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妇人捧着手中的桃符说:“桃符啊!”
黄荷花看向她手中,这桃符实在是眼熟,只有字没有画,不正是道士送她的那种桃符么,她不明白:“这桃符上连画都没有,为何这么多人都围在这里?”
年轻妇人说:“这桃符才四十文一对,没画就没画吧,余下来的钱,还能多买些肉吃!”
她的脸上倒都是喜色,又有个妇人挤了出来,手里也捧着桃符,应当跟先头的妇人认识,道:“今年年头不好,家中没甚么余钱,我还以为买不起桃符了呢,没想到竟有只要四十文的,这下子就能好好过年了!”
黄荷花站在人群外,看着好些人都拿着桃符离开,这其中的人看衣裳大多都是城外的农户,也是,城外农户没什么钱,自然要买便宜的。
人少了些,她也看清楚了,摊子后的的确是那日送她桃符的道士,那日道士说跟她有缘,所以送她桃符,或许他的桃符也是管用的。
但这桃符如此便宜,会比贵的桃符好吗?
最好还是两家的桃符都买。
她伸手握住了袖袋中的荷包,她现在只有八十四文,贵的买不起,买了便宜的又觉得不安稳。
想了想,还是跑到了只有一个人买桃符的端公摊子前,等前头的人走了后,腆着脸跟那瘦小的端公讲起了价,最终以八十文买下了一对桃符。
将这桃符抱在怀里,她感觉自己浑身都松了下来,不好意思去看那道士,好在道士摊子前的人很多,也没注意到她,她便抱着桃符赶忙离开了。
……
黄昏时分,市集的人渐渐散去,周一将剩下的几对桃符都兜入了布中,牵着元旦准备离去。
“周道长,周道长!”
洪冬跑了过来,她也背着个袋子,袋子鼓鼓的,里面的桃符并没有卖出太多,她看了眼周一的袋子,有些眼馋,又扭头看看其他的师婆端公,跟着周一往外走,一边小声说:“你今日的生意这般好,都快把我们的钱都挣光了!”
周一看着她,笑道:“真的吗?”
洪冬点头:“是啊,那么多人呢!”
周一摇头:“可来我这里买桃符的人中本来就没有太多会去你们那里买桃符。”
一对桃符一百文或一百五十文,实在称不上便宜,对于城内外那些底层人家来说,手头若是有些余钱,便更要放在吃和穿上,这才是用在了刀刃上。
桃符固然是好的,也是元旦的习俗之一,但这种东西买得起的时候可以买,买不起的时候看看也就罢了。
她卖这低价的桃符,赚得肯定没有其他人多,但好在能卖出去,多少能赚点。
洪冬若有所思,问周一:“你说我要不要也把我的桃符卖便宜些?”
四十文的桃符有字没画都有这么多人买,自己的桃符卖个五十文,加上画,应该生意也不会差吧。
周一问她:“你以后是打算离开郁山县,或者再也不做这桃符生意吗?”
洪冬诧异:“怎么会?这么挣钱的生意我为何不做?我就是郁山县人,离了郁山县我还能去哪里?”
周一:“既如此,你还是不要卖得太便宜了,价钱降得太多,或许你的生意好了,但其他人呢,他们若是不想降价,又不想自己没生意,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
洪冬看着周一,想了想,拧着眉头说:“让我卖不成?”
周一颔首:“所以你不能这么做。”
“那你呢?”
洪冬问:“你就不怕他们让你卖不成吗?”
周一笑笑:“我只卖这几日。”
几日后,她已经带着元旦离开郁山县了,这些人便是想要拿她怎么样也做不到了,况且,也没必要来对她做什么。
洪冬不明白:“这么好的生意,你就卖几日?”
周一:“足够了。”
走到了岔路口,她对洪冬挥手:“我们先走了。”
洪冬看着一大一小离去的身影,想到了自己几日前做的那个梦,挠挠头,那梦还真是吓人,好在这几日都没做梦了。
这头,周一回到了客栈,吃了晚饭,回了房中,将今日卖桃符的钱倒在桌上清点了起来,卖了有两千五百文,加上前几日零星卖的,差不多挣了有个四两银子。
倒是可以给元旦做一件小衣裳,余下的钱还得自己添些,才能给小黑做个小些的薄被。
“师叔!”
元旦拉了拉周一,指着房中剩下的桃符说:“桃符要没有了,我们去买新的!”
桃符只剩下十来对,确实不多了,周一摸摸她的脑袋:“不了,明日卖完,我们就不做这生意了。”
元旦眨眨眼睛,问:“我们要走了吗?”
周一:“等你的新衣和小黑的被子做好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