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更)另一个她是谁?……
方恣的手脚瞬间失去温度,抬头震惊地看向冉凇。
那是冉凇杀过的人?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那个怪物岂不就是……
方恣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蓦然对上了冉凇的眼睛。
平素冰冷看不出半点情感的眸子,此刻郁满了克制的痛苦与愧疚的回避。
她不由想起了脑海中曾一闪而过的画面,那个站在江边红着眼睛的少年,无助、悲伤、绝望……
到嘴边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只是如果真如冉凇所说的那样,每个人在右边的路口,遇到的事是重现当年的罪行,那陆航呢?
陆航脸上的掌印是谁留下的?那个女人是谁?段以薇吗?
只是很快,方恣又否定了这一猜想。
段以薇当年是在家中坠楼的,如果涉及到他杀,也只可能是赵思遇,不可能是陆航。
又或者是陆航的绝情刺激了段以薇决心跳楼?
但从陆航的眼神看,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李慕潇又有什么故事呢?从他与冉凇的对话猜测,李慕潇遇到的应该是名女性,他脖子上的勒痕又代表了什么?
方恣还在思索,一阵刺耳的笑声猝不及防打断了她的思路,是唐俐。
“瞧瞧你们这些男人,真是没用啊!方恣一个男怪物都能轻松弄死,你们碰到个女鬼,就乱了阵脚?不会是有人在其中故意划水吧?”
陆航冷脸怒视:“就算要划水,也不必等到这个阶段吧?”
“或许是到了这个阶段,有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才是主角呢?”
唐俐话中有话,说着将目光瞄向了李慕潇,显然她亦从之前的对话中察觉到了什么:
“李老师询问起别人来,真是又威严又谨慎,怎么说起自己的经历来,就开始避重就轻了呢?连脖子上的勒痕都不屑于一提。”
众人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李慕潇身上,甚至薛雅文现在才后知后觉:“勒痕?他脖子……”
李慕潇脸色一僵,继而一笑:“我只是怕说出来引起大家不适,我那时碰到的怪物,样子很恶心。它有一根长长的舌头,上面布满了一根又一根的须子,密密麻麻的,每一根都像章鱼的触手,蠕动缠绕。蛆见过吗?差不多。它们时而分散,时而重叠,我没看清时已经向我袭来,紧紧勒住了我的脖子……”
方恣虽然觉得这八成是鬼扯,但也不由佩服起李慕潇的应变能力。
“所以把你勒死了?”
“没,我剁了它的舌头,剁成了泥。”李慕潇眯了眯眸子,露出几分危险的气息,“即便变成了肉馅,它们还在一边冒着绿水,一边挣扎蠕动,真是可笑……”
薛雅文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好意思,我再去趟卫生间。”
“所以,你也到了最后的关卡?”方恣不由问道。
“应该是吧,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最后一关。迷雾散去,我看到了一扇门,那门前还有口井,与地图上所绘的出口一致,只是门怎么推也推不开。我当时手里还握着那把剁了怪物舌头的刀,就劈在了门上,没想到竟被传送了出来。”
既然能说出门与井,方恣猜想,李慕潇应该确实闯到了那里,如果李慕潇真是主角,还能做到这一步,也太努力了点吧?
唐俐转而看向方恣:“你之后经历的和李慕潇一样吗?他没说谎?是不是门开了就算挑战成功?那个门到底怎么开的啊?”
方恣如实说出了当时的经历。
“原来有密码啊……”李慕潇恍然大悟,“我还真没往井那方面想,不过就算想到了,也未必能解开,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细心,一点没变。”
说罢,暧昧地抿唇一笑。
方恣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唐俐先不合时宜地嗤笑一声:“哎呦,我牙都要酸掉了,当拍爱情电影吗?谁要是能让我活着走出去,我投三个亿给你拍,顺便客串演恶毒女配,好不好?”
李慕潇被唐俐阴阳怪气恶心得够呛,不再开口。
沉默了许久的顾成峰突然认真地询问方恣:“之后呢?你在挑战成功后有没有再遇到什么?毕竟按理说,我们失败之后会立刻被传回舞台,人也瞬间清醒了,只有你被传出后昏睡了许久,或许……”
“我是经历了一些事。”
骤然,全场肃静,每一双眼睛都认真地盯着方恣。
方恣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最后那一幕,毕竟那一段故事的主角是自己的父母,甚至另一个自己,一旦说出,实在惹人怀疑。
只是从赵思遇隐瞒自己与“队友”相遇,陆航李慕潇隐藏自己在右边路口所经历的细节开始,所有人之间的信任已经降到了冰点。
方恣甚至怀疑,这正达到了主角的目的,让众人有所保留,彼此猜忌。
放眼全场,能让方恣愿意信任的竟只剩冉凇一人。
如果她再将最后的线索隐藏起来,主角只会越藏越深,最后谁都是死路一条。
方恣正了正色,抬头严肃地继续道:“推开那扇门后,我看了我父亲……”
方恣描述得非常细致,没有隐瞒任何一处细节。
听完了整段诡异的故事,众人错愕地半天无法开口。
“你妈妈是怪物?”唐俐眉头紧紧皱着,“冒昧地问上一句,令堂健在?”
赵思遇替方恣答了这个尴尬的问题:“那次我拜访方恣,见过她的父母,阿姨身体健康,刚刚退休,还很年轻漂亮。”
“哦?”唐俐挑眉,“那她们母女俩关系如何?是不是不太好?”
“不,方恣和父母关系很好,他们家的家庭氛围很愉快轻松,起码比我家好得多。”
唐俐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这话说的,谁能跟你家比?”
“只是,四合院……”赵思遇注意到了另一个细节,“方恣,你住过这种房子吗?你家所在的城市,似乎很少见到这种类型的建筑。”
的确,方恣的家乡是一个中部偏南的小城市,而四合院常见于北方,闻名于老北京。
“没住过,旅游的时候倒是见过。”
赵思遇沉思了片刻,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我明白了,其实那个你并不是你。”
其他人都不由听懵了:“什么意思?”
