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莫明珠的,绿帽子?
墨非白之所以来找莫明珠,是因为昨日萧煜辰旁敲侧击、十分隐晦高明地盘问了他,这几日是否来看过莫明珠。
他当即说“有”,然而,他并没有!萧煜辰可不傻,墨非白只能百忙之中抽了时间来找莫明珠出去装装样子了……
见莫明珠盯着他表情又是嫌恶、又是见鬼似的,墨非白心里不悦:“怎么,听见本公子叫你出去约会,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高兴?”莫明珠叉腰,冷呵了一声,“是很高兴,高兴得恨不能脱鞋子了!”
说到脱鞋子,墨非白立刻退后了一步,警惕地盯着莫明珠。上次的惨痛还记忆犹新!这女人,不光长得丑,而且极度不要面皮、凶残,上回脱了鞋袜直接往他脸上扔!
直恶心得他两天吃不下饭。
心知店门口那四大高手是萧煜辰派来帮助莫明珠的,墨非白不敢与莫明珠在店里过多交谈,威逼利诱、生拉活扯地将莫明珠拉出门。
四高手自是认识墨非白的,这主儿看似温和含笑,凶残、认真起来可与她们主子不相上下,不敢惹,而且也“知道”莫明珠与墨非白好似是一对,是以都视若无睹。
莫明珠为了不影响店铺生意,只得与墨非白出门去理论。“你若不想跟我上街,咱们去铺子里再吵一架也可以!”墨非白道。
“……算了,还是上街吧。”莫明珠咬牙道,为了铺子,她忍了!
墨非白领着莫明珠,在大街上高调地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他在前,莫明珠在后,各自都没理彼此。
这哪儿是约会,简直太假,说明这男人并不是对他有意思!莫明珠走在后头,盯着墨非白修长的背影疑惑:这姓墨的男人,到底为何总是来找她纠缠?到底是什么目的……
莫明珠没来得及思考出答案,便被街道两旁仇视她的视线,给刺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墨非白可是各个红楼佳人馆的名人,路两旁夹道的除了惊看那香喷喷美男子的,还有一票墨非白的“老相好”美人们,个个要么掐着轻罗小扇盯莫明珠小声咒骂,要么扯着手绢儿盯着她咬牙切齿……
“那女人到底那点儿好?看她那胖得跟瓜似的!”“就是,看那头发梳得,像个鸡窝,哪里有咱们漂亮……”
莫明珠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虽然还没到瘦的地步,但至少已经脱离胖子的范围了吧!再者,她只是为了遮蔽异眼的夺目之美,才将刘海稍微留长了些,也不至于鸡窝那么严重吧……
莫明珠内心无语。这些墨非白的老相好们,分明是发泄怨恨、随意乱骂于她。
这串子嫉恨,她莫明珠真是吃得冤!
莫明珠紧了紧面纱。‘可千万别被人认出来!不认出来,什么都好办。’
莫明珠上前,低声怒道:
“喂,你要再不说目的,我可就回去了!”
若不是看在他是韩沉朋友的份上,她才懒得理他。
“回去?除非你们店铺不想要香料了……”墨非白笑意高深道,看了眼远处人群里跟踪他们的人。
“香料?你是说……”舅舅秦长梵说,那批发给她香料铺子的主人十分神秘,“原来那铺子是你的?”
墨非白不太明白莫明珠说的铺子是什么,然而,既然莫明珠愿意跟着,他也就不再多解释。
墨非白径直领着莫明珠到了南市街最繁华的青楼之外,那儿驻着一处红毯高台,繁花锦簇,绫罗锦绣的美人进进出出,带来香气阵阵!
浓郁的香气,呛得莫明珠直头晕!
虽然墨非白浑身都是七色浓香,然而香味互相渐变综合,闻到鼻子里只觉无比的舒爽,并不觉不适,然而,这佳人馆外的香味就是粗暴的浓香,直让她犯晕。
高台上,渐渐来了美人弹奏、跳舞,台下一票子有钱的员外、富家子弟看得眼睛发直,呼声叫好。老鸨在一旁连连笑语招呼,本第一个想来墨非白这边,却不想墨非白请扬了扬纸扇,让她别来了。
老鸨什么人?当即眼睛麻利儿地看了一旁的莫明珠,识趣地走开。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莫明珠压着火气道,“你这样又帮我又戏耍我,到底什么目的!”
莫明珠说的帮,显然是误会了墨非白是那神秘香料铺子的主人了。
墨非白斜睨了莫明珠一眼,本是不想与她废话,然而又看见不远处暗暗窥视的人,硬是拉扯出个笑容,对莫明珠道:“珠儿怎么老是曲解我的意图?我何时戏耍你了,我这可都是在帮你……”
“呵,帮我?让我被你那些老相好情敌一路尾随、诅咒唾骂,也是帮我了?”莫明珠咬牙恨盯墨非白道。
在场可有不少墨非白的老相好们,其中不少幻想着与墨非白长相厮守或者一夜恩露得些好处的,此时都恨不能化视线为刀剑,将莫明珠剐了。
莫明珠浑身一个机灵!
这时,台上来来去去的数位美人退场,老鸨上台——“各位员外郎、公子们,姑娘们的才艺都已经表现完毕了,你们可以投票选了。”
原来,这是一场甄选花魁的比赛。莫明珠这才明白过来,难怪这么般热闹。这么多富贵人,她与墨非白却坐的最好的位置!莫明珠暗暗瞟了一眼墨非白,墨非白回了她一个含笑地眼神,看得她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姓墨的又是什么身份?为何韩沉周围的朋友,仿佛都不了得。那他,真只是大户人家的长工而已吗?’莫明珠心底疑惑。
台上——
老鸨:“好,这次咱们的长安第一楼的花魁,便是漱玉姑娘。”
老鸨话音一落,满场百来人齐声喝彩,含着漱玉的名字,个个痴迷得很。知道那耀目的红罗裳美人出现台上,莫明珠这才将注意力从墨非白的身份上,转移到台上,也不禁吃了一惊!那漱玉姑娘穿着一身红衣,风中罗裙纷飞飘逸,发黑肤白,眉目漂亮而娴静,硬是将火烈烈的衣裳穿出几分贤淑的味道。
确实是个美人!
