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结实实温暖柔软的触感让她愣了一下,拥抱很短暂,在路屿反应过来前,孟思就松开了手,向她挥手告别。
裴煊死亡不仅对孟思的生活造成实质性影响,也给一周后的文化节蒙上了阴霾,闻君溪的鬼屋策划被OSA彻底否决,理由校庆不应出现血腥暴力场景。
这让闻君溪差点发疯,路屿本想找她商量裴煊的案子,可灵异社办公室都没有人。
负一层格外冷清,除了后勤仓库还在使用,其余活动室大门紧闭,又一桩命案让不少人觉得这里晦气,除非办事,几乎没有学生愿意在这里逗留。
最后路屿在宿舍找到了闻君溪,她敲门半天没人应,用了开锁术,开门便见闻君溪倒在地上,露可不动如山地蹲坐在她的胸口。
路屿吓了一跳,俯身摸闻君溪的脉搏。
闻君溪悠悠转醒:“我……我喘不过气了……”
路屿抱下露可,将闻君溪扶到椅子上,然后才知道,她是因为临时重写灵异社的策划案,熬通宵没吃饭饿晕了。
“鬼屋做不成了,只能改成变装派对,今天下午六点是申请截止时间。”
闻君溪艰难地说。
说着她颤颤巍巍地打开电脑,继续制作海报,整个人仿佛魔怔。
如此关键时刻路屿不好打扰,只得买来饭,并强迫闻君溪吃了下去,还给露可换上新鲜的水和猫粮。
路屿心有余悸,看到闻君溪恢复正常才离开。
裴煊让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光环人物的脆弱。容貌、家世和光环都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这让她开始疑神疑鬼——会不会身边的人也已陷入危机?
路屿晚上给秦铭遇发了消息询问关于裴煊,却始终没有回复。第二天早课结束,消息依然是未读状态,电话拨过去无人接听。
她心神不宁地联系了朱阳,得知秦铭遇今天的专业课也没出现,这很不寻常,他从不会无故翘课。
所有异常的起点,都是从不起眼的细节开始。
路屿胡思乱想起来,秦铭遇和裴煊有不少共同点,如果裴煊的死并非针对个人的绑架,而是将这一类人当成猎物?
路屿摩挲着秦铭遇给的门卡,终于下定决心,先去天玺壹号找人,若没结果再去晶蓝山庄。
天玺壹号的保安似乎认识她,没有多问就放行,路屿在公寓大堂里遇到了朱阳,他脸上附着一层薄汗,显得很慌乱。
一问之下才知道,朱阳也是因为联系不上秦铭遇才赶了过来。
“裴煊出事后,很多人都紧张起来,这么大个活人,在大家面前消失几周都没被注意,太荒唐了,”朱阳不自觉地絮叨起来,“现在凶手一天没抓到,大家都提心吊胆的,还是住学校安全点,天玺壹号虽然安保挺多,但他上课来回都是自己开t车,不喜欢带着保镖……他也太不当回事了,明明之前被秦睿坑过!”
路屿头一次听朱阳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看上去像憋坏了,倾诉欲十分强烈,也不在乎对方是否回应。
电梯抵达顶层,朱阳嘴皮子还没停歇:“绑架人这么久都没出面要赎金,我看根本就是个变态犯罪团伙,贝林犯罪率越来越高,不知道为什么媒体总是把凶杀案跟贝尔哈文扯上关系,又不是在学校里遇害的——诶到了!”
他总算停下来,按了按门铃。
当然没有人开门,朱阳又按了几次,然后捶起门来。
路屿叹了口气,示意他让开:“让让”
她刷卡开了门,朱阳瞠目结舌地瞪着那张门卡,原本还能滔滔不绝,现在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吐不出一个字。
路屿没有解释,走进客厅,只见秦铭遇悄无声息地躺在沙发上,连屋里进了人都毫无反应。
她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正常,皮肤滚烫,肉眼可见脸被烧得发红。
“醒醒!秦铭遇!”