赵思遇扶了一下眼镜:“简单来说,方恣在那时,进入了一个剧本,她在扮演一个不是她的角色。你们想,法官向来赏罚分明,既然挑战失败可能面临死亡,那胜利是不是该给些奖励呢?没错,这段剧情就是法官赏赐给胜利者的隐藏彩蛋!方恣不是在扮演主角,就是扮演主角罪行下的受害者。”
赵思遇的眸子闪着炙热的光:
“法官试图在给方恣讲述一个无人知晓的故事,故事中的主角,母亲恐怖如怪物,父亲粗暴又虚伪,生活在一片黯淡与绝望之中,为了让方恣沉浸式地体会到那份绝望,故事的其他配角甚至运用了她父母的形象……”
一旁的顾成峰忍不住发问:“啊?这样吗?就算说得通,那方恣见到的另一个自己呢?又是什么?”
“人格分裂?”唐俐猜测。
“有可能。”赵思遇颔首,“或许那是故事主角的又一个人格,又或者是不同时空的ta,比如现在的ta回看过去的ta,也有可能是另一个与ta长得相似的人,比如孪生兄弟或姐妹。”
陆航沉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番复杂的理论弄得头疼,他轻咳一声,抬头望向众人:“大家先依次介绍一下自己的家庭情况吧,尤其是自己的母亲。”
第42章
唐俐面露一丝不快:“陆老师好大的官威啊,轻易不开口,一说话就像审犯人一样。”
陆航一时被怼得语塞,倒是与他关系最为尴尬的赵思遇,替他说了句话:“刚才方恣已经交代了不少家里的情况,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说,其他人却不愿意分享信息,那对方恣就太不
公平了。别忘了,没有她,现在我们中早就死了一个人。”
方恣自然也想获取更多信息,积极举手:“那就先从我开始吧!”
说着,她又详细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庭情况,独生子女,双职工家庭,欣欣向荣,和谐美满,实在是无趣得令众人哈欠连连。
方恣说罢,第二个开口的是坐在她身侧的冉凇。
他依旧冷着一张脸,话语中不掺杂半点情绪,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家里目前只有我一个人。”
顾成峰长叹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冉凇的肩:“小冉就不用多说了,你的事我们大家都清楚。”
只要稍微关注一点体育的人,都知道冉凇这位世界冠军的悲惨背景,电视台甚至还特别做过专题,称其为——寒风中凛然开放的花。
冉凇自小家庭条件十分艰苦,六岁那年因自身条件优越被当地体院相中,父亲听闻那里包吃包住,不要学费,便直接同意将他送去培训。
冉凇没有如愿像其他小朋友们一样念上小学,小小年纪只能只身离开家。
只是即便减少了他的开支,家里的日子仍旧过得紧紧巴巴,给冉凇寄来的生活费少之又少。
一件衣服缝缝补补,能多穿一年便多穿一年,即便已经短得遮不住成长期少年的腰,冉凇也只能勉强穿着,很多时候都是教练们看不下去,将自己的衣服送给他,或是自掏腰包买件衣服,随口说是学校发的。
十几岁时,作为家中唯一收入来源的父亲意外离世,冉凇体弱的母亲不得不卖掉房子,外出打工。
直到冉凇拿下第一个世界级大奖,家中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只是冉凇的母亲却因为耽误了太久病情,住进了医院。
冉凇想多陪伴母亲,却又无法耽误赛前训练,直到一年前,他又一次站在领奖台上为国争光,而他的母亲却也在那一刻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冉凇备受打击之下腿伤复发,最后宣布提前退役……
仔细分析冉凇的个人经历,怎么看都与方恣遇到的剧情没有半点重合度,众人基本在心中为冉凇按下了“pass”键,将视线转移到了下一个人身上。
“都看着我干什么?”唐俐不满地瞪了回去,“你们想了解我亲妈啊?可惜我自己都不知道她是谁。”
众人不禁有些错愕,只有彭蓬为唐俐努力解释:“唐俐确实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她从记事之后,就一直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家里人也从未提起过她母亲的来历。”
唐俐烦躁地点燃一根烟:“要不聊聊我爸给我找的后妈?”
“你还有后妈?”邱玲来了兴趣。
“当然,还不止一个。”唐俐神情显得颇为自豪,“说起我第一个后妈啊,她可是个大富婆,花钱很豪横,当然挣钱更豪横,那些年我爸是颇有几分姿色的,毕竟我长得就像他,只是这个男人啊,实在不太会伺候女人,又不懂得保养,最后被抛弃是理所当然的,好在富婆后妈给了他一笔可观的分手费。”
顾成峰听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一个女儿评论父亲的态度。
唐俐吐了口烟圈,笑了笑:“用那笔钱,我爸开了一家小公司,快倒闭的生意,没想到还真被他给盘活了,不过也全得亏他那位秘书能干,我爸慧眼识珠,直接把秘书娶回家,让她白给他打工,还给他生了个娃。等我这第二个后妈幡然悔悟的时候,孩子都上小学了,两人把公司的钱一分,我那弟弟也被带走了。”
“后来呢?”邱玲听得越发上头。
“后来我爸学得更聪明了,结婚容易被分财产,那就找个情人吧,毕竟年轻女孩好骗。他开了家影视公司,打算拍点低成本小短剧,也能认识不少漂亮的女演员,还真有个傻子跟了他好几年,兢兢业业把公司搞得像模像样,只是我爸
第一部戏没给她投,给我投了,谁叫我才是他唯一的亲闺女呢。”
“那她不得闹?”邱玲笑问。
“闹了,只是她确实是个傻子,不想着给自己多分点利益,却只想着跟我爸结婚,这不,结婚还不到两年,成了寡妇,我爸为了防她,又是婚前协定,又是转移财产,现在他的钱九成九都归了我,所以我奉劝各位年轻的女士,和老男人纠缠纯纯没必要。”
多年未婚的顾成峰听这话着实有些刺耳:“不要张嘴老男人闭嘴老男人的,你遇到彭蓬这样好的年轻男孩,不也没珍惜吗?”