漱玉站了一会儿,便打算下台去了。
台下,有男子不满道——
“老鸨,你不是说今夜谁出价高,便可得与姑娘一夜*吗?怎么不喊价了!”
立刻引来附和——
“是啊,怎么就走了!说话怎么不算?”
“我出三百两,买下漱玉姑娘第一晚!”
“我出三百五十两……”
“……”
听着一群光明正大猥琐的男人喊价,莫明珠的内心是崩溃的,她是现代人,哪怕现在换成了古代的皮,那心里也是真没法儿接受这种行为和场合!当即就想走,然而,想着香料铺子,莫明珠也就只得忍下。
而后又听台上老鸨安抚众人道——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我第一楼怎会说话不算呢,大家有所不知,漱玉姑娘早已经被一位贵人以一千两的高价买下,所以这个环节就省了。”
台下人本怒,然而听见那一千两时,都吓着了。一千两白银啊,不是纸钱!
“是谁?我可不信!”
“是啊老鸨,你说那人是谁,否则我们不服……”
“对,不服!”
老鸨为难的看了一圈儿,而后落在墨非白和莫明珠那处。莫明珠暗自疑惑:看她干嘛?墨非白则暗暗头痛:该死,他咋忘了三个月前就付了银子订下第一花魁了,他竟忘了这茬!而且,还在萧煜辰的眼线跟踪监视下,带莫明珠来了这场合……
这,绝对是他墨非白干过最蠢的事!!……
墨非白对女人向来不太上心,花心滥情,游戏人生,不记得这些事情是常有的事。
老鸨:“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墨大公子!”
☆、第52章 一掷,千金
众人看向墨非白,见此人玉树临风、一身锦缎,虽然不忿却也不敢造次。而眼尖的,立刻注意到了与墨非白同席而坐的蒙面女子。二人同席而来,此前又有人见墨非白与此女子“亲密交谈”,加上墨非白的风流倜傥的性子,当即众人认定二人关系“非凡”,议论纷纷——
“哟,那蒙面女子真是可怜,当众被扣了这么大顶绿帽子……”“可不是,太丢人了……”
漱玉貌美、矜持的名声在外,高贵冷艳难攀,是以众人都觉得莫明珠是被甩定了。
莫明珠只觉数十道光线朝她看来,有打量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之前怒视她的那些老相好们,都窃窃私语、总算出了口气一般的笑声——
老相好甲:“呵,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刚才那般得意,现在转眼就要被甩了,真是又让人畅快又让人可怜见的……”
莫明珠:她哪里得意了……
老相好乙:“就她那姿色,当然会被甩,还敢霸着墨公子不放,她就活该!”
莫明珠:她哪里霸着墨非白不放了……
老相好丙丁戊己庚辛的话也跟着差不多。莫明珠忽视这些风言风语,本只想装作路人甲的模样,让众人明白:这不关她的事儿,她一点都不在乎!
然而,有些事,就真是让人始料不及——
台上,漱玉美眸掠过莫明珠,落在墨非白身上,柔情万千,而后款款下台,朝墨非白、莫明珠这方走来。
“奴家见过墨公子,。墨公子,漱玉今后就是你的人了……”漱玉温柔扶身,抬眸看墨非白,含情脉脉、风情万种。
莫明珠听这话一喜:有了这美人,这姓墨就没工夫缠着她了吧?她只想跟他保持普通朋友的关系!(若没有铺子的事,就是仇人!)
然而,漱玉起了身,便对莫明珠温柔有礼道:“这位姑娘,墨公子已经买下了我,今后,还希望你往后不要再与公子走在一处了,否则,漱玉会不高兴的。”
她声音说得十分柔美,话的内容却很霸道,这种反差引得旁人对她的品性又是叹服,先前笑看莫明珠出丑的那几个老相好美人又是一阵低声嗤笑,气氛弄得好不尴尬。
“……”莫明珠简直无语透了,无视墨非白的警告眼神,“这位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跟他没有半点儿干系!你要争男人抢男人,千万别扯上我,我对这种天天在风月场所打滚的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莫明珠本是说得说话,一点蔑视、嘲笑的意思都没有,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风月场所几字让漱玉浑身一颤,笑容有裂痕——风月女子,是她最大的痛处。她本以为莫明珠跟她一样,是风尘女子。
漱玉眼睛划过冷意,渐渐染起红丝与泪水:“有些人身在干净人家,心里却恶臭如阴沟里的污泥,有的人虽出身风月场,但心底却干净如白璧无瑕。姑娘,你觉得,你属于哪一种?”
莫明珠这才认真打量面前这个红衣女人。不愧是才艺相貌第一的花魁,骂起人来功夫真是高,这是在骂她莫明珠的心如阴沟里恶臭的污泥呢!
漱玉见围观的男子都为她喝彩,也自觉这番话不仅洗刷了这蒙面女人,又显出自己高雅的品性和才华,不仅扬了扬唇角,笑容越发美丽。
莫明珠食指挠了挠脸,装模作样想了想。
“漱玉姑娘,我觉得你说漏了两种呢。还有两种呢,一种是出身干净人家,心底也干净如泉的,还有一种,出身风月场,心底恶臭亦如阴沟污泥,却还喜欢……扮清高,装干净的。”
莫明珠这话听起来是实事求是、就事论事,然而,只要不傻都听得出来,这是在回击漱玉,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骂得可谓比漱玉还高明!
那些输给漱玉、心里不痛快的女子,大都纷纷笑出声。
墨非白本是想给莫明珠个教训,以报上回的脱袜之仇,却不想此女还是个过了面团的刺猬,看起来软,捏起来扎手得很!
