写起了‘旦’字,周一来到厨房,生火烧水,水温热之后,元旦又跑进了厨房,兴冲冲地向她展示自己才学会的‘旦’字,周一再次称赞了她。

于是小孩儿就更开心了,蹲在厨房,在地上继续写写画画。

周一从锅中舀了热水出来,看向小孩儿问:“元旦,可刷牙了?”

蹲在地上小小一团的孩子浑身一僵,抬起头看着周一,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很真诚的样子,说:“师叔,我昨晚刷过牙了。”

周一颔首:“我知道。”

她去拿了刷牙子,将小的那个递给元旦:“但是今早也还得刷。”

小孩儿看看周一,又看看自己面前的刷牙子,知道自己逃不过了,肩膀往下一耷拉,伸手接过刷牙子,站了起来。

在得到刷牙子的新奇过去之后,她就对刷牙这件事情不那么喜欢了。

周一带着她到院子里刷牙,一大一小站在水渠前,一齐蘸了牙粉刷牙,只是小孩儿一边刷牙一边露出了苦大仇深的表情。

周一见到,眼里露出了些笑意,似乎就没有小孩子会喜欢刷牙这件事情吧。

刷完了牙,带着元旦回厨房洗脸,温热的帕子在脸上轻柔地擦洗,对于这一步骤,小孩儿的接受程度就要高很多了。

周一给她洗着脸,说:“元旦。”

小孩儿睁开眼睛嗯了一声,因为才洗过脸,眉毛、睫毛都湿漉漉的,周一给她理了理鬓发,温声说:“熊秀才年岁比你大,直呼其名是不礼貌的。”

元旦眨眨眼睛,说:“熊秀才呢?”

周一:“熊秀才也不礼貌,年岁比熊秀才大的人才可以这么称呼他。”

元旦的眉头皱了起来,一副沉思的样子,想了好几息,抬头看向周一,脸上都是疑惑:“那我要叫他什么呀?”

周一拿出梳子给她梳头,说:“叫‘老师’吧。”

元旦很懵懂:“什么是‘老师’呀?”

周一:“传授你学问、知识的人便是老师,熊秀才教你认字、写字,便是在传授你知识,应该称他为老师。”

元旦乖乖点点头,说:“好!”

她的头发细软,跟周一粗硬的头发截然不同,又生得短,根本用不了簪子,自然只能披散着。

把头发梳顺了,周一停了下来,说:“好了。”

元旦立刻就跑出了厨房,远远地就听到她在喊:“老师!”

熊秀才的声音响起,带着惊讶:“元旦小道长,怎可称我为老师?”

元旦嫩声嫩气道:“师叔说,你教我写字,就是我的老师了。”

周一走到门口,见元旦还无师自通地拱手朝熊秀才行了礼,树下的熊秀才颇为动容,一脸坚定地说:“好,元旦,我认下你这个学生了,从今往后,我还在一日,便会好好教你读书认字的!”

元旦看着熊秀才,眼睛亮亮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很开心地说:“好!”

周一笑了笑,走到灶台旁,前几日,因为精神不好,做吃的也都是趋于简单,今日精足神饱,便想要做点其他的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袋面粉,是前些日子拿冬衣、被子的时候在城中买的。

在老木观,她早上习惯给自己煮一碗面,可到了清水观,因为这里没有挂面这种耐保存面条的存在,她早上只好熬粥。

但众所周知,一样东西天天吃、日日吃,即便是大米饭,那也是会让人偶尔想要换个口味的。

此刻,周一就很想吃面条,去城中吃显然过于麻烦,有那个时间,自己都做出来了。

倒了些面粉入碗中,这个面粉同周一记忆中雪白的面粉并无太大区别,粮铺掌柜说这是重罗白面,价格最高,一斗四十五文,便宜些的便是浅褐色的麦面,想来应该是全麦面粉,三十文一斗。

往面粉中加鸡蛋和水,再伸手和面。

和面这件事情,周一很少做,她师父就不会做面食,厨艺学自师父的她自然也不太会。

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做面条不就是把面粉揉成面团,再把面团弄成面条,至于做面团这一步,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就加面。

周一自信地开始了,揉着揉着发现水好像多了,于是又加了一些面,继续揉,面团倒是不稀了,但似乎又有些干了。

要加水吗?

周一用手在瓢里沾了沾水洒在面上,她很小心,害怕不小心加多了水,面团再变稀,又要再加一次面粉,这样下去,那得揉出多大一个面团?

她的谨慎起了效果,元旦从外面进来,扒拉在灶台边,踮着脚,好奇地看着周一手中逐渐成型的面团,问:“师叔,你在做什么呀?”

周一:“我在做汤饼。”

“汤饼!”

元旦睁大眼睛,“我知道汤饼,师父带我去城里吃过!”

说着,她咽了咽口水:“好好吃!”

周一看着她,笑了,说:“今早我们便吃鸡蛋汤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