“他?”唐俐连连撇嘴,“你觉得好,送你吧!”
顾成峰怒从中来:“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彭蓬哪里不好?你以为你就很优秀?”
“我优不优秀不知道,起码甩他还是有资格的。”
面对唐俐的冷言嘲讽,彭蓬只是咬唇低下头,面露窘迫,似乎真有什么把柄被唐俐抓住一般。
“对了,唐俐,我记得你是N城人,怎么话语间却是北方人惯有的口癖?”沉默了半天的赵思遇蓦然问道。
唐俐笑了笑:“谁叫我接的剧本都是你们这群北方佬写得,搞得我说话的习惯都改了,怎么?想听我讲家乡话?”
笑罢,她竟唱起了家乡地方戏,发音地道标准,唱腔韵味十足。
“满意吗?”唐俐翻了个白眼,用口音浓重的方言问道。
弄得赵思遇一脸尴尬。
“好了。”陆航冷着脸打断,“我们进行下一个人吧?”
下一位,轮到了坐在唐俐一旁的薛雅文。
薛雅文羞涩地抬起头,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我父母离婚早,我从小是跟着爸爸奶奶长大的,关于我母亲的记忆,还停留在很小的时候。”
“哦?”唐俐追问,“长大了也没见过吗?”
“见过,只是没看到正脸。”薛雅文用力地抿了抿唇,“我一直努力去大城市,就是期待能见我妈妈一面,后来我攒够了钱,请了一个私家侦探帮我找她,她过得很幸福,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小孩,我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就走了,很知足。”
“没去相认?”邱玲问。
“没,我不想打扰她。”
邱玲颇为不解:“那你不恨她吗?这么多年来一直没管过你?”
薛雅文摇摇头:“相反,我很佩服她,能完全摆脱过去,重新开始。你们或许不知道,在我家乡那种小地方,离婚是天大的罪,即便女人天天挨自家男人的打,也没有权利提离婚,不然会被街坊的唾沫淹死,她是第一个敢对挣脱这一枷锁的人……”
薛雅文提起自己母亲的时候,眼中闪着极其耀眼的光:
“活得勇敢、果决、张扬、洒脱……这才是我向往的人生,可惜我没能活成我母亲的样子。”
方恣记得,薛雅文的作品风格极其叛逆野性,视觉冲击力十足,只是她的性格却与作品截然相反,或许与成长环境有关。
薛雅文说完,便轮到到一旁的赵思遇。
他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只是笑中带点苍白:“我父母健在,家里还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弟弟,不过现在已经很少跟他们联系了,有几年了……”
赵思遇的事,大家多少有所耳闻,毕竟当年的世纪婚礼,男方父母竟然全部缺席,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该不会是因为婆媳矛盾吧?”唐俐挑眉。
“不,跟薇薇无关。”赵思遇严肃否决,“是我自己的原因……在结婚前就和父母闹僵了……”
“那就是婚前他们就不同意你们俩结婚咯!”
赵思遇脸色难看了几分,似乎真被唐俐猜中一般。
“那你太太去世之后,也没有再和父母联系过吗?”顾成峰谨慎地问。
“没……我父母现在很好,在我弟弟家帮他带小孩,三代同堂其乐
融融,我不想去给他们添晦气,再说,我和小柿子两个人也很好。”
小柿子正是段以薇留下的那个生父疑似是陆航的孩子。
“那您母亲是一位什么样的女性呢?”李慕潇难得询问,似乎对赵思遇十分生疑。
“她……很独立、要强,有自己的想法,有生活的智慧,是一位我很尊重的人。”
即便都是夸赞,却完全不像对至亲之人的评价,满满的生疏感,方恣甚至无法判断,这是不是赵思遇心里对自己母亲最真实的评价。
“到我了吧?”陆航蓦然抬起头,“我家其实没有什么可说的,家庭结构很简单,就我和父母三口人。现在工作比较忙,很少回家。回去有时候也要吵架,我母亲比较固执,认死理,是那种很传统的女性,我又不善言辞,所以只能尽量避免和她过多交流,通常都由我父亲在中间传话。”
方恣不由感到有些奇怪,通常这个年纪的人,父子容易产生矛盾,母子倒比较少见。
不过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不可以一概而论。
“那你们的主要矛盾点是什么呢?”方恣问。
“没什么,都是一些家庭琐事。”陆航回答中明显带着敷衍。
倒是他的前任经纪人不由一笑,笑得嘲讽。
“还藏着掖着什么啊?要不我来说吧!”邱玲直接抢过话茬,“陆航的妈妈确实很传统,一直想让他赶紧传宗接代,就地结婚当然最好,但是你们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可不是说结婚就能结婚的,后来陆航的妈退了一步,说结婚可以以后补,先生个孙子给她带,现在的女孩又不傻,不结婚谁给你生孩子啊?”
陆航脸色铁青:“邱玲你!”
其他人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你诱拐别人老婆替你生孩子的原因吗?
陆航不再开口,背过身子,像是在生闷气,下一个自述的人也轮到了邱玲:
“我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父母一碗水端平,我妈妈已经退休五年了,爱好是养养花草遛遛狗,很普通的那种阿姨,热心开朗,顾家爱家,也会像陆航的母亲一样,为我的婚事操心,但不强求,一切以我的意愿为主。”
邱玲语速很快,表述流畅,像是事先准备好了的一般。
顾成峰不禁皱眉:“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邱玲反问,“你当是托尔斯泰的小说,还非要各有各的不幸?不信你就问陆航,我带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穷光蛋,去我家里蹭过不少饭。”
陆航此刻却沉着眉不吭声,像是在对刚刚邱玲爆他料的报复。
邱玲气得大骂:“忘恩负义的东西,小心我把你剩下的那点老底也揭了!”
