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晏看到他在等自己，十分愧疚地上前抱住他亲了亲：“我回来了。”

赫连皋也回抱住他，问道：“今天也回来这么晚，肚子饿吗？”

燕晏摇头：“我今天回来的路上遇到个老人家，他从山上砍柴回来，推车太重了，我就帮他推了回去，结果他非要留我在他家吃饭，我已经吃过了。”

赫连皋听到他说吃过了，并没有气燕晏让他白等，反而为燕晏没饿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在人家家里吃了什么，要不要再陪朕吃一点？”

燕晏摸着自己的肚子回味道：“我们吃了高粱窝窝头和咸菜，还有一点老人家自己酿的甜酒。我现在还不是很饿，但是可以陪你吃。”

赫连皋便让人拿来碗筷，往他碗里拨了两口米饭，又拌了蒸蛋豆腐放到他面前。

燕晏张嘴吃了一口，一边嚼一边给赫连皋说他今日外出的所见所闻。

“我今天在村庄里参观了农妇养蚕，蚕吃好多桑叶，蚕房里都是沙沙声。农妇还把蚕拉的大便收集起来，说是可以用来做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蚕粪还有这样的用途，真是不可思议。”

赫连皋始终微笑着听他说，等他说完一句，又给他喂一口饭，然后夸奖道：“看来我们晏晏出门一趟，懂得不少东西。”

燕晏颇为骄傲：“那是，张大人都说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要走更多的地方，积累更多的见闻才行。听说我父亲少年时期，就经常离家，外出游学，走遍全国，所以他的学问特别厉害。如果可以，我也想外出游学，到更多地方看看。但那样的话，我就要好多天不能见你一面，有点舍不得，又怕你想我担心我。”

赫连皋自然也舍不得放他离开自己太久，现在燕晏这样每天早出晚归，他都牵挂得不行，要是一去好几天，甚至一两个月，赫连皋不敢想象。

可这毕竟是燕晏的抱负，他也不忍心看燕晏为了自己委曲求全，燕晏是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他的附属品，可以自由地做选择，可是燕晏却选择了他。他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感动之余，又想做点什么满足燕晏。

他亲吻着燕晏，承诺道：“等将来有机会，朕一定带你出去看看。”

燕晏也没太当回事，毕竟赫连皋是皇帝，要日理万机，朝廷一天也离不开他，这种话估计也是说来哄哄自己而已，所以他也顺着说道：“如果有那个机会的话，我倒是想去蜀中看看。”

赫连皋好奇道：“为什么想去蜀中？”

燕晏老实交代道：“因为我离开南国之前，曾问过太后我父亲最后被她送去了哪里，她说是去了蜀中，所以我想去看看，我父亲最后生活的地方。”

赫连皋默默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并且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当着众多大臣的面，提出要去蜀地巡视。

此话一出，朝臣纷纷震惊，表示不解。

“陛下好端端的，怎么想去巡视蜀地，可是蜀地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赫连皋笑着说道：“非也，朕只是想，朕登基也有两个年头，却一直待在长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也不知道其他地方的百姓生活得怎么样，地方官府是否清廉为民，便想微服私访，考查民情。何况，蜀地乃中原文化起源地之一，也是最富饶的地方，农耕文化源远流长，也许能够从那里学习一些农耕的经验，全国推广，增加粮食产量和税收。”

御史大夫起先对皇帝突然想要巡视蜀地的动机有所怀疑，然后又想到如果皇帝要去蜀地巡游，那一定会带上燕晏，燕晏不就有机会出门远游学习了吗？又或者说，皇帝根本不是自己想去蜀地巡视，而是为了找个借口能够跟燕晏一起出门，巡查只是顺便。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两全其美的事情，燕晏可以到外面增长见闻，皇帝也能体察民情，他自然没有理由反对。

先他一步赞成的是兰延，兰延把他要说的话都说了，他不屑于人云亦云，便只好说出他自己的顾虑。

“自古以来，帝王出巡不在少数，也都有积极的政治意义，陛下想要巡视民情，自然是好事。只是帝王出行，规模之大，难免劳民伤财，还请陛下三思。”

赫连皋道：“北国虽然才建立没有多久，国力不敢说能跟富强的南国相比，但经过朕和诸位爱卿这两年来的努力，北国的国力也日渐强盛起来，国内太平，国库也有了余存，朕也是考虑到如今国力足以支撑朕出巡，才萌生这样的想法。

“当然，朕也知道不能挥霍，所以这次出巡，朕打算微服私访，只让部分大臣陪同，以节省开支。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既然皇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大臣们也就没有反对的理由了。但还有一件事是他们最为关心的。

“陛下出巡，那朝中谁来主持？”

赫连皋道：“朕出巡那段时间，朕有意让二皇子监国，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考验。”

听到这话，大臣们又是一阵哗然。原因无他，皇帝指定要二皇子监国，又说是对二皇子的考验，这不明摆着皇帝想立二皇子为太子吗？

虽然皇帝如今正值壮年，还没到需要继承人的时候，可难免天有不测风云，早日定下储君，也更加能稳定民心，毕竟太子是国本。

早前有一部分保守的大臣执意要赫连皋立自己的亲生子嗣为储君，可两年过去，皇帝的后宫里始终没有嫔妃承宠，更别说生下子嗣了，而皇帝两年如一日独宠南国皇子，他们看在眼里，也就不指望皇帝能跟嫔妃生个一儿半女了。既然皇帝没有亲生子嗣，那立谁为太子在他们看来都一样了，大不了他们就当墙头草，谁当太子就投靠谁。

而大皇子叛逆鲁莽，不是当太子的最好人选，三皇子率性而为，没有城府，也不是良选，那就只能是二皇子了。

对此，他们也没有什么异议，实在是另外两个皇子是扶不上墙的阿斗。

于是这件事便这样决定了，只等筹划完毕，再命太史令那边选个吉日，就可以出发。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三位皇子耳中，对于叔父指定让赫连乌恩留在京中监国一时，赫连多吉和赫连脱脱也没有多想，反而还同情赫连乌恩不能跟着一起去玩，只能留在长安干活。

赫连多吉和赫连脱脱沉重地拍了拍赫连乌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兄弟，辛苦你了。”

这本是赫连乌恩求之不得的事情，被他们俩这么一说，就显得他很可怜似的，赫连乌恩只能哭笑不得道：“你们都去玩吧，回来跟我说说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就行了。”

赫连脱脱拍着胸膛保证道：“二哥你放心，我会给你带特产的。”

燕晏是后来才从兰延那里偶然得知赫连皋准备去蜀地巡视的计划，他当时还心想怎么这么巧合，但转念一想，也许赫连皋是为了他才特意这样安排的呢？

他心中感动，回到宫里后，他便跟赫连皋确认了此事。赫连皋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还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朕都会帮你实现。”

燕晏感动得几乎要落泪，抱着他不停道：“谢谢你，糕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