漱玉尴尬挂不住脸,丢人不已,再抬头,已是红了一双美眸,惹得多少在场男子纷纷心疼,也恼恨莫明珠。
“姑娘,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拐弯抹角的骂我是不干净的风尘女子。既然你这般看不起风月女子,还站在这风月场所做什么,请走吧!这儿不欢迎你!”漱玉内心说的是“滚”,然而众目睽睽,这字不宜说出口。
这是在赶人了。莫明珠也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了,不过想着这女人是墨非白的女人,她为了铺子和舅舅一家,也不好再惹恼他,也就忍下了。
见莫明珠不再反击,墨非白也不维护她,被逼到愤怒边缘的漱玉终于挽回了些面子,高贵矜持的点着下巴,温柔的朝墨非白又走进了一步,红着眼道:
“墨公子,让她走吧,漱玉不想看见她。”
漱玉认识墨非白,他喜欢美人,所以笃定墨非白一定会选择她。
墨非白终于收了折扇,起身,看了眼那远处盯着这方动静的,萧煜辰的眼线,做出了另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
一揽莫明珠的腰,墨非白带着莫明珠一跃,飞上红毯高台:“我,墨非白,从今天开始,再也不来风月场所,我要对我身边的这个女人好,让她一辈子幸福无忧。”
不来风月场所可以把风月美人叫到府上,至于让莫明珠一辈子幸福无忧嘛,这根本是早就对萧煜辰承诺的。所以,这承诺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地老天荒的意思,只是个空壳子!然而,听在众人耳中,就显然不是了!
墨非白话罢,满场静寂,几乎所有美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墨非白年轻英俊,高贵富有,是她们最大的幻想,最大的梦,然而,现在却宣告破灭了!如何不让人悲愤、嫉恨,墨非白身侧那可恶的女子!
数十道视线之下,莫明珠立刻如同芒刺在背!
墨非白翘了翘唇,对这情况很是满意,然而,下一秒,他却看见了那角落里的男人——萧煜辰!
竟然萧煜辰也来了!墨非白不禁担心起来,这一串事情他敷衍得漫不经心,只为做给眼线看,让眼线回去禀报,然而现在本尊竟然到场。本尊可聪明得多啊……恐怕他不会相信……
‘罢了!豁出去了!’墨非白一咬牙,忽然在莫明珠脸上轻啄了一口,忍着满心不情愿,深情道:“珠儿,我爱你,让我给你幸福,好吗?”
“啪咔——”莫明珠只觉头顶上五道惊雷齐劈!把她劈得五雷轰顶!她,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疯子轻薄了?哪怕是为了铺子,也不能忍了!
莫明珠正要骂,却恍然看见那不起眼角落里仿佛有个影子,像极了韩沉!
‘韩大哥?!难道是韩大哥!’一瞬间,莫明珠真正的害怕起来,顾不得其它,就要下台去角落里看看是不是韩沉。若是,她定要解释清楚,决不能让他再误会了!
漱玉不甘心,上台拦住莫明珠和墨非白。
“墨公子,你已经买下我了,你不能出尔反尔。”
墨非白一表人才,漱玉有心已久,是她所有的希冀,然而现在到手都落空,如何能叫她甘心?她出身风月场,便学会该不退让的时候,绝不退让,哪怕不折手段!
漱玉软硬兼施地纠缠,墨非白也是头疼,不想漱玉这般难缠。
角落里,萧煜辰与一随行手下在默默喝茶,将所有看得清楚。
“主子,那漱玉看来是缠上莫姑娘、想要欺侮了,是否要给莫姑娘解围?”
“……方才老鸨说,墨非白出了多少银子。”
“回主子,好像说是……一千两!”
……
漱玉泪水如倒豆子,一颗有一颗得落,不顾身份也要坚持:“虽然我漱玉出身风月场,却也是有尊严的人。墨公子,你不能这般出尔反尔,除非,这里有人出了比公子更高的价钱,否则,漱玉哪怕是死,也是公子的人!”
老鸨一听还有机会挣更多,当即就吆喝重复了一遍:“若是有人出高于一千两,就可得漱玉姑娘!”
一千两,那根本是一笔巨款,几人出得起?漱玉就是笃定没人出得起。
然而,忽听——
“我出,一千两。”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角落里坐着个浑身罩着黑披风的男人,很是神秘。
老鸨:“这、这位公子,您得出高于一千两的价格才行啊。”
萧煜辰轻轻抬了抬袖子,立刻身边的手下呈上十锭金灿灿的东西。“我是说,一千两,黄金。”
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千两黄金,那简直是,不得了的数字!就为了买个女人?!
连台上的漱玉都没想到有这么一出,有人会拿一千两黄金,来买她!当即,震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是喜还是忧,知道看见角落里那个罩着黑披风的男子,那轮廓姣好的下巴,和弧线优美的下巴、脖颈,难以置信夹杂着欣喜,将她席卷了。
可,莫明珠的心,却渐渐沉到了谷底!这个身影,这个身形,除了是韩沉还能是谁?
她有猜想过韩沉不是大户人家的长工,猜想过韩沉可能和那四高手或者墨非白差不多品级的人,然而,却没想到韩沉如此阔绰,出手就是一千两黄金这般吓人!
不过,不是为她,而是为了买个女人。
☆、第53章 韩沉,到底是什么人
萧煜辰并没有出现多会儿,一掷千金之后便头也不抬的走了,到门口才顿了顿,他身边的手下对漱玉道:“愣着做什么,我们家公子已经买了你,走吧。”
漱玉赶紧跟上去。
莫明珠的脸,一点点苍白下去,也有些怒火升腾起来,方才不觉得,现在忽然觉得这漱玉,摇曳着身子、款款跟着出去的样子,着实讨厌得很!
“唉珠儿,你去哪儿?”墨非白抓住莫明珠的手腕,不让她走。方才那人是萧煜辰,他也认出来了。“我对你痴心一片,难道你要无情地弃我而去?那可是我初吻,你该回应我了。”
莫明珠回头来,冷硬的脸变得笑容甜美,带着羞涩道,“回应?公子这般看着我,我怎好意思回应呢,不若,你闭上眼睛?”