陆航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理不睬。
邱玲只能指向李慕潇:“你们问他吧,他对我家里也多少有些了解。”
李慕潇连忙接话:“确实,邱玲姐没说假话,她家挺和谐的,邱玲姐和父母和姐弟的关系都挺好的。”
唐俐却笑了:“李慕潇刚才就故意偏袒你,你觉得他的话我们又会信多少?”
又是唐俐。
邱玲已经完全被眼前这年轻自己十岁的小姑娘惹得怒气值爆表,她腾地站了起来,高声喝道:“少在这儿阴阳怪气!方恣家庭情况说得比我还简单,你怎么不质疑她?赵思遇帮忙证实了她的信息,你怎么不去怀疑赵思遇偏袒!针对我吗?”
“哎哟,你脸是有多大,拿自己和方恣比?”唐俐笑得更加大声,“你可是第二个就从里面滚出来的废物啊,再说,方恣可能是主角吗?她就算是主角,非要做戏做到最后,也没必要把她看到的信息如实告诉我们吧,那我们假设她就是主角,她告诉我们的信息都是假的,那咱们现在讨论得就是一些废料,那你还慌什么?”
不得不说,唐俐素质虽然略有欠缺,思路却异常的敏锐精准。
“你嘴TM给我放干净!”若不是李慕潇挡着,邱玲早已经一巴掌扇了过去,“还我慌?我有什么可慌的!是有人慌了,现在故意恶心我!”
李慕潇只能尽力安抚邱玲:“别气了,大家早晚会知道真相的,没必要和一个小太妹斗嘴,也不必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这句话没让唐俐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彻底惹怒了陆航:“哪种人?李慕潇,谁都有资格戳我脊梁骨,就你没有!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不撒泡尿照照?”
李慕潇也不怂:“我只知道,我再怎么混蛋也比你强,起码我没搞出人命。”
众人不由听愣了,这还有料要爆吗!
两个男人正要动手,资历最老的顾成峰已经拦在了中间,制止道:“成什么样子?让人看笑话!”
李慕潇陆航也瞬间清醒,自知再闹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各自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那就让我说说我家的事吧。”顾成峰倒了杯水,润了润如砂纸般粗糙的嗓子,缓缓道:“我是那个年代少有的独子,父亲现在已经不在了,老母亲身体还算硬朗,她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尤其在我喉咙受伤之后,一直照顾我的起居。”
想起刚才是顾成峰第一个质疑自己的,邱玲也来了个有来有回:“顾老师,我记得您年轻的时候,令堂还棒打鸳鸯来着,能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邱玲虽没指名道姓,但大家都清楚,指的是顾成峰悔婚一事。
那年,顾成峰刚刚二十五岁,正是最好的年纪,他与音乐制作人陈梅热恋,甚至当众求婚,惹怒了众多女性歌迷,也就是当时的女友粉。
小报记者爆料,当晚顾成峰被母亲叫回家中,从晚上骂到了第二天早上。
不过两日,顾成峰郑重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公开向歌迷与陈梅道歉,称当时酒后失言,只是开了个玩笑,与陈梅无论过去还是未来,一直只会是最好的音乐合作伙伴。
就此顾成峰与陈梅再未合作过。
顾成峰与陈梅依旧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只是几十年来,都没有过任何交集,且各自保持单身。
一年前,有好事的记者采访陈梅,问她如何看待顾成峰的新单曲。
陈梅女士冷冷一笑:“作品很优秀,人唱得差了点,顾老师得好好爱惜嗓子了。”
结果这句话宛如诅咒,不出半个月,顾成峰惨遭下毒,时至今日,顾成峰的部分激进粉丝,都将在互联网上激情辱骂陈梅当作每日日常。
当年的事过去了太久,顾成峰也不再隐瞒:“陈梅的事,不怪我母亲,一切决定都是我自己做得,是我对不起陈梅。”
唐俐不由好奇:“我寻思当时就算有歌迷反对,但是大环境可比现在的圈子通融多了,就算你们结婚也没太大影响啊,这郎才女也才的,怎么就想不开分手了?”
顾成峰深吸了一口气,道:“没错,看似我们每个方面都很契合,尤其音乐这方面,一直合作得很愉快,但实际上,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陈梅都很强势,她做的决定,我无法左右,我说的一些意见,通常会被她否决掉,她的控制欲甚至强到,我穿什么样的袜子也要被她指点,而关键还是那天,我对她求婚之后,她下了台却对我说……”
“说什么?”
“说刚刚在台上听到我唱那首她最喜欢的歌表白时,有一句情绪唱得不对,那首歌她给我讲解过,以为我能唱好,却没想到会有那么明显的差错,这令她非常失望……那一刻我突然有些退缩了,我希望以后的婚姻生活,我的爱情,可以是自由的,随心所欲的,无关工作,所以我……”
唐俐愣了愣:“啊这……是有点过了。”
“我母亲只是震惊于,我恋爱了却瞒着她,甚至求婚这样的大事都如此草率,但是最后的结果真的与她无关。她是一位非常伟大的母亲,一直支持着我的事业,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听完顾成峰的故事,现场只剩两个人还未说明自己的情况,一是李慕潇,二是彭蓬。
彭蓬挑战时已是最后一名,这一次他抢了个先:“该我了吧?我……我的家庭状况和文雅差不多,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离了婚,我和父亲一起生活,对母亲的印象很少。”
邱玲有些生疑:“你母亲也没带你走?现在离婚的女性大部分都会选择争取一下孩子的抚养
权,薛雅文那种情况特殊,或许还能理解,那你们家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母亲没有收入,她没办法抚养我。”彭蓬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忐忑。
“没收入,那她自己怎么生活啊?”
“……”这一次彭蓬选择了沉默。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想她吗?”
邱玲的这一句,彻底让彭蓬破了防,他的身体竟不自主地颤抖了起来,继而不停地搓揉自己的小腿。
方恣注意到,彭蓬翻卷起的裤腿中,能隐隐看到一处长疤。
唐俐下意识抱紧彭蓬,低声在他耳旁安慰:“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继而抬头对众人欲言又止:“……先别问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邱玲本还想揪着不放,可看着彭蓬那双红彤彤如小兔子一般,下一秒就要垂下泪来的眼睛,一时又有些不忍心,只能作罢。
谁叫漂亮的男孩子都值得原谅呢?
