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娃便也出去了。
周一说:“你感觉如何?”
江大动了动手脚,说:“感觉跟以前一样了,身上也不会一阵阵的发冷。”
他伸出手在身前划拉几下,“也能好好游水了。”
他看着周一,笑了笑,说:“前几日,身子发硬,到了水里,游水都难,好几次都险些被水给冲走了,现在可以游回来了。”
周一颔首:“那便好。”
屋子里还是暗沉沉的,江大转头看看门外,看到弟弟妹妹都在距离门口不远处玩,弟弟还时不时回头看向屋子里,他知道自己的事情让弟弟妹妹感觉到害怕了,怕他跟爹娘一样不见了。
他收回视线,看向周一,抿抿唇,问:“道长,我这样能……有多久?”
周一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我的炁与你体内那颗莲子的炁达成了一个平衡,只要没有其他外炁的介入,平衡不会被打破,但双方都在同步地被消耗着。”
江大明白了:“所以等到这两种炁都消耗完的时候,那个先天之炁就会跑出来,我还是会死是吗?”
周一沉默片刻,点头:“我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一步。”
江大体内的先天之炁是被莲子的恶炁阻拦在了体内,阻拦一日,江大就活一日,但这样被动的阻拦并不会让先天之炁重新沉下去。
等到莲子炁散的那一日,她的炁也无法阻拦先天之炁离去,江大也就死了。
少年语气轻松道:“没事的,好歹还能再活些日子,也算是捡到了。”
可他的肩膀却塌了下去,周一看着他,面前的少年不过才十三岁,他生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出生在这个贫困的小渔村里,或许以前从未过过什么好日子,肉眼可见的,因为父母的离世,以后的日子还会更苦,可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想活着。
人死不能复生,可他毕竟还没死啊,至少此刻在她面前的这个少年还能动能说话,有自己的意识。
周一突然说:“我有个想法,会有些危险,你要听吗?”
江大点头,说:“都到这一步了,我还怕什么危险?”
周一沉吟道:“方才我同你说过,你也明白,你是已经死了的,原因便在于你体内的先天之炁会离体而出,两种炁消耗完后,你依然会死,根由也在这里。”
“但如果能想个办法让先天之炁在没有恶炁阻拦的情况下,也好好地留在你体内,你就不用死了。”
江大睁大眼睛看着周一:“那道长你有办法吗?”
周一摇头:“我没有办法,这事得看你自己。”
江大疑惑:“可我什么都不会。”
周一:“我可以教你,教你我修炼的法子,这修炼之道一开始便要用先天之炁引动一身的炁机,我猜测随着修炼日深,炁的增加,自然也会反馈给先天之炁,增强肯定是做不到的,但料想多少也能稳固几分。”
也是江大体内还有先天之炁,她才会想到这个法子,若是没有了……江大也早死了,也不会有如今的进展了。
周一看着少年,正色道:“但这只是我的推测,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情况,也没有教过别人修炼,修炼之后会如何,能不能将先天之炁固定下来,我不能确定。”
“而且一旦你开始修炼,你体内便出现了又一种炁,之前达成的平衡就会被打破,而你的炁此刻过于弱小,还无法牵制恶炁,危险就出现在这一瞬,被我消磨过的恶炁不够强,又没有另一种炁的牵制、帮扶,无法在这一瞬间阻拦住先天之炁的离去,一旦先天之炁离体,你当即便会死去。”
这个法子是她在用自己炁牵制恶炁之时想出来的,当时她想的是若是少年能修炼,用自己的炁牵制恶炁,岂不更加方便?
仔细一想,才意识到若是少年能修炼,说不得他体内的先天之炁也就稳固了,只是能否真的稳固,她并不能确定。
江大垂着头沉思着,过了好久,他说:“如果就让恶炁在我身体里变多变强呢?”
“那我修炼出炁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有危险了?”
周一:“恶炁太多,会侵蚀你体内的生机,让你如同行尸走肉,血肉、经脉枯竭,你或许都无法引炁入体。”
体内血气太弱,是无法修炼的。
她想了想:“若你引炁入体之时,我在你身侧,许是能出手帮你稳一稳。”
“即便如此,这事风险依然极高,稍有不慎,你真的会死。”
她看着江大:“这事你慢慢考虑,不急于这一时。”
……
一夜过后,江陵县的船只来到了江村,带路的不再是孙贵,他已经跟船离去了,来的是码头的三个力工和两个船工,见到了江大,见他面色虽白,却跟常人无异,身上比起他们是冷了些,可也没到跟死人一样的程度,都道是他们弄错了。
那晚大喊出来的力工连连道歉,给了江大五百文,加上码头上其他人拼凑的一文两文,也凑了个一两银子,给江大兄妹三人。
周一便带着元旦,跟着码头一行人回了江陵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