说着莫明珠羞涩的低下头。
以为莫明珠要亲他,墨非白心下冷哼了一声,心说女人都是一个样,不是爱钱就是爱美貌,只要他表示一点好感,或者给一点银子,那故作的矜持就全然没有了。假!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配他墨非白真心以待的女人!墨非白对莫明珠的厌恶达到最高点,然而,为了假装恩爱糊弄过萧煜辰的眼线,他还是配合的闭上眼睛。
“好,我喜欢火辣、热情一点的。”
“嗯……”
莫明珠温柔羞涩嗯声,而后,众人便见莫明珠挽起袖子,挥手——
“啪——”
一耳刮子打在墨非白脸上!
满场静寂。墨非白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盯着莫明珠,白皙俊脸上印着五个指印。只见莫明珠刚才的温柔羞涩全然变成了前所未有的火气!
“够不够火辣辣,嗯?墨公子!”“别以为你有银子、有相貌就天下第一,哪个女人见了你都要贴上去了,我告诉你,姑奶奶对你半点兴趣都没有!赶紧给我起开!”
莫明珠恶狠狠说罢,头也不回的甩手走了,她这次是真生气了!
墨非白捂脸呆在原地,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主动伸脸、被一向看不起、视作玩物的女人,打了,而且是……当众!
墨非白纵横江湖二十余年,但凡他有意的女子只要他稍微递出一点讯号,美人便如过江之鲫扑来,是以对自己魅力从来没有丝毫怀疑,他从不怀疑莫明珠会对他动心,不过早晚罢了,所以方才才掉以轻心。
**
莫明珠出了第一楼,没能追上萧煜辰的马车,只见那辆暗色的马车如同一抹夜色,穿梭在街道行人中,走远。
用异眼一看,莫明珠看见那马车里隐约飘出一缕淡淡的红色香味——是漱玉身上的香味。
他们难道同乘了一匹马车?
莫明珠心里越加不舒坦。
也是,韩沉已经买下漱玉了,漱玉是他的女人了。而她莫明珠,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
“韩大哥,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是那样的人……”
天上滚起闷闷的雷声,不一会儿便下起了雨。莫明珠走在街上,浑身淋了个透。墨非白没有出来找她,估计是挨了这一巴掌彻底被打醒了、打怒了,不会再来找她了。
街道旁,一处楼台之下,行人匆匆忙忙在屋檐下跑,唯有两个人站在屋檐下没有慌张奔跑,这二人,正是萧煜辰和随行手下云唐。
马车上只有漱玉,萧煜辰并没有上马车。
看了眼雨中浑身打湿的莫明珠,萧煜辰对云唐说了什么,而后云唐伸手拦住个衣着整齐的女子,然而萧煜辰却阻止了,让云唐换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行人大婶。那大婶子打的纸伞都破烂了半边了。
云唐给了大婶儿一百两银子,一把纸伞,说了几句,雨势太大,听不清。
大婶连连点头,笑嘻嘻地接过伞和银子,朝莫明珠跑去。
“姑娘,您去哪儿啊,我送送你吧!”“姑娘……姑娘?我叫你呢。”
莫明珠擦了把迷眼的雨水,才看清来人是个打着伞的大婶,笑嘻嘻的满面热情。
“多谢大娘。”
“不不不,是我要谢谢你呢。”一百两银子啊,够他们穷困的一家子几年去挣了!
大婶与莫明珠同行后,回头看了眼屋檐下,充满感激。
莫明珠见大婶一直在看,也循着她视线看去——滴水如线的屋檐下,除了几个行人奔跑过,并不见什么人。
回到莫府,雨刚好下小。莫明珠刚进门,便见大门口又停下一趟轿子,莫雪兰也不等丫鬟巧朱把伞撑开,直接红肿着眼睛冲进雨里,衣裙溅得全是泥水,很是狼狈,却不想,进门来,刚好与莫明珠面对面撞个正着!
莫雪兰不料这般狼狈之时碰上莫明珠,当即更加羞愤、嫉恨,跺脚恨声道:“莫明珠,这下你满意了?!!我恨死你了!”
莫雪兰心里就算再嫉恨莫明珠,都极少这般忍不住性子正面发怒,可见她现在已处于崩溃边缘。
她招她惹她了?奇怪的女人……
莫明珠皱眉瞧着莫雪兰再奔进雨里,跑走。
这骄纵的二妹,都已经如愿抢了她的未婚夫了,也坐稳准三皇子妃宝座了,还哭骂个什么?莫明珠心底暗自疑惑,直到晚膳时,云桃才打听了消息回来——
“小姐,原来二小姐进宫吃了个闭门羹,三皇子不见她,刚才皇宫里来人转告了二小姐,说以后都不必去见他了。”云桃道。
莫奶娘摆好碗筷,莫明珠入席吃饭。
莫奶娘盛了一碗汤给莫明珠,莫明珠刚喝了一口汤,便听莫奶娘道:“二小姐一门心思抢了小姐的皇子妃之位,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说啊,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是强求不来的,人心不能坏,坏人没好果子吃。三皇子那般聪慧,肯定是看明白了,心里定还想着小姐你呢……”
“咳、咳……”莫奶娘前面几句还好,后面这一句直接把莫明珠给吓呛了!莫奶娘竟还不死心,想让她攀龙附凤呢。“说不定,三皇子只是与二妹闹个小别扭,打是亲骂是爱嘛……呵呵……再说,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有婚约,没那么容易散。”
只要萧景凌千万别想着她,什么都好说!
二女共侍一夫?滚你丫的!莫明珠心里暗呸。
·
夜里,莫明珠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白天在第一楼发生的那些事——墨非白、漱玉,以及不出声则已、一出声惊人的萧煜辰。
萧煜辰浑身罩在黑衣里,所有人看着他惊叹而敬畏,那么的不可靠近,仿佛每一次见面,他都会让她吃惊,一次比一次吃惊。一掷千金,那怎么会是一般人能有的财力啊。
这个男人,果然如同她所预感,不是一般的人。
床上,莫明珠缓慢地眨着眼睛,想着。
她凶悍、痴蠢的丑女名声在外,他恐怕不会喜欢她吧……
“唉……”莫明珠幽幽的叹了口气。或许,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对他心动了。
好在过几日,舅舅秦长梵便要请韩沉吃饭,她便能再见他了,到时在将今日之事说个清楚吧。
她也想知道,到底这个韩沉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更想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呢?