最后,终于轮到了李慕潇:
“我不是独生子,有一个姐姐,现在定居国外,我父母与她住在一起生活,近几年一直没有回过国,我们偶尔会视频联系,家庭还算和睦。”
赵思遇想了想,问:“他们怎么不回国?”
“那边气候好,我父母身体有些毛病,住在那里比较适宜,而且平时也不至于被狗仔骚扰。”
李慕潇解释得很得当,但得当得却有些像敷衍面试官事先编好的措辞。
唐俐弯起眉眼:“哦,那你可真红哦!我那一个爸,三个后妈都没说自己有被狗仔骚扰过。”
李慕潇冷着脸,全当没听见。
顾成峰蓦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慕潇,你还记得去年圣诞节我们在S酒店的餐厅偶遇吗?那位陪在你身边举止亲密的女人,不是你的母亲吗?”
瞬间,李慕潇脸色大变:“您说什么啊?什么时候遇到我了?去年……圣诞节?”
“是,我远远看到了你,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李慕潇咬了咬唇:“你确定吗……不会是看错了吧?”
“我还没老到那种程度吧?”顾成峰哑哑地一笑,“再说你眼角的痣我都看见了,两点确定一条直线,三颗小痣,还难以确定一个人吗?”
李慕潇:“……”
邱玲连忙解围:“啊,我想起来了,那是我的一个朋友,想和慕潇聊聊合作的事,所以……”
“哪个朋友?你还记得她的样貌特征吗?”
邱玲:“……”
第43章
李慕潇的腮边隐隐抽动了两下,他深吸一口气,笑道:“邱玲姐记错了,不是她介绍给我的朋友,那位女士是我的一位多年歌迷,在我还是个小主播的时候,就一直默默地支持我,那天恰好她也在那家酒店,我们就见了一面,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毕竟是多年好友,热情了些,这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吧?”
李慕潇虽然把话圆得很漂亮,但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出了背后的真相。
陆航甚至嘲讽地一笑:“确实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在你们网红圈,这属于常态。”
李慕潇正欲反唇相讥,下一秒周围的灯光却全暗,所有人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
【聊了这么久,想必各位也有些累了,该吃晚饭了。】
是法官的声音。
灯光再次亮起,众人身后多了一张桌子,桌上的菜品十分丰盛:红烧肉、水煮鱼、素炒青菜、蜜汁香藕、鲜虾煎饺……
方恣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折腾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
这些美食像是威力最猛的舒缓剂,能让人一下子松下紧绷的弦,一瞬间,规则、线索、挑战、和该死的主角都荡然无存。
吃一顿好的——每个人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念头。
刚刚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众人,不计前嫌地围坐在一起。
方恣还提前在自己身边留了个位置给冉凇:“来这里。”
冉凇愣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当方恣塞下第三块红烧肉后,他才缓缓问道:“你……难道不怕我吗?”
怕?
方恣这才明白,冉凇说得是,她知道他杀人的事。
“虽然……是挺意外的,但我总觉得,或许你有你的原因吧……”
如果方恣没猜错的话,冉凇杀得正是自己的父亲。
冉凇的父亲作为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却被年幼的儿子亲手杀掉,实在诡异。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冉凇给她的感觉坦诚又正直,不像是那种会对至亲痛下杀手的人渣。
方恣不禁想起挑战中恐怖的腐尸,还有那些砍不断的手,似乎包含着什么深意……
只是这事不能细想,一旦想得细了……嘴里的肉就咽不下去了。
一想到那恶心的一幕,方恣顿时食欲大减,只能喝口茶压一压反胃感。
冉凇沉默了片刻,蓦然靠近方恣耳畔,用更细小的声音问:“那你的罪呢?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方恣一时被问愣了,“我的事说来其实有些复杂……”
她不确定告诉冉凇真相,会不会受到法官的惩罚,正努力编着措辞,却继而听到冉凇又问:“你是不是没有罪?”
方恣不由愣住了,惊愕地看向冉凇。
“在右边的路口,没有任何和你相关的信息,所以我猜,你是不是只是法官请来的客串嘉宾,你是没罪的,对不对?我读过你写得所有书,我不相信你会做什么违法的事。”
竟然让他猜对了?!
只是方恣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等等,你说右边的路口,应该有和我相关的信息?”
“嗯,既然我们是一起进入的,就该有每个人的信息,如果只挑其中一个人曝光,一旦两个人不再是队友,那岂不是一方掌握了另一方的绝对罪证?游戏还如何进行下去?所以我相信,你根本没有罪行,你伪装在我们之中,是不是法官安排给你的工作?”
方恣没有回答,冉凇全当是默认了。
实际上,方恣此时的大脑在高速运转,早已忽略了最后的问题。
她并没有想到这一层,除了她与冉凇到达了右边的路口,就只有李慕潇陆航到达过那里,他们都是一个人,所以只看到了各自的罪行。
那假设,有一组成员,两个人都成功来到了右边的路口,那他们是不是就能看到彼此的罪行,从而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彻底被捆绑在了一起?
那又会不会,有人为了掩饰这一点,撒了谎?
在那些声称自己没有到达右边路口的人中,或许有人在右边的路口,已经看到了属于队友的真相。
“你可真是个天才!”方恣由衷地夸道。
而冉凇此时却聚精会神地盯着对面的一个人瞧着,并没有听到来自大大的称赞。
方恣顺着冉凇的视线看过去,那人是彭蓬。
自打回忆起自己的母亲,彭蓬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样,别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他连半碗饭也没有咽下去。
“你有没有觉得他怪怪的?”冉凇沉眉问,“他给我的感觉,很像上一局的井廷,装傻装可怜,骗取其他女性的信任与同情。”
“……那倒没有,他好像不太招女生待见。”说着,方恣的目光落到了唐俐与薛雅文身上。
这两位前女友,坐得距离彭蓬最远,甚至像是特意为了避开他,两个情敌还不惜坐在了一起。
尤其是刚刚彭蓬失态的时候,唐俐看似在安慰他,但那话说出来又莫名地像在带节奏。
经她欲言又止,谁都能听出来,彭蓬对于自己的母亲,有巨大的阴影,这恰恰与方恣所看到的剧情相似。
“你觉得他的队友是谁?”冉凇目光变得更加严肃。
“你不会打算投彭蓬吧?”