路屿拍了拍他的脸颊。
秦铭遇眉头皱起,眼球转动,却像陷入了梦魇。
路屿用力掐住他的人中,秦铭遇双眼才睁开了一条缝,表情痛苦,模糊的视野正上方是凑得很近的路屿和朱阳的面庞。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眸中无光,呆滞的模样如同烧傻了。
秦铭遇能自行恢复意识,应该问题不大,路屿松了口气,道:“我带你去医院,站得起来吗?动不了我就叫救护车。”
“不用去医院,”他虚弱地开口,“我没什么事。”
“真不要紧?我和朱阳打电话给你都没人接。”
在朱阳的帮助下,秦铭遇坐起身,头痛欲裂地捂着脑袋,又扭头望向桌子,挣扎着想站起来。
路屿猜他是要手机,替他递过来。
秦铭遇打开手机,看了看满屏的消息和未接来电,沉默了片刻,“手机静音了,抱歉。”
随即才解释,他是因为开学后课业和工作的劳累,加上受凉导致感冒发烧,回道家里倒下就睡得不省人事。
“我真的没事。”
秦铭遇又强调了一遍。
“就算不严重也要注意健康。”
路屿刚刚进门有些急,她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空调温度设置得很低,四面八方都在刮着冷风。
她把空调温度调高,从药箱里找到退烧药,又倒了杯水给秦铭遇。
“现在是特殊时期,手机别静音了,联系不上大家都会担心的。”
路屿说。
秦铭遇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片,没什么反应。
“快吃呀。”
她催促道。
他总算动了起来,刚吞下药片,又打了个喷嚏,嘴唇微张。
人中的红肿和指甲印都没有消退,显得有点滑稽,路屿把毯子披到他身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铭遇不明白她在笑什么,面色茫然,眸子里还残留着一点生理性的水光。
朱阳已经钻进厨房忙活起来,他来过不少次,对公寓熟门熟路。
路屿觉得有朱阳照顾,也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她起身道:“既然你已经没事,我就先回学校了。”
朝大门还没走两步,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朱阳举着勺子冲出来,嘴里大喊着“地震了”。
只是那动静来自于拼命试图站起来的秦铭遇。
他本想拉住路屿,却因没站稳,被毯子绊住摔倒,并撞到了茶几,杂物连带着水杯和手机落在地上。
路屿急忙查看他的伤势,秦铭遇却不说自己哪里不舒服,只是一个劲地抓着她的衣角。
“别、别走……”秦铭遇呼吸急促,脸上罕见地流露出脆弱,第一句稍微卡顿,后面的却流畅起来,“别走,求你……”
攥着她衣服的手背因为过度用力而发抖,青筋变得清晰。
路屿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
朱阳原本要凑过来,看到秦铭遇这副样子,立即惊恐的后退了几步。
路屿正想解释,朱阳却颤着嗓门道:“啊这个水要烧干了!”
也不看她一眼,一头钻进厨房。
秦铭遇全然不顾形象,像是不知道自己示弱会给别人的心灵带来多大的冲击。
当路屿把他重新提回沙发,正要收拾地上的东西,他却如没了骨头,半个身体倚在她身上。
她都能听到他滚烫的面颊靠着自己肩头,发出轻微的吸气声。
“你别太过分啊!”
路屿警告道。
“我好难受……”秦铭遇小声说。
路屿摸了摸他的额头,依然明显发烫,放下手的时候,他的脑袋还追逐着她的手掌,姿态仿佛用脑门顶人的露可。
她说不出重话,无奈地把他推开了点,又给测了体温,38.3°C。
朱阳再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便看到秦铭遇额头贴着退烧贴,依偎着路屿的场景。
他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把两碗鸡丝粥端到茶几上,还附带了溏心蛋。
“饭好了,你们等凉一点就可以吃了。”
朱阳一边脱围裙一边说。
路屿看到只有两碗,道谢完又问:“你不吃吗?”
“呵呵,我还有事,先走了。”
朱阳迫不及待地拧住大门把手。
路屿还没反应过来,他就风一般闪出门,犹如身后有鬼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