然而想起那个妖娆漂亮的青楼女子漱玉,莫明珠又烦躁得很。
**
一层秋雨一层凉,又过了七八日,转眼便到九月初,与韩沉见面的日子了,莫明珠有些隐隐期待,是以今日起得很早。
然而,想起这几日韩沉不但没出现,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给她,心底,又忍不住些许失落。那个男人,就像是黑夜的天空,让人看不透、摸不着,只能仰望着,心底向往。
清晨,皇宫里来了个公公,说要见莫明珠,莫明珠远远认出那是萧景凌身边的,便假托有病,推辞了,没见。
公公留了封信,莫明珠一看那笔记是萧景凌的,便没看,直接扔了。
这几日浮月香卖得极好,生意重新红火起来,甚至比之前还好!原因嘛,便是现在的原材料更加优良,制造的香水自然更好。
莫明珠打算乘着今天与秦长梵去见韩沉,将太后赏赐的银子送过去给秦长梵,在南市再开一家分店。
“小姐,咱们银子都拿出去了,要是有个急需可如何是好?”云桃捏着银子包袱不舍得松手。
莫明珠点了点她额头,拽过银子包袱来。“什么叫拿出去?这叫钱生钱,想要更多的鸡蛋,就必须再买只母鸡,懂不?”
云桃转着眼珠、挠脸体会。‘这跟养鸡有什么关系啊……’
莫明珠又何尝不是怕急用时没银子呢,看了一眼首饰盒里的簪子。若将这簪子当了,其它的银子就不必拿出去了。这簪子太过华贵,她平时也没有穿戴过,没什么用,但,这般宝物,若是就这么当了,也是可惜。
是以,几经犹豫,莫明珠还是将簪子留了下。
莫明珠到酒楼之后还早,因为心里有太多疑问,是以等得有些紧张,坐立不安。上次在第一楼模糊的相遇,莫明珠心里便梗了好些疑问,想问韩沉。他是谁,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去青-楼,为什么买下那妓子,到底……他是什么样的人……
秦长梵见莫明珠有些愁思,便故意说了些童年的趣事,想逗她开开心。
“明珠,舅舅给你讲讲童年的事吧。”
秦长梵平素话很少,是个稳重到有些单调的男人,是以,他破天荒的要说童年聊天,莫明珠便点头了。
“小时候,我其实很胖,有一回爹爹被官场同僚陷害,举家入狱,我在狱中一边饿了七八日,只靠小窗飘进来的雨水挨过去。你猜怎么着,我出狱之后发现自己竟然瘦了!虽然饿坏了肠胃险些丧命,但是爹娘和我都很是开心。”青纱后,秦长梵拉出个笑容。
莫明珠愣:“饿了,七、七八日……”
“是啊,很有趣,是吧?呵呵。”“还有一次,那时我爹爹还没做官,家里很穷,我与娘亲去寺庙焚香祈愿,结果走着走着,我将地上的绳子错看成了蛇,吓得一声惊叫摔下去,断了腿,后来差点丧命,结果有个老大夫路过,不但治好了我的腿,还把我脸上的伤疤也一病治好了,真是因祸得福啊,呵呵……”“还有一次……”
秦长梵绞尽脑汁地说趣事,直到透过青纱看见莫明珠红眼看着他——
“舅舅,咱们别说了,那些都过去了,别难过……现在总算也是守得云开见明月,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秦长梵:“……”这些,难道都不好笑吗……
二人又等了许久,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却还不见韩沉前来。莫明珠等得有些着急了。莫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吧?
想到此处,莫明珠心里一跳,而后,有迅速否定。
不,不可能,韩沉的身手,有几人能让他又危险呢。
……
天上又开始滚起雷声,长安城另一处——龙额侯韩府。
主园的屋檐下,守着的一男一女,青衣的男人是云唐,看着很是随和,白衣的女人名叫莲霜,人如其名,眉目十分冷峭冷艳,二人都是为萧煜辰平时办事的手下。
忽然,门内冲出个书童模样的小厮着急道:“不好了,快叫林大夫来,主子旧疾复发了!来势凶险!”
大夫进去之后,所有奴才都被清出来,房门紧闭许久没有动静。
门外,云唐着急踱步:“那可如何是好,眼看主子和莫姑娘、秦掌柜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什么约定?”莲霜问。
云唐没做多想,便道:“还能是什么约定?当然是和那莫明珠姑娘见面之约了,主子等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怎知道旧疾提前发了,真是……”
“主子,竟然……”这般在乎那个叫什么莫明珠的。莲霜暗暗心惊,也有些嫉妒。
很快,墨非白来了,进屋去了一趟,出来脸色很不乐观。没想到冰蟾毒又厉害了些。他知道莫明珠的异眼能救萧煜辰,然而,那透视异眼若出现,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了,事态就会陷入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
“飞鸽传,给我师父!速归!”墨非白沉声吩咐随他来的人——陆青秀。
信鸽带着紧急书信,飞上乌云滚滚的天际。
墨非白的师父,九州第一制香师,能够以香杀人无形、一人抵挡千军万马的鬼才,人称“鬼师”。此人不但是制香杀人的高手,也是以香救人的高手,是以,墨非白那么急匆匆地飞鸽传书于他。
*
花间酒楼这方。
眼看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还不见韩沉到,莫明珠等得有点儿生气了。又过了好一阵,才姗姗迟来了个男人,然而,却不是韩沉。
“我们公子今日有事,不能前来,让我代为来陪二位,望请恕罪。”
莫明珠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不能来?舅舅早就送了帖邀请,他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却临时说不能来!有什么不能来的,是佳人在怀脱不开身吗?”
来人眼珠动了动,没有说话,仿佛是默认莫明珠的话,气得莫明珠拂袖而去。
这个韩沉,根本和那些玩弄女人的男子差不多,仗着有些银子就无法无天,还骗她说只是个长工,她真是瞎了眼!竟然因为这个男人心动了。
莫明珠气急败坏,一路怒气冲冲回到莫府,除了愤怒,心,越沉越深,一种顿顿的痛,在心底蔓延开。
天上又滚起了闷雷,空气越加压抑沉闷,莫明珠因为太过于沉寂在自己的心痛中,以至于没注意到周遭情形。
莫明珠刚到府门口,便被一个男人冲出来截住了去路。
“莫明珠,我让你进宫来见我,你为什么不来?!”