“不
然呢?投李慕潇吗?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话说出来莫名酸溜溜的。
方恣:“……”
队友?
想到这里,方恣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本,勾画起来。
彭蓬与他人的互动并不多,倒是唐俐个性鲜明,从她对众人的态度看,和邱玲组队可能性极低,和彭蓬更是不可能,顾成峰也针锋相对过,那最有可能的便是赵思遇、陆航、薛雅文、李慕潇。
但其中三位男士,她都冷嘲热讽过,反而是对她的情敌薛雅文,唐俐曾几次维护,现在两个人也和谐地坐在一块,会是她吗?
而剩下的人中,顾成峰维护过彭蓬,邱玲与李慕潇互相为彼此说过慌,但也可能出于他们平时的关系。
至于赵思遇与陆航,这两个人是最该修罗场的,但面对彼此时,却完全如同陌生人一般,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这正常吗?
方恣一边将筷子伸向了一块蜜藕,一边琢磨着,下一秒,筷子没了,藕也没了。
整张桌子空空如也。
【时间到,请各位离开餐桌,忘记告诉大家了,挑战模式下,只有半个小时的用餐时间,每日两次。】
上空传来了法官不近人情的声音。
不是吧?吃个饭也要求得这么苛刻?!
方恣正要怒声质问,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半点声响。
【请各位进入自己的房间,不要与任何人交流,我将告知更多游戏细节。】
法官话音落下,舞台的四面八方开启了十道大门,每一扇门上都写着一个玩家的名字。
众人无法,只能按照法官的指引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走进去。
那是一个新的房间,里面的一切都洁白如新,只是多了一些他们常用的物品。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自己关上了,一瞬间屋里静得出奇,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法官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晚,是一个神奇的夜晚,你们可以选择放弃当前的队友,在其他八个人中另选一位合适的队友,只要那个人也恰好选择了你,你们就可以顺利组成新的团队。】
这世间哪儿来的那么凑巧的事?
如果选中的人不回选呢?
法官似乎能听到每个人的心声,笑着解答:
【放弃原队友,又没能重新组成团队的人,将被视为落单,剥夺投票权利,直到下一个夜晚。】
第44章
剥夺投票权利?
这让方恣实在有些震惊。
按照这样的规则,选择放弃当前队友,要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谁又能保证自己选的另一个人,同样也会选择自己?
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匹配到新队友,谁也做不到轻易放弃旧队友。
除非,有人察觉到自己当前的队友正是主角。
只是,方恣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一旦选择放弃,变成了落单模式,那之前的队友呢?
【之前的队友……】法官似乎能看透方恣的内心,阴沉一笑,【自然也算落单的人,这是团队游戏,没有团队的玩家是没有资格表态的。】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惊,暗自盘算着自己的那位队友,会不会放弃自己。
下一秒,方恣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屏幕,上面显示着一行大字:是否放弃当前队友?
是/否
方恣没有多想,选择了否。
而某些选择“是”的一些玩家,此刻,面前已经弹出了第二行字:请在以下几个人中选择您的目标队友。
文字下方出现了除他与原队友以外的其余八个人的头像。
五分钟之后,所有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法官也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不用等了,系统是不会告知诸位匹配的结果,也就是说,你们始终无法得知,自己是否被原队友抛弃,又是否组成了新的团队,更无法清楚现在手上的票是有效,还是无效。】
方恣一脸困惑:什么也不说,就盲猜?
【只是说起投票,现在你们每个人手里都有数值为10的票,可以随机分配给你怀疑的一个或多个对象,每晚皆是如此。不过作为游戏开始的第一晚,我会体谅你们,只进行一次有容错率的预投票,票数将会在明早公布,将与后日一早的第二次投票一同结算,请大家珍惜宝贵的投票机会,晚安。】
法官的尾声收得突然,只剩玩家们愣愣地看着眼前屏幕上显示的那个视作票数的“10”字,回味着刚才那一大串规则。
数字下便是十个玩家的脸,点击其中一个,就可以随意输入数字,相应的,票数也会减少。
投票时间开始倒数:30分钟。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方恣额上的汗渐渐溢出。
该投谁呢?她此时没有一丁点思路。
目前的信息太少,每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可疑,但又都不至于是主角。
投了票后,虽不至于立刻结算,却会累积到下一次投票,如果被投的人恰好不是主角,恰好又没有团队,岂不是当场宣判?
以免出错,方恣决定索性将10票,平均分给在场的10个人,等第二天获取了新的信息再决定投谁。
只是她正输入着,突然发现了什么……
*
这是方恣来到这里,睡得第一次好觉,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法官总算做了回人,夜里不再折腾他们,让她紧绷的大脑得到了暂时的舒缓。
只是,才刚刚早上8点,外面就传来了阵阵嘈杂声,像是几个人在激烈地议论着什么。
方恣洗漱过后,推门而出,再次来到了舞台之上。
此时舞台的中央多了一块显示板,上面留着的信息,让方恣不由愣在原地。
现阶段组队情况统计:
原团队:1
新团队:2
落单人数:4
这让所有人都倍感意外,一夜之间,竟成功组出了两个新团队?
怎么可能?
明明在法官宣布规则前,没有人知道更换新队友的具体细节,更没见到哪些人私下交流过。
难道是……一种默契?
而原本的五个团队,仅留下一个,解散的概率也未免太大了!
方恣原以为大部分人都会为了保证自己的投票权,选择继续与原队友并肩作战。
下一秒,信息切换,第一轮投票结果公布:
投票人数:10人,有效投票人:6人,有效投票数:60
方恣:1.1
李慕潇:1
冉凇:0.9
陆航:6
唐俐:6
赵思遇:6
顾成峰:1
薛雅文:16
邱玲:11
彭蓬:11
“不是,怎么还有0.9?这还能投小数?谁投得,真TM奇葩。”唐俐看向众人,却无人回答。
此时薛雅文发现自己的票数高居不下,小脸惨白,咬着唇几乎要哭出来:“我……主角真不是我,我不是故意输掉挑战的,我只是……”
“别只是了,划水就要认栽,哭有P用。”唐俐无情打断。
赵思遇眯着眼睛瞄了一圈投票:“大家有没有发现,除了方恣与冉凇的票,所有人的尾数不是1就是6,那大概率是有一个人在端水,将10个人都投了,只是在方恣与冉凇的票数留了些小记号。”
“留记号做什么?”彭蓬不解地问。
“当然是确定自己有没有团队了。”顾成峰哑哑一笑。
彭蓬恍然大悟:“还有这操作,好聪明!”
“这个端水的人……”陆航皱了皱眉头,“八成不会是主角,我如果是主角,肯定先集中火力搞下去一个,谁都想搞,谁也搞不死。”
李慕潇推了推眼镜:“我倒是有些在意,这唯一没有拆组的一队到底是谁和谁?”
谁料他话音刚落,邱玲瞬间发飙:“李慕潇,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怎么不觉得这一组是我们俩呢?是你觉得我主动拆队了,还是你已经拆了队!”
众人一愣,好家伙,原来李慕潇和邱玲是一队的?
难怪两个人昨天这般互相维护。
可明明配合地挺好,怎么就拆了?
李慕潇面露窘迫:“邱玲姐,你说什么呢,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儿私下说……”
“我不!我偏要在这里说,李慕潇,你正面回答我,你是不是昨天选择放弃我了!”
“没啊……”
“不可能!我把票全投给了唐俐,她现在只有6票!”
突然躺枪的唐俐一脸困惑:“大姐,我是怼了你两句,至于这么恨吗?10张票都给我一个人?”
李慕潇辩无可辩,只能承认:“是,我是选择了别人,不过我现在也是落单,我投的人也没有得票。”
说着,他的目光瞄向了不远处的冉凇。
唐俐不禁笑了:“原来你投得冉凇啊?哎呦,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人家已经够惨了,你还要上去补一刀。你以为你把他投下去,方恣就能跟你组队吗?人家两个人稳固着呢。”
听了这话,邱玲脸上更是青得发紫。
唐俐转而暧昧地看向方恣:“带小数点的票是你投的吧?其他人肚子里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方恣也不否认:“没错,是我。”
“那你放弃冉凇了吗?”唐俐又问。
方恣换了个说法:“我很庆幸,昨晚我的队友没有放弃我。”
这下,剩下的人脸色可就难看了,这证明他们所在的队全部被拆了光,唯一保留的只有一开始就知道的方恣冉凇队。
彭蓬不敢置信地看向薛雅文:“不是吧?你也放弃了我?为什么啊!”
众人又是一惊,原来彭蓬和薛雅文竟也是一队?
同样被队友抛弃的邱玲听了这话,都笑出了声:“你当初甩人家的时候,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啊?渣男还真双标。”
“我和雅文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彭蓬还欲解释,却恰好对上了唐俐的目光,又卑微地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顾成峰笑了笑:“这拆拆组组的,可真有意思啊!”
方恣不禁有些疑惑,薛雅文竟然主动放弃了彭蓬?
薛雅文从昨天划水被众人知晓后,就一直处于被攻击的劣势,在这节骨眼还要选择放弃队友,到底是破罐破摔,还是对前男友彭蓬忍无可忍,又或是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总不至于,她觉得彭蓬就是主角吧?
那为什么不干脆地说出来?
这时,冉凇凑了过来,悄悄对方恣说道:“彭蓬和邱玲肯定落了单,李慕潇疑似,那么还有一个人落单,自己却没有说,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个人肯定也放弃了自己的队友,或许以为自己又组入了另一队,没有察觉落了单,又或许还顾忌着原队友的颜面,总该不是……自己有把柄,攥在原队友的手里吧?”
“等等,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什么?”方恣问。
“那个人是薛雅文,她落单了,毕竟谁又会选她呢!”冉凇眼睛一亮。
“……”倒也是个道理。
如果李慕潇、邱玲、彭蓬、薛雅文是那四个落单的,不就证明赵思遇、陆航、唐俐、顾成峰原本两两一组,现在又重新打乱组合成两个新队?
那有些事就说得通了。
赵思遇与陆航的关系看着并没那么僵,或许正因为,昨天他们二人还是队友,一旦有了机会换队友,两个人便默契地放弃彼此。
只是他们又是怎么那么恰好地与唐俐、顾成峰顺利组队呢?
唐俐顾成峰一开始针锋相对,难道都是演戏吗?
“彭蓬的10票是你投的吗?”方恣问冉凇。
冉凇点点头。
如此一算,赵思遇、陆航、唐俐各得的五票,就只能是对方团队投的,还很有可能是刚拆伙的前队友互投,事情开始变得戏剧性了……
只是,其他人像是共享了某种默契,再也没讨论过票数的事,只剩薛雅文一个人愁眉苦脸。
或许是过于紧张,跑卫生间的次数更加频繁,甚至早饭都没有吃完就被法官没收了餐具。
方恣瞧这妹子实在是惨,惨得她不由心生怜悯,便暗中塞了她一块从上个游戏带过来的饼干。
谁想到,薛雅文瞬间情绪爆发,抱着方恣痛哭起来,紧得方恣险些呼吸不了。
方恣只能敷衍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我也去趟厕所。”
就在去卫生间的途中,她突然被一个人拽到了角落,吓得险些惊叫出声。
是李慕潇。
他面露紧张,压着声音问:“方恣,你真的没放弃冉凇?”