☆、第54章 另结新欢?
定睛一看,莫明珠吓了一跳,面前的男人有些瘦高,若不是因为从小熟悉,莫明珠几乎认不出,这胡子拉碴、眼窝青黑的憔悴男人,是许久不见的萧景凌!萧景凌是大齐众皇子中最金贵的,何时不是光辉万丈、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何曾这般憔悴过!
人憔悴了,萧景凌眼睛特有的骄傲、轻狂的光芒也暗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希冀、愤怒,那样地,盯着莫明珠的眼睛。
“为什么把我写给你的信烧掉!你就连看都不想看我的话了吗?”
“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避嫌,毕竟你是我妹妹的未婚夫了。再者,我们难道还有什么话好说吗?”莫明珠没好气,冷冰冰道。
放平时她或许还能与他虚以委蛇一番,然而现在姑奶奶心情也不大好。
“避嫌?有什么话好说?”萧景凌冷笑了两声,钳住莫明珠的双肩任莫明珠怎么挣扎都不放手,“莫明珠,你就一定要这么绝情吗?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清醒一些好吗萧景凌?你……”
一刀两断的话已到嘴边,然而莫明珠看见萧景凌眼中破碎的骄傲和轻狂时,又噎在了喉咙。记忆里,萧景凌还从没有对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悲伤,无助,希冀,仿佛在乞求,就像只受伤的刺猬,拔掉了所有的尖刺,只是个受伤的小动物,在乞求人的爱怜。
这,真是萧景凌?莫明珠一瞬间有些怀疑。
只怕没人会相信,“乞求”二字,怎出现在萧景凌这样尊贵的天之骄子身上,而且,对象还是丑闻缠身的大丑女,莫明珠。
“三皇子,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
愿意给你无数次机会的那个莫明珠,已经死了,她再给不起你任何机会了,而,现在站在你面前这个莫明珠,她不会再那么给你机会。
“而是什么?你说啊!”
萧景凌红着眼怒吼,伴随着他的怒声的,还有天上一道惊雷。秋雨又淅沥沥的下起来,在二人身旁缠得千丝万缕、如同愁丝牵扯不开。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你放开我!”
“我不放、不放!”
“放开!”
“不放!”
“萧景凌,我们之间已经完了,你不要这么幼稚、糊涂好不好!”
“不!我不糊涂,我他妈糊涂二十年,这一刻才清醒!”
萧景凌就像个固执的孩子,是的,这一刻他才无比的清醒。当他对着那些妖娆性感、浑身清凉的美人也提不起兴趣,对着莫雪兰的嘘寒问暖、柔情万千也无法开怀的时候,他才真正看清了自己对莫明珠的感情,他才发现,这个讨厌的女人,那么重要。
因为,他会因为她的笑容而开心,会因为一个没有完成的吻,就心花怒放。
他不能放手,若这次放手,那便再也抓不住了!
这一刻,他清醒,无比的清醒!
不顾莫明珠的反抗,萧景凌固执地将她抱在怀里。
“莫明珠,过去是我不好,是我太骄纵、伤害了你。我萧景凌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这般了,无论你是胖是瘦、是丑是美,我都不会在意!只要是你,我都会守着你、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原谅我好吗?一次机会,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说倒最后,他的声音无力的低下去,“我改,那些不好的你不喜欢的,我都改……”
莫明珠喉咙有些发酸、噎住了,许久说不出话。不知是出于心软同情,还是因为从前的莫明珠残留的感情太浓烈。谁能想到,谁敢相信,辉煌的三皇子,竟然不舍得放下个丑陋的未婚妻,还把姿态放得这么卑微。
说出去,只怕都要惹人嗤笑。
“三皇子,你什么都不需要改,你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你。我们已经缠了这么多年了,一定要至死方休吗?为何不各自安好,保存一段美好的回忆呢。”
莫明珠并不生气了,只是理智的说出心中所想,然而在萧景凌眼中,这种理智与平静,却是极度的冷血无情。
“莫明珠,你当真一次机会……都不愿给我?”这句话萧景凌说得极困难,极慢。“我们这么多年的牵绊,你当真,狠心全部割舍了吗……”
初秋的雨水稀里哗啦浇下来,将萧景凌和莫明珠都淋了个透。
虽然莫明珠对萧景凌有许多不好的回忆,然而,这一刻,莫明珠却也不能那般狠心再捅他几刀。经过这些日子,她也看了明白,其实萧景凌骨子里并不是穷凶恶极的人,只是他太骄纵、轻狂,要什么都是最好的,莫明珠这般渺小的存在对于他就是个污点。
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早就已经时过境迁了。
只怪他,从没有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我爱你时你厌恶我,我不爱你时,你却发现爱上我。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莫明珠忽然觉得萧景凌很可怜,其实她真的想告诉他:那个爱他如命的莫明珠,已经死了。然而,她还有理智,那么说根本是要自己的命!
冷静地从萧景凌的钳制下抽出双臂,莫明珠冷血得不带丝毫感情道:
“抱歉,我莫明珠现在对你萧景凌,没有任何一点感情,并没有什么好割舍的。祝你与兰妹妹百年好合,我莫明珠不再与你有任何瓜葛,若有,也只是点头之交。你走吧、别再见了!”
说罢,莫明珠大步往府里走去,不留任何机会给萧景凌。
现在越是心软,会让他伤得越深,既然她不会嫁给他就不能留给他希望,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这样对他、对自己都好。
走到莫府里小路的拐角处,莫明珠回头看门外雨幕中的萧景凌,他还一动不动地呆呆地站在倾盆大雨中,看着她这个方向,隔着雨幕,不辨他表情。
“萧景凌,祝你幸福。”莫明珠低声自语,而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门外,萧景凌亲眼看着那女子的背影消失在烟雨中,决然,冷淡,内心一片绞痛!
记得当年,他被圣旨告知他的未婚妻是莫明珠的时候,个头才刚刚高过桌子,还根本不懂什么叫男欢女爱,只知道这个名字会是他长大后的妻子。
而后,他被人告知,这叫莫明珠的女孩是个丑八怪、根本配他不上,当天他便被别的皇子狠狠嘲笑了一番,从那天开始他就讨厌了她。这种讨厌随着年龄的长大,懂事,嘲笑的积累,一起滋长。
可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喜欢了这么个丑八怪?萧景凌仰天对着大雨怒吼了一声,而后“噗通”跪在了地上。
泥水溅湿了他一直干净、华贵的衣裳,他也顾不得。垂着脸、低着眸子,萧景凌抹了一把脸,不知只是雨水,还是夹杂了些从眼眶里流出的、湿热液-体。
难道真如母后所说,他经历的女人太少,所以对一个丑八怪都这么痴迷吗,是吗……
“明……珠……莫,明珠……”
萧景凌低声沙哑的呢喃。
雨一直下,行人来往,没人认出这是王孙公子。萧景凌一直在雨中淋着。
莫雪兰躲在大门后,红着眼又妒又恨又伤心,扭扯这手绢、心烦心痛得似猫爪!莫明珠,她这是在报复她,一定是!!当初,她抢了她的未婚夫,现在,她反过来抢她的……
‘可恨,可恨的莫明珠!’
“三皇子殿下……”莫雪兰出去扶萧景凌,却被萧景凌推开,“啊”地一声跌坐在泥水坑里,溅得一张俏脸具是泥水粪水,当即委屈得大哭起来。
“三皇子殿下,你竟这般狠心推开我、抛弃我吗?”
“……”
萧景凌失魂落魄一般,似根本没听见。莫雪兰见状才真的慌了!若他被皇家退婚,那便是奇耻大辱,她不要!若是成为莫明珠那样的丑闻缠身的女人,她会疯的!
莫雪兰和从前的莫明珠不一样,她懂得如何利用美貌和优势,博取同情、得到想要的东西。
莫雪兰不管不顾地扑过去从萧景凌背后抱住他,哭道——
“三皇子殿下,难道你想抛弃我吗?你怎么能这般狠心对一个愿意为你豁出性命的女子啊,你忘了,当你在山洞里重伤高烧昏迷的时候,是我舍命救了你啊……”
听了这段话,萧景凌浑身颤了颤,才抬起头来看了莫雪兰一眼。“……”
“莫明珠她有哪一点比我好?她又丑又狠毒,心计深沉,她根本就是另有新欢了,才这般狠心伤害你,为这种女人伤心不值得啊殿下!”莫雪兰声泪俱下,使尽了浑身解数,“看着我殿下,看着我,我是雪兰,曾为你舍弃性命、同甘共苦的雪兰!我才是你该珍惜、该疼爱的女人。”
“雪……兰……”萧景凌眼睛有了焦距,而后许久,“你说,莫明珠……她另有了新欢?”
莫雪兰使劲点头。“对,她三天两头往外跑,不是去会相好是什么!她那样的女人,为了嫁出去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后面的话萧景凌没有听进去,脑海里只回荡着那句,莫明珠另有新欢,将他弃了……
深沉的怨恨,从他心底腾起来。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第55章 他的品位,有点儿低
莫明珠回到紫园,浑身湿了个透,将莫奶娘和云桃吓了一大跳,又是忙拿干净衣裳,又是烧热水给她沐浴,嘘寒问暖,担心不已。紫园的奴才也都关切得很。
“小姐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请大夫?”
“是啊,是谁欺负了您,等您好了带着咱们去将他收拾了!”
“对……”
莫明珠:“……”她的形象果真已经这般凶残了吗?
看这群人,莫明珠心下终于暖了暖,莫府虽勾心斗角,但也不全然是没有半点可取之处。
换了衣服,莫明珠才想起以萧景凌那固执的性子,不知走没走,便让云桃去看了一趟。
“小姐,人已经走了。”
走了就好,若是这金贵皇子被淋出个好歹来,她莫明珠恐怕还要担责任。
“小姐,晚上老爷设了家宴,你快将衣裳换了吧。”云桃拿出那身莫明珠平时穿的素净布衣给她穿上,又拿出一支简单的簪子,按照莫明珠平时的打扮梳了个简朴低调的发髻。
莫明珠对镜看了看,久久不说话,凝了眉头。
云桃见莫明珠的脸色有些奇怪地沉凝,小心翼翼问道,“小姐你怎地不说话,是不满意吗?若是不满意,奴婢重新梳过。”
莫明珠眸光晦暗,流转着一些闷堵的情绪。镜子里的自己,穿着款式简单到近乎单调的衣裳,头发也是随意一挽,比起莫雪兰、漱玉、莫晓曼等等女子的装束,简直不是一个等级。莫明珠心底有些沉凝:所以,韩沉才对她不屑一顾是吗,连面都不来见了,就围着那个什么花魁妓子。
‘莫明珠啊莫明珠,你笑从前的莫明珠痴傻,现在的你又何尝不痴傻,竟以为天底下有不看相貌的男人。’莫明珠心道。
“换了,不穿这套。”莫明珠指了指那件云锦缎子的绣花裙,凉声道,“那条,才配得上我大将军府嫡长女的身份!”
以貌取人?那她就得到世上最美的容貌。说她痴蠢?那她就成为第一才女!
看谁,还敢蔑视她莫明珠半分、伤她半分!让这些蔑视她、以貌取人的肤浅男人都拜在她裙下,而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莫明珠下定决心。‘不做则已,要做,便做第一美人!’