方恣退了一步,与眼前的男人拉开距离:“不然呢?你觉得我和别人偷偷组了队,骗了所有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太危险了,你必须要离开他!”
方恣不由想笑,反问:“他怎么危险了?”
“你还不明白吗!他那一身血……”只是,李慕潇刚说到这里,话突然顿住了,“不对,那个怪物最后是你杀的,那该不会是你的故事吧?你杀过人?!”
方恣也懒得解释,只是反问:“那你的故事呢?愿意跟我共享一下吗?想和我组队,总要先拿出点诚意吧。”
没想到李慕潇只是自顾自地说:“我明白了,难怪你们没有拆队,你有把柄在冉凇那里,他知道了你杀人,威胁你,对不对?”
方恣无语,转身要走,却再次被李慕潇拉住。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你做过什么,真的!就算你杀过人……”
方恣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甩开李慕潇的手:“我介意。”
李慕潇明白了,方恣是嫌他不坦率,沉默了两秒,才说:“我的事……我以后一定跟你详说,我现在最多只能告诉你一些其他信息,比如陆航的事,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听到陆航的名字,方恣来了兴趣:“陆航什么事?你先说说看。”
“其实……段以薇就是陆航杀的!”
方恣震惊不已:“你怎么知道?”
“陆航和邱玲原本关系很好,即便工作上分道扬镳,依旧是最要好的朋友,彼此什么事都知道。他们的裂痕是从段以薇开始的,陆航一直没有把他和段以薇交往的事告诉她,直到被狗仔拍到,他才承认,邱玲因此对他失望透顶。”
方恣一愣:“你的意思是说,邱玲和陆航有男女之情?”
“没有,完全没有。”
“那她失望什么?她很讨厌段以薇?”
“也不是,邱玲还挺欣赏段以薇的,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朋友,和有夫之妇有染,谁都会不痛快吧?”
话虽这么说,可是以娱乐圈的道德标准,这还算事吗?
更何况,邱玲只是陆航的朋友,对方感情就算再如何放纵,她也没有立场不痛快吧?
李慕潇继续说:“邱玲自打那之后,就与陆航断了联系,直到段以薇发了视频。她才按耐不住气愤,打电话给陆航,问他到底打算怎么办?那时候我就在邱玲身边,结果……”
“结果怎么了?”
“陆航说有事,匆匆挂了电话,但我和邱玲都听到了电话那头有段以薇和赵思遇的声音,也就是说,当时的陆航已经去了段以薇的家,而那一天刚好是除夕,段以薇自杀的当天。”
方恣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陆航竟然就在案发现场,可是警方最后出示的调查细节里并没有提到,难道赵思遇和陆航一起在欺瞒警察?
“我和邱玲怀疑,段以薇正是在陆航的言语刺激下跳得楼。”
方恣不解:“那赵老师呢?他为什么包庇陆航?”
“或许是因为小孩。”李慕潇沉眉,“赵思遇格外疼爱那个孩子,朋友圈几乎都在晒娃,孩子也被他照顾得很好,我姐姐带娃都没他那么细心。陆航或许答应将孩子送给赵思遇,一辈子不认回,才让赵思遇同意隐
瞒这件事。”
方恣不禁心生悲凉:“那对他们来讲,段以薇又算什么呢?”
“人总不能总惦念着死人,应该更为未来做打算,更何况这个死人还背叛过他。”
方恣无法苟同李慕潇的这一论点,就算段以薇出轨,那也是段以薇陆航两个人的错。
如今两个男人为了孩子的归属权冰释前嫌,怀胎十月的女人却不得好死。
“怎么样?和我组队吗?”李慕潇又问。
方恣微微一笑:“等你愿意把自己的事都交代了,我再考虑,毕竟冉凇的事,我可都知道。”
李慕潇:“……”
回到舞台,薛雅文已经平定了情绪,似乎在方恣不在的时候,有人偷偷安抚过。
只是人已经离开了,此时她身边只有冉凇和彭蓬,其他人不知所踪,八成是去偷偷密谋各自小组下一步的计划了。
“刚刚有谁和薛雅文说过什么话吗?”方恣暗中问冉凇。
“很多人。”
方恣:“……谁说得比较久?”
“都没有,只是让她别哭了,很吵,说完那些人就走了,唐俐好像还嘲讽了两句。彭蓬倒是哄了哄,薛雅文没理。”
“哦……”还真是复杂的人际关系。
蓦然,舞台的灯又一次熄灭,当再度亮起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被全部传回舞台中央,法官空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第二次挑战即将开始,规则照旧,如果无人挑战成功,将会任意处死一人】
即便早该习惯游戏的节奏,可每个人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这回我们做一些轻松简单的游戏,让你们休息一下身心,具体的游戏玩法,进去你们就会知道了,祝好运。】
下一秒,方恣眼前一黑,强烈的失重感侵袭着她的全身,正当她惊恐地以为自己会从高空坠下时,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接住了她。
一个沙发。
她家的沙发?
没错,方恣回到了自己家中。
她仔细谨慎地观察着周围,不敢挪动,等了快两分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小心地站起来查看。
这里的确是她家,茶几上的小磕痕都能一一对应。
只是家中无人,而大门与通往其他区域的门都是封死的,方恣被困在了自己家的客厅。
她心中不由开始忐忑起来,瓮中捉鳖吗?
别到时候门突然打开,她那个“怪物妈妈”直接跑进来一口将她活吞。
蓦然,她发现茶几上的遥控器不停地闪烁着,像是出了什么故障。
方恣拿起那个遥控器检查,与此同时,电视机亮了,屏幕上先是一阵蓝屏,再是一阵雪花,继而慢慢出现了画面。
画面中的人,竟是她?
但并不是此时的方恣。
位置是方恣的房间,看角度,像是在墙上装了监控。
电视中的方恣脸上敷着面膜,正一边吹着头发,一边用电脑看读者留言。
“水鬼的伏笔是不是埋得太深了?到现在都没人看出来,要不要改一改呢?”她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