“云桃,去将我箱子里的那些药材全数拿出来清洗干净,待我回来,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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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家宴并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是莫鼎元因为这些日子府里发生的一些不太愉快的事而缓和气氛设的,要说有什么特别,那便是莫鼎元夸赞莫明珠穿锦缎好看,态度格外慈爱,说是他总在外打仗,忽略了对她的照顾云云。惹得莫晓曼、莫雪兰很是不高兴,暗暗的嫉恨。
席罢,各自散去,莫晓曼与柳姨娘在园中远远看见前头的莫明珠,故意放大了嗓子互相交谈、讽刺莫明珠,以出气。
“哎呀,有些人以为披上一匹锦缎就是凤凰了,呵,殊不知就算扎上一身凤凰毛,也是只粘了鸡毛的蛤-蟆。”柳姨娘道。
“可不是,真是可惜了那一匹锦缎。哟,大姐,你怎么走那么快,是心里不舒坦么……”
莫晓曼叫住莫明珠,生怕她听不见这段话。自柳姨娘捏住了高氏勾结军队里人谋害莫明珠这个把柄,高氏对她们母女便睁只眼闭只眼,格外纵容。二人又是得寸进尺的主儿,是以一日比一日嚣张,只要莫鼎元不在,什么话都能抖落出来。
连藏药阁里老夫人专用的雪莲花,柳姨娘都要每日去领一份来自己泡水喝。
莫明珠回头来,也与二人皮笑肉不笑道:“太臭,怕醺着,大姐我就先走了。”说着就走,不想与二人多闲扯。
见莫明珠走,柳姨娘不尽兴,忙道:“大小姐这般看不起姨娘我,总有一天你要求着我来救你一命,那片铁甲来自何处,我可是知道的,你现在若求求我,我或许还能提点你一二……”得意仰头。
“你或许知道一些,但你肯定不会告诉我,因为……”
“因为什么?”
莫明珠笑了一声。“狗嘴里吐出的除了屎,难道还能吐出象牙?”
“你敢骂我们是狗?!”
“我可没指名道姓这么说,四妹作何这般有自知之明?”
柳姨娘或许知道一些线索,然而,她定然不会知道详细。若她求她才是蠢了。莫明珠走了两步回头来:“柳姨娘,念在你我同住一府,我提醒你一回:祸从口出,命,可没有第二条。掂量好自己的斤两,好自为之!”
柳姨娘本是得意,闻言立刻就白了脸,忙四顾看了看有没有人。“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恐吓人,咱们走着瞧!”
莫明珠看了眼那窸窸窣窣的草丛,仿佛有人,不轻不重笑了声,便走了。这府里有什么事是能藏得住、逃过高氏的眼睛的?
经过莫明珠这话提点,柳姨娘才想起这一层危险来,惨白着脸忙拉着莫晓曼走。这些日子是她得意过头了。
“姨娘,我们不去藏药阁领雪莲了吗?”
“还去什么藏药阁,不去了。”命要紧!柳姨娘拉着莫晓曼回园子去。
莫晓曼还并不知道铁甲片的秘密。
二人回了园子,姨娘田氏就来。“柳妹妹,怎地今日你没有去领雪莲?这不,刚刚大夫人让我顺路给你送来,还有这包蜜枣酥,极好的,就着雪莲一起吃吧。”
柳姨娘一喜,接过。看来是她多虑了,高氏还是不敢把她怎么样的,这不,都上门示好来了。
莫明珠回到紫园里,并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取来了厚厚一沓古书,大都是关于制香、制药的,还有一些便是文化古卷。龙额书院的入学考试
莫明珠脸上覆着药草汁,开始研读起来,一页一页。一旁,莫奶娘和云桃小声说着话——“你有没有觉得大小姐这两日好像有点儿变了似的。”“对,我也正想说,好像越发努力了……”
莫明珠不知看到何时,躺着就睡着了,好在脸上的药汁是可以过夜的,并没有什么不妥。
第二日一早,莫明珠便被外头丫鬟小厮的聒噪声吵醒了——
“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
云桃缓了口气,大急道:“大小姐,柳姨娘死了,七孔流血、死得极惨!”
“什么?昨晚不还……”
莫明珠忙穿戴整齐,去柳姨娘的园子看,此时满园子奴才主子都惶惶不安状,只因柳姨娘死状实在可怖。莫鼎元、高氏在里头处理。
大夫来看,说柳姨娘是死于毒,何毒还不清楚,尸体盖上白布,徒留地上一滩血。
莫晓曼哭声震天,抱着柳姨娘的尸身伤心欲绝,莫雪兰在一旁柔声劝慰,高氏也劝慰了莫晓曼几句,莫晓曼将高氏母女俩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莫明珠来,莫雪兰眼色一凛,道:“四妹啊别哭了,莫让大姐看了笑话,说你不坚强。”
莫晓曼抬头来看莫明珠,就是一阵红着眼睛、狰狞的指鼻子怒骂:“莫明珠,肯定是你毒死了姨娘,肯定是你毒死了姨娘!呜呜呜……谁不知道,这府上就你最讨厌柳姨娘……肯定是你……呜呜呜……”
莫明珠虽觉莫晓曼死了亲娘可怜,但这个黑锅她可不背!“一个管不住嘴,给人毒死了,你若还不吸取教训,老天爷也救不了你!”
莫明珠声音不大,却极冷。莫晓曼想起昨夜莫明珠的警告,柳姨娘的反应,心底升腾起些疑惑、忐忑来,只管呜呜大哭,不敢张口胡骂莫明珠了。
莫鼎元脸色凝重,一语不发。高氏看似凝重,然而多日紧绷的心情,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乱糟糟的一切莫明珠没心情理会,柳姨娘这样嚣张而少头脑的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不错了,聪明的,是那几个不动声色的姨娘。莫明珠粗略扫了一眼,姨娘田氏、周氏,二人都小声哭着、红眼睛拭泪,细看却没有多少悲色。
莫明珠晃眼一瞧,忽觉这个角度看过去,地上那一摊血的形状有些古怪……像是,铁甲片?
铁甲……
莫明珠深思。
柳姨娘的死因在仵作来了之后验出来了,是死于食物中毒。雪莲花和蜜枣酥一起长期服用会中毒,若蜜枣酥吃得多,还会至死。
柳姨娘喜欢吃蜜枣酥,这谁都知道,是以众人都当是意外,更起了闲言碎语——
“雪莲花本是老夫人才有权利领的,柳姨娘只是个姨娘,却去越了规矩领了,是为不知分寸、不守尊卑……”